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兩虎相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在這條石子路的皇城巷內無限延伸。

衛芫荽千防萬防,都沒有防到曹妗會先潑潲水將他們兩人分開,隨即立馬放狗來追。

如此狗血,卻又如此奏效。

否則衛芫荽怎麽有機會落入她的這個圈套當中。

衛芫荽想要脫下鞋子看看腳底部的狀況,無奈綏安朝封建的思想,不允許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將腳**在外。

但動腦子想想也知道,那些微小的針眼很快就會看不見,卻能持續鑽心的痛。

曹妗折磨人的手段,令衛芫荽不得不服氣,可謂煞費苦心。

好在狗在追上來的瞬間被隨後趕到的靳子實攔了下來,否則她今日很有可能命喪犬口。

蹲下來的靳子實,伸出手摸了摸地麵,接著用衣袖擦了擦讓其感受到刺痛處的塵土,“王爺,地上有東西。”

宴深低頭一看,密密麻麻的針倒插在地上,手腳動得明目張膽,“高公公,你不好好看看嗎?”

高喜聞聲走上前去,在看到針的一瞬間,臉立馬沉了下來,皇後可真是膽大!

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宴深的膽更大,拔過靳子實腰間的劍原路返回。

眼裏的殺意,令洗地的丫鬟奴才毛骨悚然。

但……他們可是皇後的人!

打狗還得看主人,他們堅信宴深是不可能要他們命的,頂多就是嚇唬嚇唬。

隨著一個腦袋接一個腦袋地落地,他們想要再逃時,已經晚了。

鮮血,很快在巷子裏蔓延開來,染紅了洗得透亮的路。

直到屍體遍布巷子,最後一個人頭落地,宴深才收起劍看著高喜,“高公公,可看見了什麽?”

如此場麵,高喜早已嚇得汗流浹背,“回七王爺,奴才什麽都沒有看到。”

宴深點頭表示知曉,隨即轉身看著靳子實,“將這些人都拖去亂墳崗,喂禿鷹!”

“是!王爺。”靳子實恭敬地回答道。

在靳子實看來這些人就是活該,這些年他們幫著曹妗禍害了不少人,人人手上都染滿了鮮血。

這幫人若是不死,以後這宮中死的人隻會眾多。

七王爺今日,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站在道路盡頭的衛芫荽,整個人都已經傻了——宴深的殘暴,竟真不是說說而已。

但他是因為自己才殺了皇後這幫狗腿子的嗎?

顯然不可能。

一群連他都敢不放在眼裏的人,日後傷害起他來,肯定也是不遺餘力的。

眼下皇後給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不除掉顯然不是宴深的風格。

衛芫荽隻是沒有想到,他出手如此果斷。

此時與宴深並肩而行,朝著前方走去的衛芫荽,若有所思。

站在曹妗身邊的蕭嬤嬤,看著她麵無人色的臉,膽戰心驚地問道:“皇後,七王爺把我們的人都殺了,眼下如何是好?”

望向宴深和衛芫荽的曹妗,眼眸裏恨意滿滿,卻又無處發泄,“去金鑾殿!”

她倒要看看,在皇上麵前,宴深又是如何護短?拿命嗎?

……

曹妗到金鑾殿時,宴修等的有些明顯的乏了,“妗兒怎麽來了?”

坐在宴修懷裏的曹妗,溫柔得像是二月的春風,跟剛才黑暗的畫風相比,對比強烈,“臣妾聽說七王爺今兒要帶衛大小姐進宮,特意過來見見,好將準備的見麵禮給她。”

撫摸著她手臂的宴修點了點頭,“妗兒有心了,這太陽都快落山了,人還沒到。”

曹妗笑了笑,寬慰道:“可能路上耽擱了吧。”

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現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三人還沒到。

曹妗推測是去洗衣房換衣服了。

這宮中能借到幹淨衣服的地兒,也就隻有洗衣房了。

但洗衣房在他們進宮時就已經關了門,人都被曹妗弄到後花園去鋤草了。

她倒要看看他們兩人今日穿什麽來麵聖!

兩人正說著,守在門口的公公輕聲稟告道:“皇上,太後來了。”

奄奄一息的太後竟然能出慈安宮了?

曹妗的心不知為何,竟突然一緊。

宴修隨即起身,迎了出去,“母後今兒怎麽有時間來金鑾殿?”

暨南安歎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哀家看今兒天好,想著出來曬曬太陽。這一個月呆在慈安宮,都快生黴了。”

“隻是這輦坐著晃的胃子不舒服,馬車寬敞些,坐累了還能躺躺。不料碰上皇後差人洗地,隻能徒步而過,哀家年齡大了,不中用了,那麽一小段路,都走不過去了。索性過來看看你。”

看著暨南安蹣跚的步伐,宴修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難過之色。

曹妗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僵住。

這太後是什麽時候去了那條路的?

她為何不知道?

可她分明吩咐了那幫下人,隻攔衛芫荽,其餘車馬均正常通過便是。

“母後一定是聽錯了,臣妾的確讓他們洗地,但是未曾說過禁止馬車通行。”

暨南安轉頭,瞪著曹妗,“皇後這是在質疑哀家?哀家雖然身子不行了,但這眼睛明亮得很,耳朵更是沒有聾!”

曹妗從入宮的第一天,就不得暨南安的喜歡。

這種敵對狀態,一直蔓延至今。

“臣妾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可臣妾真的沒有這般吩咐過下人。”言語間,曹妗眼眶裏的霧氣,立馬升騰了起來,甚是委屈。

暨南安的語氣,愈發的憤怒,“哦?那你這意思就是說哀家胡編亂造了!”

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宴修趕緊開口安撫道,“這等小事,不值得母後生氣,影響身子可就不好了。定是底下的奴才聽岔了。”

曹妗的心狠手辣,後宮人盡皆知。

下人又怎麽敢聽岔?

除非他想讓腦袋搬家!

“到底是奴才聽岔了,還是皇後特意安排的,哀家想皇上很快就知道了。”

暨南安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爭論。

這人雖老,可腦子並沒有死。

見宴修幫自己說話,曹妗的心放了下來。

“皇上,七王爺到了。”

公公的聲音,讓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洗地這件事情,轉向了金鑾殿的大門。

走在宴深右側的衛芫荽,此時身著太後早些年最喜愛那套的華裳,發髻上插著先皇賜給太後的簪子。

整個人端正,大氣,氣質脫俗。

全然沒有一絲狼狽樣。

而宴深身上,則是一襲不知從何而來的幹淨長袍。

曹妗目瞪口呆。

所以這是兩人在金鑾殿的路上剛好碰見太後?

慈安宮和金鑾殿一個在皇宮這頭,一個在皇宮那頭,這事不可能這麽巧。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謹,賜座!”

宴修平和的笑聲下,隱藏著和曹妗一樣跌宕起伏的心。

太後這番舉動,究竟為何意?

宴修看著兩人問道,“怎麽這麽晚才到,是路上出了什麽岔子嗎?”

“車夫打盹兒,走錯了路,所以耽誤了。”宴深並未將曹妗安排奴才洗地,從而不讓馬車通過那條路的事情都說出來。

原本曹妗想著她隻要咬住不承認,這事就無從對證。

高喜在宮中呆了多年,自是清楚在這深宮中,要想活下去,就得站對人,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一個落魄丞相府不受寵的大小姐和她這個當朝丞相的妹妹,高喜如何選擇,再明了不過。

但眼下曹妗卻是不能說,否則就承認了太後所言不說,特意針對衛芫荽的事情也會被暴露。

綏安人人皆知宴修是孝子,而宴深又是太後最寵的孫子。

最受寵的孫子帶著她盼望已久的孫媳婦,第一次入宮見她,就遭此羞辱。

暨南安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所以無論是哪一頭,曹妗都落不得好。

眼下雖說她的人都已慘死,卻也隻能將怒氣憋在心裏。

“朕聽母後說皇後今兒安排了奴才在洗地,車馬不得通過,隻能走過來,朕還以為你們這是走路去了。”宴修笑得很是隨意,但話裏滿是話。

既表明了他的關切,又在求證太後和皇後究竟是誰在撒謊,同時還能探出他們的站隊,是太後還是皇後?

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眼下皇上不就兼得了嗎?

“今日兒臣起得晚了些,為了節省時間,我們走得偏門,沒走正門。所以不知道這事。”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要素之一,是知彼。

在還未了解清楚彼的想法前,他們又怎麽能讓彼摸清楚他們的站隊呢?

一旦被知曉,那勝的人不就是彼了嗎?

宴深麵色平靜的答道。

“那芫荽這一身衣裳和頭上的簪子又是怎麽回事?”宴修繼續追問道。

如此珍貴之物,出現在衛芫荽身上,這其中絕對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