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間煙火氣，未撫凡人心
在睡意朦朧的清晨，一手拎著豆漿油條，一手捧著鮮花。
若是宴深昨夜來救了場，衛芫荽定給他安排，隻是豆漿油條換成炒麵，鮮花換成野花。
但同樣生活與浪漫都有。
但眼下，她連麵湯都不會給宴深留一口！
媚兒很快就送炒麵回來了，“姑娘，老伯說公子回七王府了，傍晚走的。”
宴深已經離開江安長街了？
走之前都沒有來望春食肆說一聲，得虧她沒將淩晨的火寄希望於宴深來滅，“我知道了。”
衛芫荽平靜地點著頭，內心卻是在小本子狠狠地記了宴深一筆。
這種不辭而別的男人，在衛芫荽眼中和微信上聊著天半路失蹤的人沒有區別，五星差評！
“姑娘，炒麵都端給大家了。”
蔓之蹦跳著走了過來，看似在和衛芫荽說話，眼睛卻是盯著鍋裏的。
“已經炒好了，你們自己去夾。”
衛芫荽揭開鍋蓋，頓時滿屋子都彌漫著炒麵的香。
食欲的打開讓衛芫荽的內心很快又快樂起來，她和食肆的姑娘們端著炒麵走到門口，然後蹲了一排，邊吃邊聊天。
“你們別說，望春食肆這炒麵還真不賴！”
“平心而論，比譚肆樓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他們之前在望春食肆挖的那個主廚，現在年紀大了，做菜是一日不如一日。”
“對了，你們說這火到底是不是衛芫荽放的？”
一言一語皆完整落入蹲著吃麵的姑娘們耳中。
她們姑娘如此精湛的廚藝，再配以江安長街麵積最大的店肆，怕的不應該是譚肆樓嗎？怎麽會是她們？
可能他們也是年紀大了，所以腦子這才有些不清醒。
當然，不清醒的最主要原因，是在於容易被忽悠，被蠱惑。
衛芫荽並不生氣，至少她還能是大家口中的熱點，望春食肆也還是大家都關注的目標。
若是絲毫談論都沒有，反倒並非一件好事。
見她走向那群一直叨叨叨個不停的人，姑娘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趕緊端著麵碗一起跟了上去。
“這炒麵，合大夥兒的胃口嗎？”
衛芫荽笑了笑，語氣一片平和。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八字鐵律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好吃！”
“這炒麵是如何做的？能教教我嗎？我家孫子可喜歡吃麵了。”
“這可是別人的秘方，若是教給你了，人家還怎麽做生意的啦？”
早知一碗炒麵就能讓他們站到自己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衛芫荽也不知安排多少次了。
“鄰裏鄉親的，有什麽不能告訴的？”
衛芫荽立馬否定了糕點鋪大娘的觀點。
“油熱以後，加入你們喜歡的食材和香料翻炒，炒至九分熟，倒入煮好的麵條鏟均勻即可。”
什麽都說了。
又像是什麽都沒有說。
姑娘們對於衛芫荽的回答表示極其滿意和讚賞。
“謝謝掌櫃的！”
大娘表示很滿意，且對這個炒麵充滿了信心。
“鄉裏鄉親的哪這麽客氣！今日大夥幫望春食肆撲火這一恩情，芫荽都記在心裏了。”
芫荽這個昵稱瞬間拉近了衛芫荽與他們的距離。
“都是應該的，我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店肆。”
“對對對，掌櫃的可太客氣了！”
“謝謝掌櫃的炒麵，哪像那個譚和壁，扣扣搜搜的真不是個男人。我們忙活了半天，別說一碗水了，半句謝謝都沒有！”
“真不是個東西！”
正站在後院，看著一片狼藉的灶房，唉聲歎氣的譚和壁，此時噴嚏是一個接著一個。
這一刻，望春食肆的姑娘們突然明白了衛芫荽的做法，籠絡人心。
不得不說，她這一招，的確是高。
這江安長街的風口浪尖，瞬間就換成了肆樓。
譚和壁一直想一家獨大，但衛芫荽卻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譚肆樓菜品的風格和味道，與望春食肆是截然不同的，共存對於他們彼此而言才是最好的，因為它能起到督促和進步的作用。
一家獨大後的成就感會讓人衝昏頭腦，仗著已是一家獨大，也就無須再花心思去研究新的口味。畢竟即使再難吃，周圍的人也隻能選擇自己。
他們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惜譚和壁眼下還意識不到這一點。
“大小姐！”
端著麵碗的蒼奇義，此時從街的盡頭緩緩地走了過來。
衛芫荽的麵令一早起來還有些困乏的他，神清氣爽，他突然明白宴深為何往望春食肆跑的頻率，如此之高了。
明人不說暗話，衝這味道，他也想！
“老伯怎麽親自來了？媚兒，快去攙扶些老伯。”
早些時候衛芫荽去當東西，蒼奇義給的價格是高於市價的，這點衛芫荽一直記在心裏。
“我有些話，想跟大小姐說。”
蒼奇義的語氣，有些嚴肅。
“扶老伯到書房去等我。”
衛芫荽將手中的碗筷遞給旁邊的姑娘後，將身上滿是油煙的衣裳換下，這才走向書房，“老伯今日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大小姐，不會對七王爺真的動情了吧？”
蒼奇義蹙著的眉頭，讓衛芫荽一時之間，分不清他是在擔心宴深還是擔心自己。
“老伯這話是何意？”
她對宴深動情？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老伯就是勸你一句，別對七王爺動情，這對你們誰都不會有好結果。”
蒼奇義歎了一口氣。
他們不是不想七王府也能像別的王府一樣，有個女主子，再有個世子，一片祥和。
但眼下的情形讓他們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女主子和七王爺若是真的有感情了，那便隻會是整個七王府的軟肋。
而衛芫荽這邊也有了軟肋。
一旦衛芫荽和衛兵的軟肋成了宴深，宴深和七王府的軟肋成了衛芫荽，那麽坐收漁利的人便隻能是別人。
這樣的結果隻會是兩敗俱傷，對他們隻有害而無利。
衛芫荽笑了，言語間有著輕微的嘲諷，“謝謝老伯提醒，七王爺的父親可是我的殺母仇人，我若對這樣的人動情，我還是人嗎？”
“上一輩的仇怨本不該轉移到你們身上的，可你們的身份生來就注定了它的特殊性，所以無法避免。”
深宮中，沒有人的愛情是自己能選擇的，隻有利益的牽扯才是最為持久的。
“老伯放心，我和七王爺的目的一旦各自達到，立馬和離。”
至於和離後，她報仇雪恨與否，那是和離後的事情。
衛芫荽目光當中的冷，讓蒼奇義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已經佝僂在身子隨即在沉默中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