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狗咬皮影子---沒一點人味

軟糯的肉香味灌滿了宴深的整個鼻腔,“再來一塊。”

“七王爺,外麵有人找。”

衛芫荽手中的筷子還未再次伸向砂鍋,就被靳子實突兀的聲音給打斷。

宴深回頭,眼射寒光地盯著靳子實。

早不來晚不來……沒點眼力見!

他的排骨,他的海帶,他的湯!

衛芫荽抬手拍了拍宴深的肩膀,言語裏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七王爺慢走不送。”轉身開始吩咐姑娘們擺盤。

宴深未語,隨著靳子實一起走向別院,“什麽情況?”

“說是蒼山營隻是正常路過江安長街,至於為什麽挑中望春食肆用膳,可能就是王八看綠豆,看上了眼。”

這的確是靳子實調查到的情況,但這樣的結果就連他自己開口,都認為沒有底氣,就更何況是聽者了。

“走,過去打個招呼。”

宴深猶豫後說道,既然調查不到真實情況,那他隻有直接上去問了。

若是問到的情況和靳子實調查的不一樣,就代表有人在說謊。

至於說謊的是哪一方,對於宴深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的真假。

至少在明麵上,宴深認為他們幾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所以他相信,若是與衛芫荽有關的,他們定不會隱瞞自己。

畢竟他和衛芫荽孰輕孰重,他們肯定拎得清。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宴深和靳子實均是蒙著麵,直接上的閣樓。

瞿成周,沈嘉澤,荊弘深,倪佐仁,四個領頭人物,都在閣樓坐著。

嘴角粘著桃酥渣的荊弘深,望眼欲穿地問道,“瞿公子,何時上膳?”

他原本是不餓的,但僅第一口桃酥下去,就成功勾起了他的食欲。

幾口過後,不誇張地說,他餓得可以生吞一頭狼。

不等瞿成周開口,宴深就冷冷出聲道,“熟了自然會上。若是等不及,你也可以先啃個肘子。”

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目光順著這個聲音望過去時,宴深臉上蒙著的布已經取了下來。

唯獨反射弧較長的荊弘深還望著桌上的空盤,浮想聯翩。

連桃酥都能做得如此絕美的食肆,肘子一定更是五味俱全,“肘子!在哪兒!”

荊弘深兩眼放光地尋覓著。

宴深走到荊弘深的對麵,不等他反應,就掏出懷中的匕首,一秒射到他大腿邊一毫米左右的位置,“那不是嗎?”

荊弘深徹底的清醒了,見到來人是宴深後,就更是清醒了,“七王爺!”

瞿成周帶頭鼓起了掌,“許久未見,七王爺的功夫還是如此了得。”

宴深當然知道瞿成周不是真的在誇他,而是在損他。

隻是這種損,是屬於關係到位才有的,“瞿公子,今日怎麽有空到望春食肆來用膳?”

宴深的這把匕首沈嘉澤垂涎已久,剛收起揣入懷中還未捂熱,就被宴深無情地扒拉開胸脯的衣裳,奪了回去。

沈嘉澤的頭頂頓時千萬隻烏鴉飛過,隨即失望地搖了搖頭,“許久未見,七王爺還是如此強壯。”

若不是因為打不過宴深,他才不會像現在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匕首離去,躺平而不反擊!

“聽聞七王爺要娶衛大小姐過門,我們這不是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捆住你嗎?”瞿成周笑了笑,臉上的冷在瞬間全部轉換成了八卦。

這個理由,宴深是不信的。

“這不正好路過,老瞿說來,我們也就帶著下屬一起來了。”

沈嘉澤附和道。

荊弘深卻是搖頭,“七王爺可千萬別信他們的鬼話,分明是望春食肆之前的麻辣小龍蝦口碑過好,饞住了他們。這才在路過江安長街,特意選擇了望春食肆。”

竟真的隻是路過?

宴深覺得這事過於不可思議。

但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他若不順著說下去,又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什麽詭計?

“這日後,望春食肆的安危可就仰仗各位了。”

宴深風輕雲淡的語氣,卻是震得三人目瞪口呆。

——七王爺這當真是看上衛府大小姐了?

三人正準備開口問,蔓之就抱著厚厚的一摞紙走了過來,“七王爺,這是姑娘讓我給你的問卷調查表。”

宴深看了看上麵的內容,“好。”

見宴深點頭,蔓之立馬逃也似的跑下了閣樓。

若是剛才在灶房,衛芫荽告知他這事,他是定不會幫忙的。

但是眼下不得不幫,畢竟仰仗各位的話都說出來了。

衛芫荽差人,可差得極為時候。

“發給大夥兒。”宴深扭頭看著靳子實吩咐道。

“是!”

接過表格的他們再次麵麵相覷。

問卷調查表?

他們不是來用午膳的嗎?

用個午膳還要填個如此長的問卷調查?

他們是找不到午膳吃了,非得望春食肆了是嗎?

眼下,宴深和瞿成周,還有倪佐仁的眼神告訴他們——是的。

原來用膳不過是隻披著羊皮的狼,而沒有感情的工具人才是他們此次出現在江安長街,身份的本質。

問卷調查表上的最上方是食客性別,年齡,以及偏好口味。

中間則分別是五道菜的菜品,菜名旁邊有喜好程度的打分,以及建議和意見。

最下麵還有是否願意做望春食肆新菜試吃員的意願填寫。

“這些都要填?”

將目光轉向各自老大的他們,眸光當中滿是卑微。

用膳就用膳,為何還要寫字?

讓一群武夫寫字,這不等於將他們按在地上摩擦一樣的侮辱字嗎?

“認真嚐,認真填,否則今日誰都別想出望春食肆的廳堂。”

瞿成周語氣平靜,但在他們聽來字字是威脅。

“是!”

倪佐仁:“不認字就問下隔壁大哥上麵寫的什麽,不會寫就請隔壁大哥幫忙寫下,懂了嗎?”

“懂了!”

蒼山營的人立馬將目光轉向荊弘深,荊弘深點頭,“身在江湖,臉可以不要,但義氣不能不講,幫!”

“是!”

眾人歎氣。

這七王爺之所以答應和衛府的婚約,一定是因為大小姐的美貌,整個綏安無人能及。

這老大帶他們這群地痞來望春食肆,一定是因為掌櫃的長得好看,大夥兒已經許久未見女子了。

美人是不是禍水他們不知道,但他們可以篤定——美人廢弟兄!

拿過一張問卷調查表的沈嘉澤,看了又看,然後拍了拍荊弘深的肩膀,“讓蒼山營的賬房去和食肆賬房核算清楚今日用膳的銀兩,若是隨身所帶銀子不夠,即刻去七王爺的念時當鋪取。改日抽空再還過去。”

他們大老遠地跑來用膳,一路又是風又是雨又是太陽的,現在還要自掏腰包!

出人出力就算了……連銀子都不放過!

瞪了一眼沈嘉澤後,荊弘深招手叫來賬房讓其去辦這件事,賬房聽聞後,一臉肉痛地走了下去。

每走一步都在罵沈嘉澤不是人。

沈嘉澤也很無辜,因為這是瞿成周早就決定的事。

好在飯菜的香很快將他們的不滿,淹沒得煙消雲散。

說好的五個菜現如今隻剩下四道暫且不說,還僅有一個餐盤的份量。

敢情他們是來送人頭的?

否則怎會如此虐待自己,連個飽飯都吃不上。

深知衛芫荽廚藝精湛的宴深,在接過餐盤的下一秒,就拿起筷子,開始行動,絲毫不理會他們眼中的絕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