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團（二）
秀秀剛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當下卻是隻字不答，方才她的命倒是趙子寧救的，在這個世界，莫說他隻是想叫自己的小名，便是想讓自己以身相許也無可指摘。
趙子寧倒不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隻微笑著看秀秀。
突然草叢間又傳來一陣動靜，秀秀剛剛放鬆的神經又繃緊了起來，連忙要退到趙子寧身後。
“別怕別怕，”趙子寧卻趁機拉住秀秀的手把她留在身側，“你瞧，隻是一隻山裏跑的野雞而已。”
秀秀這才鬆了口氣。
“怎麽不說話？”趙子寧問道，“你那‘親近’的好妹子可要找過來了。”
他著重強調了“親近”二字，話裏話外平白充斥著一股酸味。
秀秀聽了隻想笑，卻又想起自己的手還被他牽著，小臉一紅，就要甩開他：“隨便你怎麽叫，我可得走了！”
“走也行，”趙子寧笑道，“往後再做什麽好吃的，可別忘了我。”
秀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林子外跑了，朝正找她的小玉喊道：“我在這兒呢。”
“秀姐姐，可算找到你了！”小玉忙迎過來，隨即疑惑道，“你不是去摘青蒿了嗎？”
秀秀回憶起方才的場景，臉色又不自然了：“別提了，方才我遇到蛇了，嚇得我把手上的青蒿全扔了。”
“阿彌陀佛，”小玉忙道，“姐姐你人沒事就好，我采的多，你都拿回去吧。”
等下了山，秀秀同小玉他們道了別，又去尋自家攤位，卻見雲欣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娘子回來了，”雲欣笑道，“手上提的是什麽，山裏的野菜？”
秀秀提起小玉給她的青蒿，道：“也能當野菜吃，不過是摘了回去做點心的。”
“點心？”雲欣雙眼一亮，“什麽點心？”
“青團吃過嗎？”
雲欣點點頭，隨即眼神一黯：“從前我娘還在的時候，不說頓頓有肉，家裏也是時常能吃上些好東西的。”
秀秀見她傷心，也不再提，兩人把鍋碗瓢盆一收拾，往車上一裝，便回朱雀街了。
到家後，雲欣去還了租車，回來又風風火火地要洗碗刷桶。
秀秀在旁邊撿擇青蒿，見雲欣手腳不停地忙活，有心想勸她歇歇，她卻不聽。
雲欣笑道：“娘子若真心疼我，咱們便快些攢錢買輛車吧，能省不少功夫呢！”
這話可提醒了秀秀，連忙問道：“你去車行可是打聽了價錢？”
“是，驢車最便宜，但拉不了多少東西，牛車次之，但一般是鄉下耕地才買，馬車也有便宜和貴的，便宜的幾兩銀子，貴的就不知道了。”
秀秀聽她這麽一說，也不由得動了心思，打定主意回頭得空去買輛馬車。
眼下卻得先顧著手上的青蒿，小玉頭回采這東西，誤摘了不少與青蒿外表相似的野草，秀秀一頓挑挑揀揀，最後隻留下一半，掂量著怕是不足六兩。
青蒿洗淨焯水，又撈出來過一遍涼水，搗碎加入糯米粉和麵，一個流程下來，天都快黑了。
秀秀用盆把青蒿麵團蓋上醒發，晚飯同雲欣湊合著打發了。
雲欣突然問道：“家中並無紅豆，這可怎麽做青團？”
秀秀也是一懵，她穿越前不是沒有自己在家做過青團，家中常備紅豆沙餡，她倒把這個忘了。
“無妨，快吃快吃，吃完你趕緊去買隻雞來，要瘦一點，若沒有就買兩斤瘦肉。”
雲欣兩口扒完碗裏的飯，轉身就去了，不一會兒又拎著一條肉回來了。
“娘子這個時候了叫買肉做什麽？”
秀秀笑而不語，她下午同小玉在靈仙山上就已經打聽清楚了，這個世界的青團都是甜餡兒，如紅豆沙黑芝麻之類的，可她在現代一向是鹹甜不忌，倒不如做些鹹餡兒的，說不定能另辟蹊徑。
瘦肉切塊加料酒焯水，撈出來過水，隨後拿油紙蓋上，用擀麵杖擀壓，再手動掰扯細碎，下鍋加醬油食鹽翻炒，炒了足足一刻鍾，這才終於得到了現代的肉鬆。
雲欣又是頭一回見識，沒忍住口水，嚐了一點秀秀親手做的新花樣，直誇好吃。
秀秀取開盆，許是夜裏降溫的原因，麵團尚未發好，還得再等等。
“這會兒做些什麽可好？”秀秀心想。
“莫非娘子要做肉餡兒的青團？我長這麽大，從來隻吃過甜的青團，這肉餡兒的不知會是個什麽滋味？”雲欣笑吟吟地問道。
“鹹的。”
秀秀答完，突然福至心靈，忙道：“雲欣，快把我之前讓你買鴨蛋拿過來。”
雲欣聽話照做：“娘子之前不是說買來早上下粥的嗎，這會兒找鴨蛋做什麽？”
“自然是做青團了。”
秀秀笑道，說完便拿出一個鴨蛋敲碎，倒出裏麵的蛋液，一共還剩八個鴨蛋，竟也倒了小半盆。
用小勺撈出裏麵的一個個蛋黃，秀秀又把盆遞給雲欣：“收好，蛋清留著明兒做飯吃。”
蛋黃則是被她小心翼翼地放盤裏，上鍋蒸熟又拿出來搗成泥沙一般。
搗碎的蛋黃需得和肉鬆攪和均勻，再放上一勺幹淨澄亮的清油方便捏團，不一會兒，盤中便整整齊齊地放了三四十個餡兒團。
但肉鬆到底是多了一些，隻能剩下些放一旁備用。
青蒿麵團終於是發好了，雲欣自告奮勇地擀麵，秀秀就在一旁耐心地包。
兩人分工合作了半晌，終於做好了一顆顆淡青色的團子。
雲欣奇怪道：“娘子，這與我往日吃的見的那些青團好像不大一樣，怎麽顏色這般淺淡？”
秀秀隻笑道：“等上鍋蒸了就一樣了，等下還要刷油呢。”
因著餡兒是熟的，青團隻消蒸上一刻鍾即可。
蓋上了蒸籠蓋子，雲欣又犯愁問道：“還剩下些麵團和肉鬆，這可如何是好？”
原來秀秀打定主意要送人，這青團自然是往小巧精致裏做了，每一顆都不過包成李子大小，還皮薄餡兒多，自然而然地就剩下了些麵團。
“不打緊，倒是還能再做些蒿蒿粑。”秀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