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心之不同,如其麵焉

故淵閣的大門,在雲簏進去後,立馬關上不說,還有靳子實在把守。

一副誰要是靠近,就要取誰狗頭的架勢。

衛芫荽見狀,隨即停下腳步,“這有沒有狗洞?可以鑽到王爺書房去的那一種。”

綠籮搖頭道:“沒有,狗都不敢靠近王爺一步。”

又何來的洞……

“這雲簏每次來,故淵閣都是不準人靠近的?”衛芫荽的目光順著書房所在方向望去,還未觸及到裏麵的情形,就見宴深伸手關上了窗。

徹底將她的眼睛,耳朵一起隔絕在了故淵閣的大門外。

難不成宴深和這女子,有什麽奸情……

所以做賊心虛?

“不清楚,但我一會兒可以問問空無哥哥去,他肯定知道!”綠籮同款疑惑的表情裏,在提及空無時,有著一閃而過的亮光。

這一問,豈不是就暴露了她們想要監聽一事?

人在麵對特殊的人時,腦子裏隻有與之靠近,而無理性的存在。

“這事改日再問,眼下你先去桂嬤嬤住的偏廳,看看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衛芫荽若有所思地叮囑道,若是能找到黛青,再好不過。

這種東西桂枝定不會帶在身上。

這走來走去的,若是不小心摔跤什麽的,掉了出來,豈不是直接不打自招?

但藏在住的地方,也不安全。

因為這是在七王府的地盤,周遭皆是七王爺的人。

如此冒險的事情,桂枝這種老道之人不會如此無腦。

可這藥何時用,得看契機,顯然是沒有既定時間的。

如此一來,是可證明黛青是桂枝隨時皆可拿到手的藥物。

那麽,除了在七王府有他們自己的人以外,別的可能性不能說沒有,隻能說是微乎其微。

而沒有信物,在這件一旦敗露必掉腦袋的大事上,桂枝又如何讓這個走狗聽令於她?

“好。王妃,我這就去。”綠籮乖巧地點頭道。

她心思單純,七王府中的人對於她而言,都是自家人,是沒有任何防範之心的。

衛芫荽再次叮囑道:“途中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路過。這事除了你知我知,暫時不能有第三人知。不管對方是誰都不行,可明白?”

“是!”

看著綠籮的背影,衛芫荽頓了頓,朝著芫荽閣大步而去。

坐在大樹下的嬤嬤,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不知王妃是不是對老奴的訓練不滿?這才去了這麽長的時間。”

言下之意……衛芫荽在故意拖耗時間。

“嬤嬤誤會了,我這前腳見了高公公,後腳阮貴妃宮中的嬤嬤又送了些許糕點過來,因此耽誤了些時間。若不是七王爺在,我這會兒還得和齊貴妃宮中的丫頭雲簏,說上幾句呢!”

衛芫荽一臉疲倦地感歎道。

這些消息她即使不告訴桂枝,七王府的那個走狗,轉頭也會告訴她。

索性坦****,讓這幾攤本就混沌的水,攪動得再麵目全非些。

話音一落,隻見桂枝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正常到鐵青,再過渡到黑如淤泥難自拔。

宮中突然這麽多人輪番上七王府來,顯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難道他們坤寧宮的計劃,已經被盯上了嗎?

眼下曹妗遠在宮中,這種突然狀況下:計劃繼續進行還是停止,又亦或是要調整?

整個訓練過程,桂枝內心都是心亂如麻,人在七王府,心在坤寧宮的。

她忐忑不安,內心猶如野貓在抓一樣的狀態,令衛芫荽極其滿意。

這不就是她提前坦****告訴桂枝的原因嗎?

隻是綠籮那邊也如衛芫荽所料,險些就將桂枝所住偏廳翻了一個底朝天,卻是一無所獲。

如此一來,除了緊盯桂枝,隻能是對七王府的人進行逐一排查了。

晚膳,七王府膳廳。

“王爺的王府,還真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誰的眼線都有。”淺嚐一口雞湯的衛芫荽,漫不經心地說道。

話語裏的嘲諷,晏深自然聽得出來,“王妃此話何意?”

裝楞?

衛芫荽抬手,輕輕地撫摸上自己的肚子,自嘲一笑,“皇上送藥,皇後送藥,阮貴妃送藥,齊貴妃也送藥。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的肚子竟然能牽扯到這麽多人的心。”

晏深頓了頓,“那眼下……王妃是如何打算的?”

此話一出,衛芫荽大概猜到齊雲煙讓雲麓帶的話,“王爺和齊貴妃的意思,是將計就計,喝下皇後賜的黛青,是嗎?”

所以縱使眼下七王府滿是別人的眼線,也無需有所動作……

“本王和你不可能有孩子,喝喝也無妨,王妃意下如何?”晏深的語氣就像是在說喝白水一般平靜。

看似是在征求衛芫荽的意見,實質內心已經做了決定——一次性剝奪衛芫荽做母親的權利。

“王爺擔心我拿孩子威脅到你的大業,我也害怕別人抱著王爺的孩子來謔謔我,影響我的大業。為了徹底杜絕這種可能,我喝黛青,王爺自宮,如何?”衛芫荽冷冷地笑了。

這才是最公平的一個決策……

宴深頓時惱怒不已,衛芫荽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麽會說出讓他自宮這樣的話?自宮可是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最大的侮辱,“王妃可真是看得起自己,本王會爬上你的床?”

“聽王爺這意思,是我稀罕王爺的床了?實不相瞞,雖然王爺是綏安所有女子的夢中情男,但我真不好你這一口。”衛芫荽搖頭,對於晏深的蜜汁自信,立馬一本正經地駁了回去。

晏深的臉變得鐵青,嘴角一揚,譏笑道:“王妃難道不是……是個男人都可以嗎?”

衛芫荽絲毫沒有躲避晏深咄咄逼人的目光,反而徑直迎上去,而後莞爾一笑,“這個事情的前提,是王爺要是個男人。”

她竟然在罵他?

還罵他不是男人……

宴深瞪眼,怒斥道:“衛芫荽,你放肆!”

他若自宮,日後綏安朝的皇位難道傳給外姓人!

“放肆?”芫荽冷哼一聲,“我跟王爺不會有孩子,這不意味著和離後我不想跟別人有。如同王爺不會和我有孩子,並不為意味著,王爺未來不會和別人有。”

晏深未語,因為道理完全沒有毛病。

他隻是雙標而已……

“我們不過是一紙契約,凡事當然要講公平。難不成王爺以為,我和你之間有感情可講?”衛芫荽的眼睛裏,隻有嘲諷和冷意,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

時刻保持理性,是和晏深過招最為必要的技能之一。

“既然王妃也清楚與本王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隻有利益。那今日,黛青你是不喝也得喝,喝也得喝。來人!”晏深敲了敲桌子。

靳子實隨即端著一碗無色無味的水,從門外走了進來。

放到桌上後,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這是黛青,是王妃自己喝,還是本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