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王妃這是在教本王做事?

七王府,書房。

坐在榻上的明清,將藏於衣袖當中的信函取出,放到茶幾上,“七王爺,這是曹丞相方才差人送來的信函,你請過目。”

坐在暗處的衛芫荽看著明清這般恭敬的模樣,更是堅信不疑:明清是晏深的人,且是生死相隨的那一種人。

前腳曹丞相的信函剛來,後腳明清就絲毫不猶豫地帶到了丞相府。

雖說抄了小道,沒有被人跟蹤。

但如此冒險的事情,若不是自己人,怎麽可能去做……

這事一旦被曹興騰知曉,結果隻有一個字——死。

信上的內容,出自曹興騰的筆下:

“明大人,本丞相需借綏安長街輿圖一用,還望大人明兒就送至丞相府。”

言語間沒有任何商量的成分,皆是命令。

“曹丞相想要綏安長街輿圖?”晏深看著手上的信函,陷入了思考當中。

綏安長街的輿圖對於曹興騰而言,是不太具備任何作用的。

所以曹興騰,索要這份輿圖,一定是給別人用。

這別人究竟是誰?

他們目前不得而知。

綏安長街的詳盡輿圖若是落到不該落的人手裏,是極具危險性的,因為它離皇宮最近。

攻打皇宮,宮外最好的埋伏和包圍地點,便是綏安長街。

這輿圖顯然是不能輕易給到曹興騰的,但不給曹興騰,又無法知曉他是要將這份輿圖給到誰。

晏深頓了頓,開口道,“明大人那兒有可以以假亂真的輿圖嗎?”

“督察院裏有數十份假的綏安長街輿圖,但若是拿著這些假的輿圖,去一一核實,凡是稍微細膩一點,研究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也能發現其實是有問題的。”明清點頭。

曹興騰既然已經開口,顯然誓不拿到輿圖是不會罷休的。

但這輿圖一旦呈現出來,無異於在將綏安長街開腸破肚,丟在別人麵前。

此等冒險之事,明清自然不敢輕易定奪。

“督察院裏的以假亂真的輿圖,除了你還有別人知曉嗎?”晏深繼續追問道。

他深知:作為綏安朝的王爺,即使是未來坐不上那個龍位,也是有守護綏安人民的職責的。

而曹興騰在督察院裏的人馬,絕對遠遠不止明清一人。

他明麵上看似隻給明清來了信函,背地裏怕是早已經約見了其他人。

因為曹興騰肯定也知曉,明清這般謹慎的人,是肯定不會完全為他所用的。

明清認真回想一番後,篤定地回答道:“暫時沒有。”

“真實的輿圖務必要藏好,切不可交出去,這是使命。至於作假的輿圖,也不能那般輕易地給到曹興騰,垂手過於可得,容易引起懷疑。本王這邊再想想辦法,有了決定立馬告訴明大人。”晏深麵色嚴肅的說道,“從現在開始,輿圖除了你之外,盡量不要有別人接觸。”

事態緊急,晏深需要和衛芫荽好生商量上一番。

“七王爺的意思,是擔心被人調包?”明清若有所思的看著晏深問道。

晏深點頭,“對。”

曹興騰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做出什麽。

“臣記住了,這就回督察院去,好好將相關的東西整理一番。”明清立馬起身,行禮離去。

放在茶幾上的曹興騰的手寫信函,明清沒有帶走,晏深也沒有燒掉,而是放入了暗格當中。

畢竟這極有可能成為一個重要的證據。

確定明清離去後,衛芫荽這才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

“輿圖這事,王妃怎麽看?”晏深端過茶幾上的熱茶,淺淺地飲了一口,頷首問道。

“會不會是虞濮的要求?”衛芫荽絲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大膽猜測說了出來。

衛芫荽的這個猜測,晏深不是沒有想過,但越想便越覺得有些離譜,質疑道:“退兵200裏,和綏安長街輿圖一張,王妃難道不覺得這兩者之間的差距,過於明顯嗎?”

“這輿圖若是虞濮要的,很快綏安長街就會有大南郡國的人出現,此事王爺務必留意。都城若是亂了,綏安的其他地方很快就會是一片散沙。到時別人入侵,豈不是輕輕鬆鬆就將整個綏安都踏平了?”衛芫荽的神情極為嚴肅。

她的剖析,令晏深再次陷入深思熟慮當中。

隻是這一次,這種思考是源自於對衛芫荽本人的思考,而再非國事。

在晏深心目當中,衛芫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殘暴女子。

但眼下她的話語當中,滿是對於整個綏安人民的擔憂,而個人的利弊完全排於這之後。

如此格局與胸懷,令晏深對她,突然有些刮目相看,“王妃可有什麽好的法子?”

應對一個曹興騰已經夠費腦汁了,眼下還來一個虞濮那樣的瘋子,難度指數可見一斑。

不過好在衛芫荽也是一個瘋子,這讓晏深心中的自信,又多了幾分。

(衛芫荽:七王爺,你禮貌嗎?)

“不如一把火,燒了督察院的文獻庫。”衛芫荽挑了挑眉,望向晏深。

晏深剛喝進去的茶水,險些沒有吐出來,果真是瘋子……

“如此一來,曹興騰即使有再多的人在督察院,也沒有辦法核實,明大人所給輿圖的真假。反正十份假輿圖,實在不行,一個階段給曹興騰一份,反正都是假的。”見晏深被震驚到,衛芫荽繼續開口解釋道,“督察院不損失任何,反而還能挖出不少曹興騰的人和事,七王爺意下如何?”

十份假輿圖,一份一份地給曹興騰。

這和一刀一刀割曹興騰肉,卻又不讓他死,有何區別?

(此刻好想:求一求曹興騰的心理陰影麵積。)

晏深點頭,冷嘲道:“王妃是個狠人。”

衛芫荽莞爾一笑,“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難不成王爺是有病,所以想對自己殘忍?”

這話確實沒有毛病……

也正因為沒有毛病,才讓晏深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像極了傻逼……

“王爺記得讓明大人將文獻庫現在的所有資料都拓印下來,然後用拓印的資料代替原版資料,可千萬別燒了不該燒的。”衛芫荽絲毫不理會晏深眼裏的冷光,頓了頓,漫不經心地補充道。

督察院的資料都極為重要,真正的化為灰燼肯定是不可取的,日後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可還多著。

“王妃這是在教本王做事?”晏深冷眼。

難不成衛芫荽以為,他會讓明清直接去燒了那些重要文獻?

他在衛芫荽眼中,竟然這般沒有腦子……

都說二月的天,猶如孩子的臉。

在衛芫荽看來,這七王爺的臉才猶如二月的天。

問她法子的人是他……

斥責她教他做事的人,也是他……

這種事,但凡腦子沒有大病,是幹不出來的……

衛芫荽搖頭,揶揄一笑道,“話我就說到這兒,至於王爺怎麽想,怎麽做,隨意就好。”

“滾!”晏深抬頭,胸口隱隱作痛。

看著五官猙獰地擰成一團,怒發衝冠的晏深,衛芫荽嘴角的笑意更為恣意了,“好嘞!”

衛芫荽蹦跳著離去的背影,晏深眼中的怒火,比火爐中的火焰,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