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怕冷

我懷疑你在罵我,但我沒證據,沈皎裝聽不見,“陛下,吃飯不積極,腦袋有問題,我們先吃飯吧。”

吃飽了她才能早點回去啃小魚幹。

涼了就不酥脆了。

姬厭也裝聽不見,他折回去躺著,和方才的動作一模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那袍子好像敞得更上去了些……不行,要命!這玩意容不得她好奇。

暴君嬌嬌弱弱地躺著,雖然很明顯能看出來是裝的,姬厭不言不語,一動不動,蒼白的麵色陰佞沉鬱,唇角卻向上勾著,渾身上下沈皎就讀出一層意思:快來啊,快來偷襲孤啊。

這不好,非常不好,沈皎一向是個執行命令的打工人,今天說好侍膳就隻能侍膳,又沒報酬,她才不做同時打兩份工的棒槌。

“陛下,旁人偷襲都要準備個暗器什麽的,您看我要啥啥沒有,要不咱們先吃飯,改日再約?”

姬厭再睜眼,眼底淨是奇異的迷惑,像在看一個傻子,“孤都躺平了,你居然還要準備暗器?”

頗有那種我都這樣了你居然還不行,要你何用的意味,沈皎臉不紅地點頭,“是的陛下,這段時間您應該有數,我很菜。”

“孤有數。”姬厭翻身而起,盤腿坐著,幾縷又黑又長的發順垂在胸膛,他挑眉一笑,“隻是沒想到你菜成這樣,連三歲小孩兒都不如。”

菜的超出他意料之外。

“基本操作,陛下理解一下。”

沈皎已經習慣暴君十句話九句話裏麵的嘲諷和侮辱,她左耳進右耳出,跪坐在小長茶幾前方,開始布菜,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就兩碗慘淡的白米粥,連鹹菜都沒一盤。

這大燕的帝王怎麽活得像個和尚似的,還不抵她這個平民老百姓。

沈皎一切準備就緒,看了看端端坐著的姬厭,都擺好了,怎麽還不吃?以前也沒伺候帝君吃飯的經驗,難道秦始皇他們吃飯都要搞個開始儀式嗎?

又等半晌,發現暴君隻是微偏著頭,半點沒有動筷的意思,隻是靜靜注視著她。

他看起來很疑惑。

沈皎也很疑惑。

她猶豫良久,端起碗盛了一勺白米粥,吹了吹,遞到姬厭嘴前,“啊。”

這樣總可以了吧。

姬厭:“……”

“你在幹什麽?”姬厭莫名其妙地被投喂,蹙起眉象征性地舔了一口,呸呸吐了,“這是懲罰你吃的,你在挑釁孤?”

“不敢,不敢。”

這年頭的懲罰還真是豐富多彩,五花八門,獨具一格,沈皎餓得不行,二話不說端起碗噸噸喝。

姬厭問:“味道如何?”

“還行?”沈皎斟酌一下,試探性的回答。

不就是大白米的味道?莫非她是豬八戒吃人參果,有點不知好歹了?還是粥裏下了斷腸爛肚的毒藥?

看暴君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森然,沈皎嚇得一個激靈,立馬加上一句,“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呢。”

姬厭:“那是什麽味道?”

沈皎誇張地捂著肚子蜷縮在他身側,仰著頭可憐巴巴地念台詞:“反正很難吃,十分難吃,難吃得我想吐,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

姬厭總算滿意了,她不好過他就開心,得意道:“不好吃就對了,這是燒你被褥熬的粥,日後可莫要惹孤不高興,否則,有你受的。”

有你受的是什麽意思?

沈皎:“……”

是每天燒她一床被褥嗎?可是,嚴格來說,這個被褥的使用權雖然是她,但歸屬權還是你啊大哥。

敗家還是你會敗,但凡有人排第一她都不同意。

再者,她也沒說不好吃,你是一國之君專心致誌和她一位弱女子計較,這麽幼稚,大燕子民知道嗎?

“是是是,謹遵陛下教誨,我日後隻逗陛下開心。”該哄還得哄,誰叫他是暴君呢,人在屋簷下,苟住才能活得久。

“哈哈哈……虛偽。”姬厭突然大笑,“你……你胡言亂語的模樣真的好蠢啊。”

沈皎:“……”你傻逼似的鬼笑也很蠢,謝謝。

自古以來,帝王都是生性多疑的,可像姬厭這種連半句拍馬屁的好話都生出厭惡的懷疑,沈皎還是頭一次見。

莫名其妙地生出不該有的好奇,大膽猜測一下,咱就是說,暴君年少輕狂不懂事的時候處了個對象被人甩了?結果發現給他綠帽子的其實是他親哥?

姬厭笑著笑著,登時一頓,湊近沈皎,距離近的她可以清清楚楚數清楚他的睫毛有幾根,他嗓音幽幽:“對了,孤叫姬厭,你叫什麽名字?”

“沈皎。”詢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做自我介紹,暴君還算親民懂禮貌。

姬厭笑得非常燦爛,“哈哈哈……沈皎,你胡言亂語的模樣好蠢啊。”

沈皎忍無可忍:“……操。”好他媽氣哦。

因為覺得不連名帶姓的嘲笑而覺得不痛快,所以搞這出,真是好一個神經病,沒事閑的慌。

她發誓,今夜必要辱罵他的祖宗十八代一百遍!

……

姬厭難得心情好,至少從小到大,他開心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暴君畢竟是暴君,逼格滿滿,千載難逢的好心情不發點瘋都浪費他的表情。

於是,沈皎一邊心心念念著炸小魚幹,一邊被姬厭圈在懷裏滿屋頂亂飛,狂風吹亂了沈皎的發,擾亂了她的心。

風太大,她睜不開眼,看不清四周環境,隻曉得全是宅子。

孤男寡女,夜遊琅琊,聽起來多麽浪漫,她隻覺冷得出奇,氣候不算冷,但是姬厭渾身太過透心涼,經過這段時間都相處,她可以肯定,暴君不止腦子有病,他的身體好像也生病了。

如果她是這種體溫,起碼是死了三天三夜以上。

姬厭感到懷中的炸毛倉鼠在發抖,他壓住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呆毛,“別怕,你還沒殺孤,孤不會讓你先去的。”

沈皎:“我不怕。”

“那你抖什麽?抽風嗎?”姬厭用一種“你在裝什麽,我都看穿了”的眼神睨了她一眼。

沈皎:“……”

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暴君她很冷,實在受不了他的溫度,又擔心萬一暴君以為她嫌棄她,一怒之下送她離開怎麽辦。

畢竟,伴君如伴虎,何況,她伴的是神經病。

“你怕冷?”在沈皎猶豫不決的時候,暴君主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