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儲君之爭
藍玉被這兩人弄得頭都大了。
本來因為太子之死,他就已經傷透了腦筋,如今再被朱高熙、歐陽倫兩個磨人精纏上,心緒更是煩亂到了極點。
強忍著爆發的衝動,藍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二位節哀!太子殯天,普天同悲!但我們還是應以國事為重,萬歲有旨,特令二位速速回京奔喪!你們還是盡快起程吧!”
然而,藍玉話音剛落,那邊的朱高熙卻突然痛呼了一聲!
“大伯父!既然你執意要走,那就將侄兒一並帶去吧!”
緊跟著,就見他一翻白眼,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摔倒。
要不是旁邊的歐陽倫眼疾手快將其攔腰抱住,朱高熙的後腦勺非撞在桌角上不可!
“高熙、高熙!你、你這是何苦啊!快叫軍醫!”歐陽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悲憤地掐著朱高熙的人中,兩個人一唱一和,當真配合得天衣無縫。
“涼國公,您看高熙眼下成了這個樣子,我們暫時是真走不了了!要不等他身體好轉,再啟程?”
“呼……”
藍玉哪能看不出朱高熙是裝的,差點沒氣炸了肺!
要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他非得親自上前看看,朱高熙到底是不是真的哭暈了。
很快,軍醫便衝進了中軍大帳。
一通忙活,朱高熙卻絲毫不見蘇醒的跡象。
歐陽倫更是急得直跺腳,連說誤事。
“算了!按皇孫殿下這個情況,我看等你們動身,估計國喪都辦完了!本公這就修書一封,將此事呈報萬歲裁定吧!”
實在是拿這倆家夥沒有辦法,藍玉也隻好啞巴吃黃連。
最終放棄了趕走朱高熙和歐陽倫的想法。
實際上,藍玉之所以非要讓二人盡快上路,一來是討厭朱高熙,但更重要的還是不想身邊有皇室宗親監視。
太子離世,他必須要為自己的未來謀劃了。
而朱高熙和歐陽倫在這裏,很難保證不發現蛛絲馬跡。
看著眾人用擔架將朱高熙抬出去,藍玉憤然摔碎了手邊的茶盞!
“既然你們非要礙事,就休怪本公無情了!來人啊!”
藍玉雙眼冒火,一條毒計湧上心頭。
回到指揮所衙門,聽說朱高熙悲傷過度昏死過去,翟能立馬前來探視。
但卻被歐陽倫婉言謝絕。
屏退所有人之後,他這才來到朱高熙的床邊:“行了,都走了!高熙,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一手!堂堂皇子,卻玩起了市井無賴的把戲!”
“哎!”
前一秒還雙眉緊鎖的朱高熙,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坐了起來:“姑父,那藍玉是何許人也?不用點旁門左道,他豈能讓咱們繼續留下!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哈哈哈!”
“你呀!”
歐陽倫用手點了點朱高熙,隨即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不管怎麽說,兩人總算是又度過了一關。
……
十天之後,太子朱標的靈柩終於回到了京師,因為藩王不得回京的禁令,肅王朱瑛隻是在十五裏外遙遙望了一眼,便起程返回了自己的封地。
隨後,隊伍由禮部尚書任亨泰代為操持。
依照大明禮製,皇太子服齊衰期,亦以日易月,十二日而除,素服期年。
因此,在太子靈柩入城之前,整座京師人人縞素,各府門前皆懸白燈挽聯。
朱元璋沒有親自出城。
白發人送黑發人,無論是對皇帝還是尋常百姓,都是莫大的悲哀。
因此,他將此事全權交給了禮部。
自己則在奉先殿中獨坐了整整半天。
作為太子,朱標的葬禮自然是相當隆重,除少數實在脫不開身的藩王外,包括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代王朱桂、肅王朱楧、遼王朱植、慶王朱栴、寧王朱權、穀王朱橞,九大塞王悉數到齊。
一時間,京師內部風起雲湧。
坊間甚至有傳聞說,九大塞王之所以齊聚京師,目的就是為了爭奪太子之位。
然而,在他們前麵,還有一個皇太孫朱允炆。
獨坐半日,朱元璋終於從奉先殿中走了出來,可剛一出門,就看見李善長垂手等在台階之下。
“愛卿等了多久?”
“回陛下,兩個時辰而已。”
李善長低眉順目,讓人猜不透心思。
“他們都回來了?”
“諸位藩王均已抵京,隻是礙於藩王不得入城的旨意,因此各自尋了城外紮營。”
“紮營?他們還帶了兵馬?”
朱元璋聞言,雙眉立刻挑了挑。
“非是兵馬,隻是親隨護衛,基本不超過百人!”
李善長解釋道。
“老李,現在沒有外人,咱們就不必拘泥於俗禮了!走,跟朕去文華殿,咱們商量商量。”
朱元璋仿佛憑空老了十幾歲,行走的背影都比從前佝僂了許多。
李善長看著這一切,心中愈發感慨。
即便貴為天子,也頂不住痛失愛子的痛苦啊。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文華殿,朱元璋大手一揮,太監宮女全都退了出去。
大殿之內,隻剩下他們君臣二人。
李善長主動來到茶桌前,刷洗茶盞,衝泡茶葉。
刹那間,清香四溢。
聞之心曠神怡。
“陛下,請用!”
“哎!老李,自古儲君之爭,就沒有不流血的!可我老朱是真的不想看見自己這些兒子骨肉相殘啊!”
朱元璋沒有接茶,而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陛下多慮了!太子殯天,儲君自然要由太孫繼承,我想各位藩王應該也心知肚明,未必會動其他的心思!”
李善長的語氣依舊平淡。
仿佛談論的不是國家大事,而是茶餘飯後閑聊。
“哼!你莫替朕寬心!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樣,朕難道不清楚?老大要在,他們或許不會!可老大這一去,就憑允炆,別說壓服他這一幫叔叔了,就是那藍玉,都未必能處理好!”
朱元璋白了李善長一眼。
後者卻微微一笑。
“陛下,區區藍玉不足為慮!當務之急,還是應盡早確立儲君之位,否則太孫的安危……”
李善長並沒有把話說完,但言外之意卻已經非常明顯。
“你是指那兩次刺殺?”
“陛下聖明!”
“哼!誰幹的,朕心中已有眉目,明日便敲打敲打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