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綏安長街輿圖已毀,又該何去何從?

趙齊,兵部尚書。

午時一刻,被下屬發現死於衙門內的水井旁。

死時雙眼睜得極大,顯然生前遭受了不小的驚嚇。

致命傷是刺穿胸腔的那把長劍,衛兵的兵牌就是掛在那把長劍的手柄處的。

刑部與督察院的人已經接手這件事情,具體情況正在查驗當中。

……

故淵閣書房內,晏深與衛芫荽麵對麵,席地而坐。

茶幾上的茶水,散發出的熱氣,猶如晨間的霧,如夢似幻。

“王妃確定,在這之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晏深端起其中一杯盞,動作緩慢優雅的飲了一口。

衛芫荽笑笑,迎上晏深的眼睛,認真回答道:“今兒從天還未亮,我就與王爺寸步不離。若是中途收到什麽消息,豈能逃掉王爺的火眼金睛?”

言下之意,若是逃掉了,隻能證明是晏深自己眼瞎。

衛兵的出現完全不在衛芫荽的預料當中,尤其是還以這麽引人注目的一種方式,這令衛芫荽其實是有些許慌亂的。

胥意蘊已死,衛文石已入獄。

眼下她就是那個與衛兵關係,最為緊密的一個人。

此事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將移到她身上來。

此等壓力背負在身上,光是想想,就足已令衛芫荽難以入眠。

晏深仔細地在腦海當中回想了一遍,從出七王府到監獄再回到七王府的全部過程。

衛芫荽並無異常不說,整個過程當中,壓根兒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與外界取得聯係。

因此,晏深暫時性地相信了衛芫荽的話。

況且連劫獄這種事情都可以演,更何況是丟個兵牌,這麽順手又不費力的事情。

但凡是個人,都能操作成功。

隻是晏深並未親眼見過衛兵兵牌,別說真假的辨別,連模樣都是不清楚的,“一會兒本王差人將那兵符的模樣給王妃複刻一個回來,王妃可要好生辨別,那是不是衛兵的兵牌。”

晏深眼底的那抹幽光,顯然是在警告衛芫荽——若是辨別錯了,隻能拿她腦子謝罪。

衛芫荽愣了一下,迎上晏深的眼睛,反問道:“七王爺是在與我說笑嗎?我何時見過衛兵兵牌?”

這是與他們計劃息息相關的事情,不知道裝知道的話,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怎樣。

更何況這種事,在衛芫荽眼中,完全就沒有不懂裝懂的必要。

若是僅憑借上麵的一個“衛”字,來斷定它就是衛兵的兵牌,栽贓這種事,豈不是分分鍾就來?

“那你可知誰見過?”晏深頓了頓,繼續追問道。

衛芫荽極為認真地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最終給了晏深一個無語至極的答案,“監獄裏的衛丞相肯定知道。”

這難道不是一件不需要問也知道的事?

但距離下次見到衛文石還有足足一個月,就這麽幹等下去,實屬有些浪費時間。

眸光一沉的晏深,語氣當中的憤怒就快克製不住,“本王是指眼下你能見到的人當中,誰見過?”

若不是這事唯一的希望在衛芫荽身上,晏深隻怕早已是將她摔出七王府,拂袖而去。

“沒有,但皇上不是見過嗎?七王爺為何不找皇上求證呢?整個綏安放眼過去,最關注衛兵的人,不就是皇上嗎?”衛芫荽望向晏深的晏深當中,甚是不解,關於晏深為何要舍近求遠這件事。

衛芫荽的話不無道理。

趙齊是否真的死於衛兵手下,這個答案的揭曉,晏修那顆想要知曉的心,比任何人都更為迫切。

畢竟這牽涉到的,可是綏安這片江山。

晏深看了一眼衛芫荽,冷聲道,“此事再議。”

隨即兩人默契起身,朝著書房外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

回到皇宮的晏修剛坐下,還來不及用膳,趙齊的死訊就傳入耳中。

這令他立馬食欲全無,隻是全無並非因為死訊,而是死訊當中所摻雜的兵牌消息。

“高喜,立馬去刑部,將兵牌取過來!”晏修麵色凝重的吩咐道。

若真的是衛兵所動的手,晏修相信趙齊不會是最後一個死的官員,而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若不是衛兵動的手,那又是誰在刻意製造這樣的恐慌?

無論是這其中的哪一種,晏修都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掌握相關情況。

否則下一個被拿捏的人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冷若冰霜的嗓音,令高喜後背一陣冷汗,“是。”

不料高喜前腳剛離開皇宮,後腳明清就走進金鑾殿,撲通一聲,徑直跪倒在地。

“稟告皇上,督察院的大火已完全熄滅。但最裏間的文獻庫,所有冊子都已成灰燼。屬下保護不當,請皇上責罰!”

最裏間的文獻庫,放的是綏安長街的相關資料。

綏安長街作為綏安最重要的一條核心街道,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但現在與之相關的所有資料,沒了。

晏修的內心猶如坐過山車般的刺激,甚至還帶著一點心悸。

趙齊的事情還未有眉目,還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麽情況,這邊文獻庫又燒了。

雪上加霜的感覺,令晏修格外的清醒。

眾人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但眼下的他精神也倍兒“爽”。

“明大人今兒好好給朕說說,這好端端的督察院為何會起火?”這麽多年都沒有起火,偏偏在這個關頭起火,晏修手中握著的珠子,險些朝著明清直接砸過去。

好在將手抬起的瞬間,被理性給拉了回來。

整個綏安盯著督察院的人那麽多,且督察院中各方勢力的人都有。

明清防不住這火,實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此事還在調查當中,暫時沒有定論,待有了定論,臣再告訴皇上。臣今日來,隻為受罰。”跪在地上的明清,一動未動,態度極為誠懇。

晏修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隨即長歎一口氣,“起來吧,這事……也不全怪你。”

“是臣的疏忽導致的,臣不敢起……”明清卻是依然跪著。

“既然不敢起,那你就跪著。”晏修的語氣當中,出現了幾絲若有似無的惱怒。

明清跪著不起,對於晏修而言其實是一種變向的威脅。

威脅晏修承認,在這件事情上麵他自己是沒有責任的,一切責任都應該由放火之人,或者唆使者承擔。

但作為督察院的總管,明清若是絲毫責任都沒有,顯然是怎麽都說不過去的。

連鬼怕是都不敢相信……

明清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臣……遵旨!”

晏修內心熊熊燃燒著的怒火,猶如被人從中間澆了一盆油。輕歎一口氣後,譏笑道:“若長跪不起就是罰了,那明大人難道不覺得這懲罰有些過於愜意了嗎?”

明清抬起頭,眸光堅定地望著晏修,“臣任憑皇上處罰,絕無怨言。”

“如今朕讓你起你都不起,又如何罰得動你?”晏修盯著明清的眼睛,反問道。

話語間的嘲諷滿溢,明清自是聽出來了。

猶豫一番後,站了起來,“皇上說什麽,臣便做什麽。”

明清並非這般規矩的一個人,眼下卻又規矩得令晏修挑不出刺兒來。

火災既然已經發生了,問責是必然的。

但更重要的,顯然是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那些文獻冊子可有備份?”

“回皇上的話,督察院的文獻,從不留備份。”明清恭恭敬敬的回應道,“但多數文獻都是從各地的各個渠道調入督察院的,他們那邊興許是有備份的。”

“既然可能有,那明大人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在收集文獻的路上?跑朕這來負荊請罪,有何意義?”如此多此一舉,若說沒有別的用心,晏修顯然是不相信的。

“臣隻是突然回想起一事,不知該講不該講……”明清有些猶豫地看著晏修。

晏修嗓音一沉,“明大人何時也變得這麽支支吾吾的,是不會有話直說了嗎?”

“火災當日曹丞相上門興師問罪,說是給臣來了信函,讓臣借綏安長街輿圖一用。臣遲遲未給,曹丞相很生氣。但臣確實是沒有收到曹丞相借綏安長街輿圖的信函。”明清開口,緩緩說道。

“曹丞相可說,拿這綏安長街輿圖做什麽?”晏修若有所思地問道,這綏安長街輿圖雖說不是絕對保密,但也算是保密項目。

曹興騰在這之前並未上報任何,與輿圖相關的東西。

這突然取輿圖一用的目的,很難不令人懷疑。

“未說。臣解釋並未收到信函一事後,曹丞相大怒。於是臣隻得帶著曹丞相去文獻庫,取綏安長街的輿圖,不料剛走幾步就起火了。”明清認真地回答著晏修的問題,步步皆是在將晏修往曹興騰這個問題上帶。

綏安長街的輿圖,剛好在那間失火的文獻庫當中。

所以動怒的曹興騰出於報複,差人放了一把火,這樣的概率並非完全沒有。

以曹興騰的性子,這樣的舉動是可以算在常規操作當中的。

“此事切勿聲張。”晏修揉著泛疼的太陽穴,內心有些隱約的不安。

……

殊不知,曹興騰此時正在崩潰這件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