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裏行軍
自打第一次在總兵府與朱高熙一番唇槍舌戰之後，藍玉就再也不想見到這位燕王世子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放任對方在蘭州衛城內隨意選址，幾乎放棄了當下阻撓其修建皇莊的打算。
實際上，朱高熙之前對於藍玉的推測完全正確。
涼國公就是想在自己開赴西南戰場之後，再對皇莊動手。
然而，他千算萬算，最終還是低估了朱高熙的智商。
當手下人匯報，說是燕王世子與駙馬登門拜訪之際，藍玉就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他本想推脫不見，可還沒等傳令，朱高熙和歐陽倫便已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中堂。
“拜見涼國公！”
“駙馬爺不必多禮，來人，奉茶！”
藍玉連看都沒看朱高熙，隻是和歐陽倫打了個招呼。
兩人先前幾乎撕破了臉，所以朱高熙也沒有主動開口。
“公爺，聽聞大軍今日便要開拔，不知是否屬實？”
歐陽倫也知道，在這隻有他能說得上話，便直接開門見山。
“不錯！倒是不知二位不在皇莊牧場監工，來我府上意欲何為？”
藍玉言語中夾槍帶棒，滿是譏諷。
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想與這二人糾纏。
“是這麽回事，昨日我二人商量了一下，西北缺茶葉鐵礦，而西南缺糧食！若是來往兩地互通有無，豈不是大賺特賺？因此，臨時決定想要隨大軍南下，采購西南的物資，再為朝廷多做貢獻！”
“駙馬，你可知我此次前往西南是幹什麽的嗎？”
藍玉一聽臉色就變了。
他是真沒想到歐陽倫和朱高熙居然要隨軍開拔。
如此一來，身邊不但多了兩個煩人的蒼蠅，還破壞了他針對皇莊的後續計劃。
不用問，這主意肯定是那個黃口小兒出的。
朱高熙，老夫當真是小看你了！
但即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可藍玉現下還真就沒有應對之法。
畢竟歐陽倫所言句句在理，還把洪武大帝搬出來了。
因此，藍玉絞盡腦汁，也隻想出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當然知道，涼國公此去平叛，定然是馬到功成！否則的話，我和姑父也不敢以身犯險啊！怎麽，涼國公如此發問，是覺得大軍不會取勝，還是覺得我們說得不對？”
朱高熙一直沒開口，等的就是藍玉先出招。
在登門之前，他就已經在腦海中將對方可能提出的借口統統模擬了一遍。
不管藍玉如何說，他基本上都有了應對策略。
所謂有心算無心，說的就是此刻的朱高熙。
果然，麵對朱高熙特意準備的問題，堂堂的涼國公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兩個答案，哪個他也不能承認啊！
“我主要是擔心大軍征戰，無暇顧及二位的安全！”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藍玉這才別別扭扭地給出了一個理由。
“無妨！等到了西南，叛亂不平，我二人絕對不出大軍駐地！”
朱高熙幾乎是瞬間開口，徹底堵死了藍玉的話。
“涼國公，若是實在為難，那我隻好去求見太子，讓他下令了！”
見藍玉滿臉窘迫，歐陽倫也不甘寂寞，又朝對方的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
而這一刀，也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作為鐵杆太子黨，藍玉現在哪還敢讓其他人輕易去打擾朱標。
也隻有他知道朱標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接見任何人。
無奈之下，藍玉最終隻能答應了朱高熙二人的要求。
“也罷，既然二位執意要隨軍前往西南，藍某隻能盡力保護了！至於求見太子我看還是算了吧！區區小事，還犯不著要殿下操心！”
說完，藍玉竟連招呼都不打，就轉身離開了中堂。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朱高熙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算你權傾朝野又如何？
還不是得乖乖就範！
目的達成，他和歐陽倫自然也沒有繼續留在總兵府的必要。
兩人並肩而行，直接趕奔城門。
在臨來之前，他們已經讓手下人收拾好車馬物資，並且將皇莊全權托付給了一個可靠之人代為打理。
閑話少說。
正午時分，經過一通祭旗祭天的繁文縟節之後，大軍隨即開拔。
從蘭州衛到建昌衛，雖然直線距離並不算太遠，奈何路途中山高林密，給大軍前進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縱橫疆場數十載，藍玉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這般艱苦的行軍。
雖說年紀不小了，但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反觀朱高熙和歐陽倫，可就遭罪了。
他倆一個皇孫一個駙馬，都過慣養尊處優的生活。
等大軍正式進入川渝地界，許多山路連騎馬都成了奢望，隻能步行通過，更別提坐車了。
“高熙，我是真後悔了！早知道此行這般艱難，打死我也不跟來！你可坑死姑父了！”
手裏拄著一根木棍，歐陽倫剛想停下腳步歇息，就被身後的士兵撞的差點趴在了地上。
狼狽起身之後，他便開始向身前的朱高熙抱怨。
而這種情況，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
“再忍忍吧！我聽他們說隻要翻過這座山，咱們就能看見平地了！勝利在望，姑父切莫半途而廢啊！”
朱高熙也是蓬頭垢麵。
甭管地位多麽尊崇，在大自然麵前，都是一視同仁。
要說不後悔那是假的，但朱高熙好歹比歐陽倫年輕，身體還扛得住。
眼看著終於走過了這段盤山道，前方是一片密林，朱高熙趕緊加快了腳步。
歐陽倫也仿佛看到了歇腳的希望，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國公有令，今日大軍在此紮營！”
剛剛脫離了那僅能容納兩人並排而行的盤山路，前方便響起了傳令兵的聲音。
朱高熙和歐陽倫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大軍之中，軍令如山！
即便是他們兩個也不能例外。
已經精疲力竭的二人隻好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加入到了修建營房的工作中。
就在朱高熙以為，今天會像往常一樣，在勞累中度過時，張輔突然來到了他的身前：“殿下，剛剛接到王爺的飛鴿傳書，事情辦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