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你可以滾了
鵲橋仙不出意外。
隻捎幾天的時間,便成為了望京城文人騷客競相傳頌,才子佳人互訴衷腸的熱門詞賦。
康王陳洪的名頭也因此而傳遍了望京城。
同時流傳的,還有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說,那便是康王府新任的客卿。
坊間傳言,這首鵲橋仙的真實作者,實為那位神秘的客卿。
隻是關於這位客卿的身份,卻無多少人知曉。
而此時此刻。
戶部尚書府。
杜允樂收到了手下的一份關於康王府客卿的調查。
“楊木匠?”
“開什麽玩笑?”
他知道這個楊木匠,有個小妾,就是從這個楊木匠手裏搶來的。
一個木匠,有如此經世之才學?
扯什麽犢子?
但凡有蒙童文化都不會被騙。
所以杜允樂打死都不相信這份報告,覺得是手下人弄錯了。
讓他們繼續去查。
但遣散下人後,杜允樂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命人喚來了郭尤昌。
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稅政司小吏。
郭尤昌受寵若驚,除了獻女時得幸見過杜允樂幾麵,其他時間,杜允樂之於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龍,壓根兒不屑於把時間花在他身上分毫。
而此時此刻,杜允樂居然是主動找他來。
在郭尤昌看來,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所以一進門,他就呈現出一種無比諂媚討好的姿態。
生怕笑得不夠卑微,讓杜允樂不開心了。
“公子,您找我。”
郭尤昌連說話的聲音都生怕大了,震著杜允樂的耳朵了。
全程哈著腰,就差沒直接磕頭喊爹了。
“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和那個楊木匠,沾親帶故吧?”
“啊,公子怎麽會問起他?”
“我的事兒,少打聽,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就行了。”
杜允樂不悅地眉頭一挑。
嚇得郭尤昌冷汗直冒,連忙點頭哈腰,連連應是。
“回公子,他確實以前和我有點關係。”
“嗯,我知道,郭氏原本就是你妹妹,他前妻,對吧?”
“啊,對。”
郭尤昌不知道杜允樂突然問這個幹什麽,滿心惴惴地硬著頭皮頷首回答。
“這就對了。”
“你和他這麽熟,我又聽說,你最近經常帶人去找他麻煩是吧?”
“呃~”
郭尤昌冷汗直冒,跟進了火焰山似的,沒一會兒功夫,汗水就浸透了脊背。
一時間。
他的心裏風雲翻湧,腦筋飛快轉動。
惶恐地思考起來杜允樂這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自己狗仗人勢,給他找麻煩了嗎?
他這是要懲罰自己?還是?
郭尤昌六神無主,就差沒有直接跪下來求饒了。
但膝蓋亦是控製不住的打著寒戰。
“公,公子,小,小人,我我我……”
“你什麽你?問你話呢?說!”
杜允樂微微抬高音調,頓時擊垮了郭尤昌心裏最後一絲防線,一屁股摔在地上,一個勁哭天搶地,磕頭求饒。
“公子,我錯了,我不是有意去找他麻煩的。”
“也不是故意打著公子您的旗號的。“
“隻是,隻是小人於他有些過節,所以才……”
說到這,郭尤昌淚崩了,撲通撲通地磕頭,“公子,饒命啊,饒命,小人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行了!別哭了。”
杜允樂隻覺得腦子都被這廝吵得嗡嗡的,不耐煩地嗬斥道。
見大哥生氣了。
郭尤昌盡管心裏有萬分惶恐,也不敢再給自己加戲,強行吸了吸鼻涕,控製住情緒,抽搐著身體,驚懼地凝視著杜允樂。
“所以你去找過他是吧?”
但杜允樂接下來的聲音,聽起來卻並不像想象中那麽生氣?
隻是郭尤昌不敢抬頭,既然在那不停磕著。
“嗚嗚,是,我去找過他兩次。”
“他最近怎麽樣?”
“不知道啊。”郭尤昌撥浪鼓似的搖著頭,“他前段時間不是昏迷了嘛,醒了,然後就成天不開張,到處閑逛。”
“上次我去他家,也沒有看到他人。”
“沒有看到他人?”
杜允樂的眼睛禁不住眯了起來。
看不到人。
這四個字,就很耐人尋味了啊。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這個人成天遊手好閑的,小人是真不知道啊。”
“那他……平日,除了做木工活,還有什麽別的愛好嗎?”
“別的愛好?”
郭尤昌不假思索,“有!”
“什麽?”
“女,女人,這家夥非常喜歡美女。”
“除了這個呢?”
“呃,除了這個……”
郭尤昌絞盡腦汁,最後搖了搖頭,“好像沒別的了。”
“哦!”
“他喜歡打人!”
“他納的那個小妾,經常被他打。”
“吟詩作對這些呢?”
杜允樂聽得不耐煩了,主動提醒道。
“吟詩作對?”
“他一個大老粗,哪裏會這些啊。”
“你確定?”
“小人確定,但凡有半點欺瞞於公子,小人不得好死啊。”
“行,你可以滾了。”
“啊?”
“聽不明白?你可以滾了。”
“哦哦,好好,公子,小人馬上滾,馬上滾,公子要是還有用得著小人的,盡管吩咐,小人必定為公子肝腦塗地,哪怕豁上這條賤命也萬死不辭。”
“行。”
杜允樂緩緩點頭,“滾吧。”
“誒,好。”
送走了郭尤昌,杜允樂再度陷入了沉思。
難道,康王府的新任客卿,真是那個楊木匠?
他想了半天,還是叫來了幾個手下。
“去,通知庒王,我有要事相商。”
“是,公子。”
……
而與此同時。
楊順在院子裏推拉打挫,一台簡單的手搖縫紉機即將成型。
柳輕雪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楊順的動作,並不時的將工具遞給他。
縫紉機的一些金屬部件,楊順都已經找人做了出來。
隻需要最後的組裝,便可大功告成。
“當家的,這個東西真的有那麽神奇嗎?”
“當然,有了她,你縫補衣物就不需要那麽辛苦了,甚至,你還可以開一間自己的裁縫鋪。”
“我?裁縫鋪?”
柳輕雪仿佛聽到了什麽奇聞異事,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楊順微笑著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柳輕雪的腦袋。
“當家的,你說什麽呢~”
柳輕雪特別受不了楊順的摸頭殺。
每次都會俏臉緋紅。
“我一介女流,隻需要給當家的做牛做馬就行了,哪兒能開裁縫鋪啊。”
“這是不守婦道啊。”
“怎麽就不守婦道了?”
楊順不悅地皺起眉頭,“和你說了多少次,你不要這麽看輕自己。”
“男女平等。”
“女性,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和愛好。”
“可是……”
這麽多天,柳輕雪已經不止一次在和楊順的耳鬢廝磨當中接受到這些顛覆她三觀的觀點衝擊。
已經不似最初那般惶恐。
可還是覺得不妥。
“好啦,別可是可是的了,為夫說你行,你就行。”
“你手藝那麽細膩,為夫可不願意看到這麽心靈手巧的媳婦被家務瑣事耽擱了。”
“輕雪,你要記得,現在為夫是康王府的客卿。”
“你不需要再做那些髒活累活,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為自己而活。”
“外麵的天地那麽大,又不是隻有男兒才有資格展翅翱翔。”
“女子,同樣能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業。”
楊順的一句句話,在他無比認真的眼神凝視下。
仿佛滾滾春雷,響徹在柳輕雪耳旁,震耳發聵。
又猶如二月的春風,輕輕吹拂在少女心中,令她的心靈緩緩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