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意蘊酒肆這滿滿一桌菜裏,衛芫荽隻操作了紅紅火火一道。

去七王府做客?

這是想:全部飯菜都衛芫荽親自操作的節奏?

這得臉多大,才敢說出這句話……

晏深迎上宴奈之略帶挑釁的目光,“七王府的大門,一直為各位開著。隻是王妃做菜與否,全憑心情。本王可做不了主。”

“這七王府何時淪落到需要女人來做主了?七弟這番話,在我們麵前說說就是了,可千萬別在別人麵前說,否則叫人聽了笑話。”宴奈之語重心長地,嘲諷道。

不料晏深一本正經地搖頭,駁了回來,“等大哥娶了曹大小姐,就會知曉其中原由。”

宴奈之懷疑晏深是故意將話題,在往其與曹姝妤的事情上扯,目的當然是侮辱。

但宴奈之並沒有證據……

“太子,你可不能欺負我妹妹,我們丞相府可就這麽一個寶貝大小姐。”曹泓懿聽聞宴奈之的態度後,立馬開口表明自己的立場,“若是太子對她不滿意了,送回丞相府即可。她可不需要靠給你們太子府當牛做馬,才能生存。”

言語直接,絲毫不避諱任何。

嚴肅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宴奈之幹上一架。

“曹將軍這是哪裏話,玩笑話而已,無需當真。”宴奈之立馬否認道。

“這七王妃嫁給七王爺,兩人雖是一個整體,卻也依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做飯乃王妃的興趣,自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王爺憑什麽要求她必須得做?她可是活生生的人,是王爺的夫人,又不是狗。”瞿成周搖著手中的扇子,雲淡風輕地說道,“太子這般專政,這要是換作我是大將軍,今日也非得跟你好好掰扯上一番不可。”

“這人還沒有嫁入你們太子府,規矩倒是多得很。”沈嘉澤笑了笑,補充道。

可能這就是有皇位要繼承的府邸……

宴奈之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這群人顯然並未真的將他放在眼裏,否則壓根兒不敢當麵冷嘲他。

眼下他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方才還一片和諧的後院,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好在衛芫荽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後院的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成功吸引。

死一樣的寂靜,也被成功敲散。

“我這是打擾到各位用膳了嗎?”衛芫荽看著這群突然一言不發的人,輕聲問道。

晏深走過去,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柔聲回應道:“沒有。隻是他們想改日來七王府用膳,再嚐嚐王妃的廚藝,不知王妃願意與否?”

“這等小事,都聽七王爺安排。”依偎著晏深的衛芫荽,莞爾一笑。

方才七王爺不是不能做主嗎?

這分明就是都聽七王爺做主。

此時的宴奈之,臉似乎格外的疼。

這晏深,可越來越會裝了……

沈嘉澤看著眾人,笑得意味深長,“你們要去的時候,大夥約約,一起去。可別一天去一個人,若是將七王妃累著了,七王爺可不會放過你們。”

曹泓懿隨之附和道,“嘉澤的這個主意甚是不錯。你們可別欺負故淵和我弟妹。”

(眾人:欺負晏深和衛芫荽,曹將軍你怕不是在說反話?)

……

相比於意蘊酒肆的熱鬧,此刻的丞相府,安靜得有些寂寥。

坐在書桌前的曹興騰,眉頭緊鎖。

曹泓懿已經回了綏安,不出明日,皇上就會召喚他進宮,討論攻打大南郡國的事。

但曹泓懿並不適合與虞濮交手。

勝敗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若丟了性命,丞相府可就後繼無人了。

此等冒險之事,實屬令曹泓懿頭疼。

大南郡國的那四味藥材,早在他給虞濮去信後,就被大南郡國的人帶到了綏安長街。

隻要前腳曹興騰將綏安長街的輿圖送過去,後腳虞濮的人就會找理由,將藥呈給晏修。

這一仗,自然也就能隨之避免了。

然而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眼下督察院那邊,遲遲未將綏安長街的輿圖送過來。

曹興騰已派人催了幾次,都無濟於事。

更令曹興騰頭大的是,情況如此緊急,曹泓懿方才還托下屬給他來口信兒:

意蘊酒肆的接風宴之後,直接去七王府。

今夜他要與七王爺不醉不歸,明兒宿醉醒了再回府。

他這個爹,如今連見他一麵都不配了嗎?

若不是晏深已經娶妃,曹興騰甚是懷疑兩人,是否有什麽特殊癖好。

曹泓懿不作為,若他也不作為。那麽此事就隻能聽別人由命,而非將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番思考後,曹興騰決定親自去趟督察院。

取綏安長街輿圖的理由,曹興騰都已編造好:建一座寺廟,用於祈禱曹姝妤的病。

一旦拿到輿圖,立馬拓印,次日還回督察院。

再隨意找個理由,綏安長街不適合建造寺廟,此事也就順利結束,壓根兒不需要費任何的勁。

……

曹興騰到的時候,明清正忙著查證晏深所需要的文獻。

接到下屬通報,明清立馬將其收起,放入暗格當中,而後重新拿了一本無關緊要的冊子立於書桌上。

隨後走進書房的曹興騰,麵色平靜,嗓音溫和,“明大人。”

明清順著聲音望過來,見是曹興騰,立馬起身,謙卑回禮道,“曹丞相。”

“不知道明大人近日來,是否特別忙?”坐下來的曹興騰,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淺淺飲了一口後,若有所思地看著明清問道。

明清頷首,“和往常無異。不知丞相今日來,所為何事?”

“何事?”曹興騰嗓音一沉,麵色當中已然不滿。

他先是給明清去了信函,隨後差人給督察院來了數個口信,現在親自上門。

明清竟然問何事???

這裝死也不看看在誰的眼前……

“這綏安長街的輿圖,該不會是被督察院給弄丟了吧?不然本丞相三番五次的想要取之一用,為何取不了?”將目光直視著明清的曹興騰,已經沒有耐性再跟明清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質問道。

明清頓了頓,口吻平和,無任何起伏,“不知曹丞相何時找我,要綏安長街的輿圖了?”

“本丞相都找上門來了,明大人還要裝傻嗎?本丞相給你寫的信函,難不成還能送到別人手上?”曹興騰譏笑道,明清這般裝模作樣的態度,實在是令他控製不了體內的惱怒。

“我確實沒有收到曹丞相的信函,不知丞相是差何人,何時送的?”明清麵不改色地反問道。

曹興騰見狀,憤怒地站了起來,“明清!你在這故意跟本丞相裝聾作啞是嗎?”

“丞相若是需要綏安長街輿圖,我這就去文獻庫取給你。但至於丞相所說,差人給我送過信,我實在是無力辯解。”明清的嗓音,也變得清冽起來。

這般端正的態度令曹興騰愣在原地,甚至開始懷疑,信函是否真的沒有到達明清手上。

可即使如此,他也是派人給了明清口信的。

所以明清不知道他要輿圖的這事,在曹興騰心中,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那就麻煩明大人取給我了。”曹興騰冷冷的看著明清,命令道。

明清點頭,“曹丞相請。”

……

兩人剛走幾步,還未到達文獻庫,嘈雜的聲音就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救火!文獻庫走水了!”

方才還平靜無比的督察院,一時間火光衝天,煙霧彌漫,亂作一團。

“快!打水救火!”

“井裏沒水了!”

“去後苑的池塘!”

此時的明清,已經顧不得身旁的曹興騰,朝著文獻庫的方向,狂奔而去。

呆若木雞的曹興騰,若有所思。

文獻庫這麽多年都未走水過,偏偏在他與明清去取綏安長街輿圖的時候走水了。

說是針對他的人為縱火,可誰也不知道他會在這個時辰來督察院取輿圖。

說是巧合,這巧合未免又有些過於巧了。

這文獻庫……難不成是明清自己派人動手燒的?

火勢迅速地蔓延開來。

文獻庫裏熊熊烈火,煙霧繚繞,熏得人根本無法進入。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珍貴的冊子,逐一化作灰燼,而無法作為。

“文獻庫裏的資料都是沒有備份的,眼下可怎麽辦?”

“這麽多的資料,這麽多年的心血,唉。”

“皇上那邊可要如何交差?”

“這好端端的文獻庫,怎麽會走水呢?”

“誰知道呢……”

眾人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誰也不知道這場火災,最後要如何收場,才能善終。

圍在督察院門口的人越來越多。

有純屬看熱鬧的,有目露擔憂之色的,有目瞪口呆的,有來一探究竟的……

這其中自然也不缺乏幸災樂禍的……

距離督察院大門不遠處的馬車裏,掀開門簾的衛芫荽,看了一眼火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文獻庫,發出了冷笑:“七王爺看見曹興騰的臉色了嗎……是不是很好看?”

晏深沒有說話,因為曹興騰那分明是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衛芫荽殺人誅心的本事,眼下可是日益見長。

“王妃有空幸災樂禍,不如想想明日去探監衛丞相,該說些什麽?”奪過衛芫荽手中門簾的晏深,謹慎的將其合了起來。

馬車在火光的映照下,漸行漸遠。

而明日的探監,危險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