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修棧道
一句非常簡單的話，但信息量卻非常巨大。
朱高熙瞬間就明白了張輔所指的是什麽。
“無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還有機會！”
輕輕拍了拍張輔的肩膀，朱高熙麵色如常。
他並沒有因為刺殺朱允炆失敗而喪氣。
堂堂大明朝皇太孫，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
“留下什麽沒有？”
失敗就失敗了。
一次不行，還可以有下一次。
朱高熙最擔心的還是被抓住把柄。
“沒有！”
張輔回答得愈發簡單，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雖然皇商隊看似都對朱高熙畢恭畢敬，可誰也不敢保證裏麵沒有大內密探。
說多了，很可能走漏風聲。
“那就好！你讓傳話的人回複，聽我信號，擇機而動！”
“明白！”
草草幾句話，兩人隻是一個照麵就結束了交流。
在其他人看來，他們隻不過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隨後，朱高熙便鑽進了自己的帳篷。
歐陽倫正在裏麵等著他。
經過幾天的跋涉，他們現在已經進入到了山西地界。
再有三天，便能抵達洪武帝禦筆親點的皇莊設立地點——蘭州衛。
那裏也是涼國公藍玉西征的總指揮部。
在如今的大明朝堂，涼國公藍玉可謂權傾朝野，即便是洪武帝朱元璋，也要給他三分薄麵。
既然到了他的地盤，歐陽倫當然要找朱高熙商量一下，如何才能不得罪這位鼎鼎大名的涼國公。
“高熙，要我說咱們還是直接送禮來得容易！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想涼國公雖然跋扈，但也不至於不給萬歲爺麵子吧？”
歐陽倫倒是沒把事情往深了想。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朱元璋要對藍玉動手的消息，除了少數幾個當朝重臣之外，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知道。
而朱高熙，就是這幾個人之一。
“姑父，莫非忘了胡惟庸是怎麽死的？眼下這情況，誰敢送禮啊！”
“額……”
聞聽此言，歐陽倫也意識到自己這個辦法有多麽愚蠢。
皇上派他和朱高熙來此，是為朝廷搞活經濟的，可不是來讓他們加重邊軍腐化的。
要真那麽做了，一旦讓朱元璋知道，他倆距離人頭落地可就不遠了。
“那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實在沒有了辦法，他隻能問計朱高熙。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啊？”
歐陽倫再次懵圈。
朱高熙見狀，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這個姑父本來腦子轉得挺快，可就是膽子太小，一涉及藍玉這種權傾朝野的大臣，就顧忌太深，腦子也就不夠用了。
“蘭州衛是藍玉的地盤，作為總兵，他可是總領七衛軍政大權，咱們到那裏去修建皇莊，就等於是替朝廷從人家兜裏往外掏銀子，您覺得以涼國公的性格，就算咱把身家性命送出去，他就能讓咱順利地辦好這趟差事？”
一語點醒夢中人！
歐陽倫本來就不傻，再一聽朱高熙的分析，額角頓時冒出了冷汗。
當初太子朱標告知皇上把這差事交給他的時候，歐陽倫還興奮了好一陣。
可現在想想，完全就是費力不討好的苦差嘛！
真要是因此得罪了涼國公，等太子即位，那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要知道，朱元璋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想到這裏，歐陽倫心中愈發惶恐，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
朱高熙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偷偷揚起了一個弧度。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高熙，咱倆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就說究竟該怎麽辦吧！我全聽你的！”
猶豫了片刻，歐陽倫仿佛下定了決心。
他也想明白了，當此之際，唯一能信任的也隻剩下朱高熙了。
無論如何，朱高熙也不會把他自己往火坑裏送吧！
“姑父，要是咱們這樣大張旗鼓地趕到蘭州衛，我敢說，即便把皇莊建立起來，西藩各邦國也不會有一個前來與我們做生意！藍玉已經把他們的膽嚇破了，在西北，藍玉的名號甚至比聖上還要管用！”
說到這裏，朱高熙特意頓了頓，讓歐陽倫有時間消化，隨後，他又繼續開口：“既然如此，咱們何不給他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怎麽個明修棧道？高熙，你就別賣關子了！”
歐陽倫急得都快跳起來了。
也顧不得長輩的身份，竟起身直接來到了朱高熙的麵前，雙手用力地搖晃起他來。
“你我兵分兩路，一路去修建皇莊，一路直奔塞外，以聖上的名義將攜帶的所有茶葉鹽鐵賣出去，換回良馬！如此一來，生米煮成熟飯，藍玉就算想要從中作梗也沒有機會了！”
“此計甚妙！”
歐陽倫激動地一拍巴掌，那聲音甚至比火繩槍還響。
嚇得帳外的馬德海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麽意外，趕緊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沒事！你先出去吧！”
朱高熙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出去。
而歐陽倫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忍不住老臉一紅。
“高熙，就按你說的辦！我去對付涼國公，你去塞外聯係西藩各邦國！”
語氣很堅定，可朱高熙卻清晰地從歐陽倫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忸怩！
傻子都知道那一路人馬的任務簡單。
歐陽倫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主，他怎麽可能真的心甘情願去對付藍玉！
“姑父，還是我去吧！以您的才幹，能更好地聯絡西藩，足以事半功倍！”
“這……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歐陽倫佯裝猶豫了片刻，但又害怕朱高熙反悔，便趕緊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朱高熙心中一陣好笑。
不過，與藍玉正麵相抗，也是他自己的意願。
人，隻有在跟強敵過招的時候，才能飛速成長。
對於朱高熙而言，想要坐上皇位，未來的鬥爭隻會更加殘酷。
他必須盡早地成熟。
而藍玉，就是目前最好的試金石。
兩人又在帳篷裏將計劃詳詳細細地推演了一遍，直到都覺得沒什麽紕漏了，這才結束。
轉過天，當他們再次啟程，終於正式進入到了陝西地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