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定王就是個醋缸啊!

楚元戟邁著流星步伐,朝著馬車走來,話是對八皇子說的:“本王舊傷未愈,需要臥榻休息。”

馬車裏有軟榻,不過這樣一來,馬車裏最多也隻能容納三個人。

玉樹負責趕車,馬車裏除了楚元戟,還有沐雲歌和丫鬟天竺。

也就意味著,楚元胤隻能騎馬。

“八弟應該能體諒為兄……”

楚元戟拍了拍他的肩膀,即刻上了馬車。

他才不管八皇子的腿是真疼還是假疼,總之他不想再看見這小子靠近他的王妃。

楚元胤拉著一張苦瓜臉,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沐雲歌爽朗的笑音揚起:“既然八皇子腿疼,不如換你乘坐馬車,我正好想騎馬。”

她笑著說話的功夫,已躍身坐上馬背,裙擺搖曳,幹淨利落。

就連不苟言笑的趙虎也不由眼皮一跳,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定王妃一眼。

雖然隔著麵紗,但傳聞裏的京城第一醜女,舉手投足都透著瀟灑爽朗,看著並不礙眼。

楚元胤如獲大赦,連聲道:“還是七皇嫂疼元胤,那……元胤就不客氣了。”

他忙不迭地躍上馬車,唯恐下一刻沐雲歌就改變了主意。

已經穩坐到馬車上的楚元戟正在悠閑飲茶,聞聲差點被嗆到,連咳了好幾聲,那雙好看的鳳目微微濕霧,俊逸的臉頰泛著潮紅,更顯妖孽。

天竺忙遞上帕子,小心翼翼退坐到角落。

剛上馬車的楚元胤堆著笑臉,諂媚討好地湊到皇兄麵前,捶背揉肩,換來的卻是皇兄的無情白眼。

楚元戟從齒縫裏迸出無盡森冷:“出發——”

楚元胤委屈的撇撇嘴,不經意間一瞥,正好看見退縮到角落裏的天竺耷拉著腦袋,掩嘴偷笑。

今日究竟是什麽日子?還真是諸事不利!

楚元胤一臉鬱鬱寡歡,他大清早就被趙統領那隻煞麵虎攔下路,這會兒又遭皇兄的白眼,就連丫鬟也在背地裏偷笑他。

仔細想想,唯獨七皇嫂待他親善,聽聞他腿疼騎不了馬,不究真假,便將馬車讓給了他。

楚元胤不禁暗暗在心裏發誓,從今往後七皇嫂就是他的親嫂嫂,他絕不會再嫌棄七皇嫂的醜陋容貌。

他們一行人輕裝出發,從南邊出了城,朝著城郊的方向趕路。

晨風習習,直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能從京城壓抑的氣氛裏抽脫,到荒郊裏外放鬆身心,分外愜意。

沐雲歌夾緊馬肚子,在草地上馳騁奔跑,恣意瀟灑。

她那雙漂亮的霧眸也因眼底的光芒變得晶亮,說不出的雀躍。

馬車裏,楚元戟斜倚在軟榻上,撩開的窗口時而看見女人騎坐在馬背上的身影,時而又消失在視窗裏。

那身影時隱時現,他的心情也莫名隨之起起伏伏。

這一路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後,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烏雲蔽日,雲層間劃過電光。

沐雲歌抬頭看了眼天色,立馬掉頭轉向杜隨:“杜侍衛,這天色像是要下雨了。”

乘坐在馬車裏的幾人倒是打不打緊,他們這幾個騎馬的恐怕要加快腳程,否則一會兒得淋成落湯雞。

還沒等杜隨開口答話。

馬車窗口,楚元戟探出那顆英俊的頭顱:“趙統領是客人,哪能讓客人冒雨前行,換趙統領乘坐馬車,本王下車騎馬。”

他正愁沒機會與沐雲歌一起騎馬同行,此時更像是天賜良機。

隨著楚元戟一聲令下,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一路上都繃著冷臉沉默未語的趙虎,從馬背上躍下,竟無半個字,悶聲走向了馬車。

他哪能看不出來定王的心思,隻是沒有想到,堂堂定王也會有被女色迷惑的一日,今日這趟也算沒有白來。

同時,沐雲歌也正盯著趙統領的背影,心裏暗想:這位趙統領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行事卻無半點煞氣,定王要與他交換坐騎,他立馬就答應了。

卻不想,馬車裏的楚元胤突然一臉慌色,搶先一步從馬車裏跳下來。

“七哥有傷在身,還是讓元胤騎馬在前麵給各位引路……”

楚元胤眼看著趙虎就要上馬車,自是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待會兒馬車裏的沉悶氣氛就能憋死他,他寧可冒雨在前麵領路。

楚元戟故意幽幽提醒他:“八弟的腿不是還疼嗎?”

他好容易才有機會名正言順與王妃同騎,這個小子卻又不知趣地冒了出來。

可別壞他的好事!

卻偏偏,事與願違……

楚元胤極其響亮地連聲回答:“不疼!我的腿已經完全不疼了。”

似是擔心皇兄會搶先一步,他急忙躍上馬背,緊緊握住了韁繩,這個位置是他的,誰也別和他搶!

楚元胤一個轉身,笑眼彎彎地衝著沐雲歌道:“七皇嫂,你跟緊我。”

策馬揚鞭,馬蹄聲起。

沐雲歌亦笑著響亮應了他,緊隨其後,塵煙滾滾中漸行漸遠。

楚元戟唇角微微上揚,濃墨般的瞳孔卻驟然緊縮。

趙虎躍上馬車,饒有意味地瞥他一眼,雖然麵色冰冰冷冷,眼神卻分明在笑。

礙於有外人在場,他與定王隻能佯裝不熟。

楚元戟上揚的唇角緩緩繃直,薄唇緊抿:“加速行進!”

馬車外,玉樹揮揚著馬鞭,急急跟著八皇子和王妃的背影飛奔。

最緊張的莫過於天竺,馬車上坐著兩尊煞麵佛,小丫鬟退縮在角落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烏雲陣陣,雷聲滾滾。

青紫的電光閃爍,豆大的雨說下就下了起來。

馬車飛馳,在空曠的郊野狂奔,隻能遠遠地看見八皇子和沐雲歌的背影。

楚元胤騁馬疾奔,似是沒料到沐雲歌的馬也騎得這麽好。

他雨中回眸,眉角眼梢都是盎然的笑意:“七皇嫂,敢不敢與元胤比試比試,看看誰更快抵達?”

沐雲歌絲毫不怵,眉眼飛揚,嬌柔間透著英氣:“比就比,誰怕誰!”

她也好久都沒有這般肆意地騎馬玩耍了。

楚元胤笑容燦爛,朝她指定了方位和距離,揚鞭為令,兩匹駿馬如同離弦的箭,嗖嗖飛馳而雲。

他們二人就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在雨中策馬奔騰,你追我趕。

這陣驟雨來得猛烈,去勢也快。

雨漸漸變小,停了。

這一刻鍾的功夫,楚元胤已經率先到了銷魂山莊,他勒馬停下,衝著緊追而來的沐雲歌揚了揚手中的馬鞭,笑容讓人心曠神怡:“多謝七嫂承讓,元胤搶先一步。”

沐雲歌今日雖也淋了雨,但玩得很開心。

被雨水打濕的麵紗緊貼著她的臉頰,勾勒出清秀的輪廓。

馬背上的楚元胤盯著她的臉,微有怔愣,似乎與他記憶裏七皇嫂的輪廓有變化。

似是察覺到他的猜疑,沐雲歌刻意迅速掠身而過,丟下一句:“元胤,我們這一路都濕透了,你能想辦法趕緊生火嗎?”

因為換洗的幹淨衣裳都裝上了馬車,他們二人現在想換身衣裳也沒有。

楚元胤這才察覺自己的疏忽,他一個大男人被雨淋濕了倒無所謂,七皇嫂是個柔弱女子,倘若受涼染了風寒,他可沒法對七哥交代!

“我這就去通傳薛老夫人,讓人準備薑湯浴給七嫂去寒。”

避暑山莊的主人是大理寺卿薛常安,薛大人膝下有三子兩女,薛三公子沅昕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與楚元胤私交甚好。

薛三公子雖不得父親青睞,卻極得薛老夫人的疼愛。

說來,薛家老夫人就住在這座莊園裏,她平日裏擅長烹飪,楚元胤他們稱之為銷魂的炙肉調料,就是薛老夫人之手。

薛沅昕時常會帶著一眾紈絝公子來此吃喝玩樂,也能給薛老夫人逗個樂子,所以盡得祖母偏愛。

楚元胤和沐雲歌剛要進入山莊,已經有家仆迎了出來,態度恭敬:“我家老夫人得知今日有貴客臨門,讓奴婢們在此恭候。”

眼下,楚元胤他們這一身濕漉漉的,也不好去給薛老夫人問安。

他便直接留了人繼續在此等候楚元戟他們的馬車,先讓家仆帶著我們去住處。

薛老夫人已經讓人將南邊的仙杏閣收拾了出來。

沐雲歌一踏進這座園子,入眼的便是滿目翡色,珠露寒花,爬滿閣樓的綠藤,仿若置身田園。

不愧是薛老夫人,想得也是周到,不僅讓人準備了薑湯浴,還讓人架好了火堆,儼然是已經做好了炙肉的準備。

楚元胤催著讓沐雲歌趕緊去泡浴去寒,還吩咐婢女將沐雲歌的衣物拿去火架上烤幹。

沐雲歌發現,平日裏看似隻知玩樂的八皇子,其實還是個暖男。

婢女為沐雲歌準備了幹淨的換洗衣裳,還應她的吩咐備了麵紗。

沐雲歌還未泡完薑湯浴,就聽見屋外傳來了動靜,應該是楚元戟他們一行隨後也到了仙杏閣。

她浸泡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裏,極是舒服愜意,清楚地聽見外麵的對話——

“趁著天色還早,八弟去獵些野味回來,晚些也好炙肉。”

冷冰冰的聲音是來自楚元戟。

楚元胤難掩愉悅心情,興致勃勃:“七哥,炙肉的食材薛老夫人都備好了,不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楚元戟打斷了:“住在薛家的莊園原本就已是吵擾人家,又怎好意思再白吃白住?你去獵些野味回來,正好也送些給薛家老夫人,也算禮尚往來。”

這番話說得確實合情合理。

可是,楚元胤瞅了眼自己身上濕嗒嗒還沒來得及換的衣裳,再瞥一眼杜隨:七哥為何不使喚隨行侍衛,偏讓他去?

“那……我先去換身衣裳。”

楚元胤心有疑惑,卻不敢反駁,隻能乖乖回屋換了衣裳,背著弓箭疾馳而去。

沐雲歌好好泡了個薑湯浴,擦拭幹淨,穿戴整齊走出了屋子。

院子裏的火堆還燃著,架子上搭著她的濕衣。

翡翠色的綠藤在風中輕輕搖曳,楚元戟一身藏青錦袍,玉帶束腰,挺拔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更加修長。

“王爺是讓元胤打獵了嗎?倘若沒有淋濕,我也能和他一起去……”

沐雲歌落落大方地走到火堆前坐下,傾斜著頭將濕漉的青絲捋順,借著火堆的溫暖烘幹頭發。

女人雖然輕紗掩麵,但剛剛出浴的肌膚透粉,脖頸曲線修長,美好的輪廓入眼即是一道唯美畫麵。

楚元戟深邃的眼神凝向她,麵色卻不太好:“本王最擅長的就是狩獵,如果王妃想要獵物,跟著本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一本正經的口吻,讓沐雲歌偏過頭,正好撞進男人如淵似海的眸光裏。

沐雲歌霧眸微怔,定神再看他一眼:“王爺這……又是在和誰生氣?”

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數月,她早就能看得出定王隱藏的情緒了。

楚元戟這個時候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明顯是在生氣。

聞言,男人悶哼一聲,什麽話也沒說。

不過,沐雲歌卻從這一聲悶哼裏讀出了更多信息,眼神更是一愣:“王爺不會是在生我的氣吧?”

她這一路上,可都沒沾惹過這位定王殿下!

楚元戟冷眼凝著她:“王妃可知男女有別?你與元胤一路嬉鬧至此,置本王於何地?”

他分明心裏妒忌得要死,麵上卻依然能保持清貴自持。

沐雲歌這會才明白,原來是她今日的恣意放肆,算失了婦德,掃了定王顏麵。

她雖心裏不服氣,但也隻能好生解釋一番:“我與元胤嬉鬧親近,也是因為他是王爺的胞弟,元胤口口聲聲叫我皇嫂,真摯待我,我若還刻意疏遠,豈不是傷了他的心……”

楚元戟冰冷的眸子逐漸有了溫度。

不知為何,聽了女人的那番解釋,他的心情已經轉好。

他又清了清嗓子:“元胤是本王的胞弟,但他也是個男子,王妃往後還是要保持分寸,以免落人口舌。”

沐雲歌正要點頭應聲,腦子裏突然意識到,她不過是個冒牌王妃,用不了多久就要與定王和離,為什麽還要守這麽多規矩?

她環望四下,趙統領回屋後就沒有出來,杜隨和天竺玉樹此時也都離得遠遠的。

這才壓低嗓音:“王爺,咱們究竟何時才能和離?”

眼下定王和陛下鬧僵,殿前和離之事怕是又要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