第33章 太子的禮物

“談不上失望,這隻是孤送給父皇的一份薄禮。”褚承澤看著褚承安自鳴得意的嘴臉,就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蠢貨。

吃過一次的虧,褚承澤絕不會重蹈覆轍,他要的就是懷親王當著洪熙帝的麵自盡。

三皇子黨以為自己是黃雀在後,卻沒考慮過他是不是那隻捕蟬的螳螂。

褚承澤能查出懷親王一個兒子,自然能查出第二個。

懷親王一直放在身邊疼愛的長子褚子鈺,也不過是第二重障眼法。

這位皇叔做了一輩子戲,卻是為心愛的女人孩子費盡心思。

若不是被貴妃拿捏住那對母子,懷親王根本不想參與到皇位爭奪中。

他膽小懦弱,對懷親王妃沒有夫妻之情隻有權衡利用,但也想給她一世尊榮做補償。

懷親王**出縉雲道人做內線,再通過懷親王妃之手送入懷虛道長門下,最後聽命於三皇子。

貴妃保證過欽天監隻是以防萬一,懷親王也相信這一點,弑君是最危險的奪位方式。

在三皇子黨取得壓倒性優勢或被逼入絕境之前,不會動用縉雲道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後懷親王還是為了守住秘密而自盡,換取心愛的母子一條活路。

褚承安收斂笑意,沉默地審視著褚承澤,似在思考話裏的含義。

“懷親王沒理由弑君,”褚承澤不屑再跟蠢人廢話,“褚承安,他會不知道嗎?”

他指的是誰,褚承安很清楚,剛才在大殿上的人心裏都有疑惑。

這些年洪熙帝下的許多旨意都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是隱含深意,有時候是隨性而為。

所有人都強迫自己不去猜,不去想。

洪熙帝最不喜歡被人揣測心思,猜中了未必是好事。

之前有個大太監就是太懂聖心,處處搶先一步安排好,最終被提前埋了皇陵。

此時褚承澤特意點出來,是在報複他的諷刺還是故作玄虛?

難道賞花宴這個局,連他和丹陽郡主都隻是幌子,用來掩飾褚承澤的真正目的?

褚承安心裏轉過數個念頭,眼神布滿陰霾。

他不喜歡褚承澤輕視的態度,永遠像在嘲笑他連做對手都不夠格。

明明四年前,褚承澤還是一個夢想著闖**江湖的天真七皇子。

“殿下,北夜已經出發了。”等在馬車邊的護衛匯報道。

褚承澤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宮殿,像是個冷酷華麗的鬥獸場,絞殺一切屬於人的情感。

“回府。”

褚承澤要的不是三皇子失勢,他要的是洪熙帝開始恐懼,懷疑,猜測。

直到他忍不住去確認,當年那些人有沒有死絕。

就連指認縉雲道人的懷親王妃,都以為南蠻奸細是個捏造出來的借口。

但洪熙帝一定很清楚,南蠻奸細最有可能的身份是什麽。

褚承澤為了追根溯源,利用徹查揚州倒賣賑災糧一案的機會,易容成江湖俠客親自跑了一趟南疆。

雖然險些被僵石散毒死,卻成功拿到了二十多年前,洪熙帝草菅人命的證據。

思及此,褚承澤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與穆歆的初次相遇。

這次能這麽順利,也多虧了穆歆能種出新鮮的金波旬花,省去了讓洪熙帝中毒這一步最凶險的棋。

否則光憑著南疆孤本上的記載,毒性模仿得再像,洪熙帝也未必能相信是南蠻部落之人下的手。

“事情已了,讓南晝回來。”

懷親王府覆滅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百姓們不知緣由,隻知道謀害皇上是誅九族的大罪。

要不是懷親王的九族包括了洪熙帝本人,怕是要血流成河。

好事之人還去菜場口圍觀了縉雲道人的淩遲執行,沸沸揚揚的各路消息,倒是如三皇子所願,蓋住了他的醜事。

穆歆卻完全沒時間關心賞花宴的後續,她回承安侯府後沒多久,就被穆二老爺派人接回家了。

痊愈的衛博衍親自跟著馬車,送她回穆府。

不少聞訊而來的百姓都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雲麾將軍,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卻能走能騎馬,完全好了。

一時間,穆歆福澤深厚的名聲又響亮了幾分。

可惜命格再好,也得去女學。

在女學這件事上,穆二老爺、衛氏、衛老侯爺,甚至是太夫人,態度上都達到了高度一致。

必須去,不然外麵的人怎麽能知道穆歆天賦異稟,是未來的國手/神箭手呢?

尤其是衛老侯爺,更是在穆歆回穆府前特意勉勵了一番。

他為了表現出自己和倒黴女婿的不同,一直忍著沒跟老友炫耀,就等著穆歆去女學一鳴驚人。

肩負著兩府長輩期許的穆歆,感覺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若不是還沒處理掉穆芸,穆歆擔心衛氏的安危,都直接想留書一封,闖**江湖去。

去鎮遠侯府之前,穆歆給明心居的人都種上了會留香的草籽,回穆府隨意逛了一圈,就知道哪些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人了。

已故婉姨娘兩個,穆芸一個,大夫人一個,倒是都挺閑的。

還有一個太夫人新派來的嬤嬤,沒等接手明心院雜務,就被衛氏出言婉拒了。

穆歆回來後,把院子裏的人都叫了出來,隻簡單說了一句:“明心居不留一心二用之人。”

剩下就交給了鬱娘子處理,讓她在下人中立威,以後管理起來順手些。

明心居總算變得幹淨舒適起來,穆歆躺在親手特製的搖椅上,晃悠著盤算再種些什麽。

位置偏有偏的好處,她院子的花園就挺大,當試驗田都夠用。

“你怎麽還在這裏?”

穆歆聞到甜點的香氣,睜開眼看到是南晝,才想起自己這裏還有一個眼線。

白天消失了一段時間,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穆府。

南晝端出一盤雙釀團:“奴婢再給小姐做些甜點,當作謝禮。”

“你主子還挺上道。”穆歆不疑有他,安心地吃了起來,“那就多做幾種耐放的。”

算起來,這次是她吃虧了。

在懷親王府東奔西走、假裝昏迷,褚承安是名利雙失,穆芸卻沒什麽損失。

就算知道穆芸嫌疑很大,在沒證據的情況下,穆歆也不能直接把人殺了。

繞了一圈,還得自己想辦法收拾。

把伺候的人都打發走,穆歆吃飽喝足後開始刨土。

南疆的毒花毒草雖然有些特殊,卻也沒變異出攻擊性,隻能製成毒藥。

穆歆試著用異能催化變異,收效甚微,也不怎麽失望,個人力量與自然相比,還是太渺小了。

忙活了一個時辰,穆歆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褚承澤怎麽跑她這兒來了?

“太子殿下,深夜跑到女子宅院,有何貴幹?”穆歆拍拍手上的土,起身打量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少年太子。

許是穆府防衛比鎮遠侯府鬆懈很多,褚承澤甚至沒穿玄色勁裝,而是一身精致招搖的天青色錦袍。

穆歆已經決定好好扮演大家閨秀的角色,這才想起褚承澤的行為於理不合。

她是不在意,穆四小姐不會不在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身為太子,哪裏都能去。”褚承澤注意到搖椅的造型很新奇,自然地坐了上去。

藤椅是穆歆按照自己身型打造的,躺著的時候還能按照心意調整高度。

此刻,卻被褚承澤壓得像個普通的板凳。

穆歆深吸一口氣,壓下用藤蔓將褚承澤吊起來打的衝動:“殿下,我們的合作似乎結束了。”

“相信你也不願聽到當朝太子有意結交戶部尚書,深夜潛入穆府的傳言。”

褚承澤沒理會穆歆的威脅,而是向她拋出了一顆圓滾滾的珠子。

“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