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流湧動
按上了輪胎的馬車，速度遠非從前可比。
一行千餘人浩浩****，雖然走在崎嶇的山路之中，卻如履平地。
不到半日，他們就已經離開建昌衛一百餘裏。
眼看到了川渝交界之地，朱高熙終於放緩了行軍的速度。
巴山巫峽。
作為川渝交界的兩處重要的自然景觀，自古便是文人墨客流連忘返的所在。
行至此間，麵對著澎湃的江水，險峻的山巒，朱高熙的心中豪情頓起，忍不住憑欄遠眺！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古人誠不欺我！”
“是啊！今天我才知道什麽叫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高熙，到了前麵的渡口，咱們就可以乘船了！到時候，咱們也體驗一下，什麽叫千裏江陵一日還！”
歐陽倫也是熱情高漲。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攜帶著眾多物資，普通江船壓根無力運載。
但可能是為了讓他們盡快返京，朱元璋竟傳旨大明水師調派福船前來接應。
明初戰艦之中，最大的便是福船，戰時可容納士兵55人，水手9人，火炮五十餘門，冷兵器上千。
為了迎接皇莊隊，水師特意將福船上的火器全部拆除，隻留下了水手和十餘名軍兵作為護衛。
如此一來，一艘福船便可容納二百多人以及相應的物資。
總共四艘船，便可將整支皇莊隊全部送回京師。
太陽落山之際，皇莊隊終於趕到了巫峽渡口。
“殿下，前方便是巫峽渡口，末將就此別過！”
昏黃的夕陽之下，張輔趁著樹木的掩映，在馬車外向朱高熙告別。
這也是他們早在離開建昌衛時便已經商量好的計劃。
讓張輔率先趕回燕京。
一來是讓他回去主持軍馬事務。
二來則是帶去火繩槍設計圖和馬德海。
由於預感到朱棣有危險，朱高熙便做了最壞的打算。
萬一刺殺朱允炆之事真的敗露，他和朱棣均身陷囹圄，燕京這邊就得準備起事了。
而造反的底氣，自然來自軍力。
有了火繩槍和軍馬，燕京軍隊的戰鬥力可以瞬間提升一個台階。
“好！回去之後，記得千萬要跟我大哥講明白，不要輕舉妄動！”
為了不讓人發現，朱高熙甚至沒有掀開車簾，隻是在車內低聲囑咐了一句。
“殿下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
說完，張輔便催馬沒入了巴山的密林之中，與他一起的還有馬德海和十餘名來自燕京的侍衛。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皇莊隊這才再次提速，直奔巫峽渡口。
巫峽渡口，隸屬於廬州衛管轄。
如今的廬州衛指揮使，正是明朝開國大將、巢湖水師創建者之一張德勝的次子，張輝。
在接到朱元璋的聖旨之後，張輝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夜便命人拆解戰船，並親自趕到了巫峽渡口。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速度就夠快了。
按照正常情況，從朱高熙接到聖旨，再趕到這裏，最少也得兩天。
可張輝沒有想到，自己前腳剛到沒超過兩個時辰，就有探馬來報，稱皇莊隊距離巫峽渡口已不足二十裏。
雖然是功勳之後，但張輝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皇莊隊裏一個皇孫一個駙馬，哪個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遂立刻引兵趕出渡口，夾道相迎。
“廬州衛指揮使張輝，恭迎駙馬、皇孫！”
看到那輛不同尋常的馬車，張輝頗為吃驚，但礙於禮製，他還是強忍著好奇起身拜見朱高熙。
“張將軍辛苦，快快請起！皇爺爺催得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還是盡快安排我們登船吧！”
“末將遵命！來人，恭迎皇莊隊登船！”
張輝自然是沒有異議。
當即一聲令下，渡口內的明軍聞風而動，半個時辰後，便將皇莊隊全員送上了船。
拔錨搖櫓，四艘龍首福船揚帆起航。
在波濤洶湧的江麵之上，真好似四條出水的蛟龍，劈波斬浪！
這還是朱高熙第一次乘坐大明水師的戰船。
不得不說，明代的造船技術當真令人驚歎。
尤其是他乘坐的這艘主艦。
足足三層高的船艙，要是滿載，甚至可以同時容納四百人。
巨大的船身長約三十米，寬十米。
站在甲板上，絲毫感覺不到晃動，簡直如履平地。
“張將軍，像這樣的福船，我大明水師有多少？”
驚歎之餘，朱高熙也對從未接觸過的大明水師產生了興趣。
他知道，眼下還隻是明初。
明朝水軍的巔峰其實是幾十年後的萬曆年間，鄭和七下西洋！
“回稟殿下，此等戰船在我廬州衛還有十三艘，至於整個大明水師，末將也不清楚！”
“有此等威武水師，我大明威加海內指日可待！”
還沒等朱高熙接著提問，歐陽倫也端著一杯美酒，悠然地出現在了船首甲板上。
聽到他的誇讚，張輝的神色明顯多了幾分傲然。
畢竟，他的父親張德勝乃是大明水師的創始人之一。
“此船在江湖之中作戰，綽綽有餘，但若是想馳騁汪洋，還不夠！”
張輝本以為朱高熙也會跟著附和幾句，哪承想等來的卻是一盆涼水。
當即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自古以來，神州大地所謂的水軍，無一不是在江河之中作戰。
海外從未有過戰事，何故要馳騁汪洋？
素聞燕王世子的仙人托夢，如今看起來，還真是輕狂的可以！
水師操練，他一個藩王世子能懂多少？
心中暗想著，不滿卻已經顯露在了張輝的臉上。
朱高熙本就善於察言觀色，哪能看不出來。
“張將軍，你覺得這天下有多大？”
“啊？”
張輝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明白朱高熙為什麽會突然拋出一個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天下或者說世界，有多大？”
朱高熙又重複了一遍。
“恕末將才疏學淺，無法回答。”
張輝倒是老實。
“這天下分為……”
朱高熙正想跟張輝科普一下世界地圖，可剛一開口，甲板上卻突然一陣大亂。
“報！指揮使，前方發現不明船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