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侍膳

回去的路上,姬厭總算沒那麽奔騰了,沈皎一宿沒睡好,一累就犯困,現下又被折騰得夠嗆,半途中就睡著了。

也許是累成了狗,沈皎也沒精力計較某些行為會不會惹得暴君不高興,迷迷糊糊在他胸膛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姬厭驚訝極了,這都能睡著?

不得不說,安伯侯那個老東西教女兒還是有點水平,雖然很笨,但也能理解,畢竟安伯侯一手字醜得出奇,看著也不大聰明,沈皎作為他的崽,不聰明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好在沈皎心理素質極佳,這點姬厭很滿意。

要是一嚇就嚇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姬厭掌心貼在沈皎發頂,想把她拍醒,垂眸卻看到她白淨細嫩的後頸有青青紫紫的磕痕,他思緒一轉,蹙起眉頭,原本殷紅的眼尾更發懨懨,他冷哼一聲,再道:“不爭氣。”

睡夢中的沈皎夢到有隻傻狗狂吠,她哼哼唧唧,發表不滿。

嗯?

姬厭想到什麽,揪住她的耳廓,湊的非常近,一字一頓,“不爭氣。”

沈皎很給麵子的再哼哼。

姬厭眼眸一亮,好玩!

姬厭:“不爭氣。”

姬厭:“不爭氣?”

姬厭:“不爭氣!”

說罷,等了一會兒,見沈皎都沒有再哼哼唧唧,他臉色頓變,冷如暗夜的寒冰,眸底是濃濃怒火,手掌忽而挪到她纖細的脖頸處,如此脆弱的骨骼稍微用力大概就能碎成渣渣。

好大的膽子,竟敢不回應他!

……

沈皎哪知道她這一覺睡得差點生死兩茫茫,她是被冷醒的,不是暴君靠近的陰冷,隻是單純被風吹得發抖。

她摸了摸胸口,發現是沒搭被褥。

但她也很滿足了,以大暴君隨心所欲的逼格,沒把她扔在路邊自生自滅就算仁至義盡了,送回來更是謝天謝地,蓋不蓋被子都不重要,就算沒床都沒關係,她知足常樂。

沈皎哪知道起先姬厭其實是大發善心給她蓋了被褥的。

姬厭以為沈皎不搭理他是因為馬背上睡得不舒服,所以,他決定先不捏碎她脖子,先把人帶回來讓她好好睡。

結果,問題就出現了,沾到床的沈皎跟渴了許久的泥鰍似的,立馬溜進床榻深處,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蠶蛹。

這些姬厭也能忍,可是,他蹲在一邊連連罵了幾十上百遍的不爭氣,喉嚨都快冒煙了沈皎都沒哼哼唧唧,不僅如此,還不要命的打起了很有節奏的小呼嚕。

好大的膽子。

姬厭怒極反笑,鮮紅如血的薄唇微微揚起,道不盡的詭異。

她不讓他高興,那他就讓她睡不好。

……

與此同時,王福杵在後麵,麵對有究極幼稚行為的帝王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裏,高高在上帝王怎麽會踏足廚房這種地方,以至於,看到姬厭的廚娘撲通一聲就跪在原地,瑟瑟發抖,以為做錯了什麽事惹得聖怒,冷汗打濕後背也不敢擦,一動不動,她是要死了嗎?可她還沒有和兒子交代遺言啊。

廚娘十分絕望。

姬厭表情陰鬱而森然,像地獄裏麵的幽冥,嗓音亦是冰冷,似索命的惡鬼,“在熬粥?”

“回,回陛下,是,是是的。”廚娘有些找不到聲音。

“拿這個熬。”

啊?廚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待濃雋的壓迫感消失,廚娘才抬頭,是,是一床被褥?

……

“姑娘,陛下宣你侍膳。”

沈皎不情不願地把送到唇前的炸小魚幹放下,“現在嗎?”

王福點頭,麵色為難,“是的,讓姑娘立馬過去。”

“好吧。”盡管很餓,但和保住小命來說不值一提,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能苟。

一頓不按時吃也沒關係。

看王福表情很有考究,她忍不住問:“陛下心情不好嗎?”

王福:“應該說很不好。”

“那我現在還是別去了吧。”沈皎很慌,“其實,我覺得這種時候,該讓陛下單獨冷靜一下?”

王福滿是同情,“那豈不是更不好了,其實仔細想想看,姑娘去了也不虧。”

“嗯?是有賞錢嗎?”如果有,多去幾次也無妨,照暴君的敗家程度,一次能賞不少吧?

王福搖頭:“非也,非也,姑娘若不去,陛下怒火難消,定會殃及池魚,但是姑娘去了,犧牲了你一個救了所有人,乃舍己救人的大英雄是也。”

沈皎:“嗬嗬。”要不是看在他真的一大把年紀了,蠢蠢欲動的雙手差點就按捺不住了。

沈皎一邊認命地跟著王福走,一邊感歎,暴君也是,多大個人了,吃個飯還要人伺候,吃飯這種事情在於積極,要是把暴君送去現世吃兩天食堂,看他還敢不敢矯情,餓不昏他。

王福將沈皎帶進一間奇怪的房間,緊閉木窗不說,還拉上了厚重深色的窗幔,裏麵光線太暗,隱隱約約有幾盞燭燈,亦是昏暗得緊,看不真切,王福不知何時走的,獨留她一人。

無數黑色簾幔從房梁上麵自然垂下,沈皎試探性的往前走走,越到裏麵,簾幔越發緊密,周遭空氣壓抑得讓人呼吸不暢,總算,在房間盡頭,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暴君。

姬厭單枕一隻手在腦後,靜靜的,懶懶的,閉著眼不知是小憩還是睡著了,烏黑亮麗的發如海藻般鋪散開來,勝似綢緞順滑,他支著一條腿,下擺的玄青衣袍分開大敞,繡有金絲薔薇紋理的一邊緊貼著緊實且修長的小腿,如果再大膽些,沈皎甚至可以探索一下不為人知的部位。

她內心是崩潰的,開始懷疑王福這個老太監是不是為老不尊,故意整她,拜托,暴君是何等人物,是她能偷窺的嗎!

她配嗎?她不配啊。

“偷襲都不會嗎?”姬厭忽的睜開眼,眸底猩紅勝血,站起來走近沈皎。

怎麽會有人越睡越萎靡呢?沈皎想不通。

他赤著腳,在這幽暗的空間,足弓泛這妖冶的白,青色血管若隱若現,步步無聲勝有聲,沉寂又毫無生氣。

沈皎下意識後退:“啊?”

偷襲?不是說好來侍膳?怎麽又和刺殺這事聯係上了?這和說好安排不一樣。

姬厭看她慫得後退,雙目幽深得詭異,“偷襲,雖然很無恥,卻很實用,至少對你來說,能加大刺殺孤的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