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定王,果然被勾了心魂!

沐雲歌也沒有料到,今天譽王府會上演這樣的一幕。

從冷永寧失魂落魄的模樣能看得出,她已經看出其中端倪。

內寢靜謐得有些詭異,直至靈兒的哭聲打破了沉寂。

冷永寧回了神,從沐雲歌懷裏接過女兒,眼眶泛紅,輕聲拍哄:“靈兒乖,靈兒不哭……”

她的聲音透著哽咽,淚水浸染黑睫,努力克製著情緒。

也不知是在哄靈兒,還是寬慰自己。

沐雲歌不知該如何勸慰,隻能輕攬上她的肩頭,透過掌心傳遞的暖意,給對方微薄的力量。

靈兒似也感受到了娘親的傷心,乖巧地不再哭鬧,沒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冷永寧將女兒放進床畔的搖籃裏,目光回望向沐雲歌,終於開口吐露心扉:“雲歌,你現在心中肯定在為我鳴不平吧?”

她的心仿似碎裂般的痛,唇角卻揚起澀笑:“其實我早就知道在杏花糕裏放麝香的人是程湘水……”

這一回,是沐雲歌被她的話驚到了:“你……早就知道程湘水?”

對視上她眼底的驚詫,冷永寧無奈苦笑:“如果你搶走了別人的心愛之物,就注定這輩子也不能安心……”

沐雲歌更是驚得說不出話,從冷永寧的話外音,事情顯然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

冷永寧的眸光漸漸失去焦聚,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

“兩年多前,皇兄為建邦交前來西晉,我喬裝同行,可入了京城我因為貪玩跟丟了隊伍,身上的銀袋也被小偷扒走了,孤目無親地站在長安街頭,又餓又怕……

皇兄發現我走丟後,畫了人像請陛下全城搜尋。

是元燁,他在熙攘的人群裏找到了我,我還清楚記得那天他穿著一身白色南海冰蠶絲軟袍,衣襟袍袖用銀絲精繡著祥雲圖案,仿佛輕雲蔽月,流風回雪,當他站在我麵前,如同神祇從天而降,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

冷永寧回憶往昔,眼睛裏的愛意依然難以遮掩。

“回東周國後,我便哭著鬧著讓父皇為我和親,並指明要嫁給六皇子元燁。父皇向來寵愛我,與西晉和親也是建邦之上策,便順理成章成就了此事。

直至大婚那日,洞房花燭之夜元燁徹夜未歸,我才懵懂地察覺到,我對他了解甚少。於是我花費了些銀兩派暗衛去查,才知道元燁在成婚之前與程家小姐兩情相悅,就在我們大婚當日,程小姐投了湖,元燁得到消息後趕去了程府,徹夜未歸。

那時……我心裏也沒了主意,木已成舟,是我的無心之舉和任性,拆散了元燁和程小姐。新婚之後,一連數日我都沒見到元燁,就在我做好了心理準備打算與他和離時,元燁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讓我與他一起離開京城……”

冷永寧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藏有私心,當楚元燁對她提出離開京城四海雲遊時,她到了嘴邊的“和離”二字,悄悄咽進了肚子裏,裝作什麽也不知曉,點頭答應下來。

這兩年來,她與楚元燁遊覽山河,花前月下,度過了最美好幸福的時光。

直至近日回京待產,原本寧靜的生活突然被打破。

沐雲歌回想起那日離開皇宮,楚元燁稱有事情要辦,讓冷永寧先行回十王宅時,冷永寧在馬車上眼神流露出的忐忑不安。

想必應該是從那個時候,她心裏就有了感覺。

“永寧,既然你認識程家小姐,當日在靈隱寺為何隻字不提?”

倘若冷永寧早些提高警惕,也不至於差點連性命也丟了。

冷永寧搖頭:“當年我也隻是打探到了程小姐的閨名,卻素未謀麵,那日在靈隱寺也並不認識她,直到你發現杏花糕有問題追問元燁時,我才察覺到元燁神情有異,心裏便猜到了七八分。隻是沒有想到,程小姐今日會登門造訪,親口承認此事。”

她將藏在心裏兩年的秘密全盤托出,也如釋重負。

這兩年來,每日感受到的幸福,她都覺得是偷來的,早就不堪負荷,壓得她喘不過氣,全都說出來以後,反倒輕鬆釋然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

沐雲歌也說不清楚元燁、冷永寧和程湘水這三人之間,究竟孰對孰錯?

“雲歌,你現在是不是特別鄙夷我?我明知元燁心有所屬,還答應與他離開京城,雙宿雙飛,置程家小姐於何地?”

冷永寧自嘲地勾起唇角:“這兩年來,我偶爾想起此事,也會瞧不起自己。”

“感情的事情沒有人能分得清對錯。”

沐雲歌慶幸自己沒有隨便摻和,但她也有些擔心永寧公主現在的處境:“永寧,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今日程湘水在譽王府這麽一鬧,最後那層遮羞布反倒被掀開了,他們三人誰都再也無法回避。

冷永寧和楚元燁自是也無法佯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冷永寧望向躺在搖籃裏睡得香甜的稚嫩小臉,眸光越來越溫柔,也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果敢。

“我決定向元燁坦白一切,告訴他……其實兩年前我就知道了他和程小姐之間的事情,卻還答應了與他離開京城,是我間接拆散了他和程小姐,至於接下來他想怎麽做……我尊重他的選擇!”

兩年過去了,如果楚元燁的心裏依然還裝著程湘水,隻能證明她當年太自私,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冷永寧不想再背負著小偷的罪惡,繼續裝傻地享受著眼下的幸福。

就算楚元燁開口和離,她也會答應。

初秋的暮色,溫柔濕潤,空氣裏彌漫著秋菊的芬芳。

暗幕的天空,月牙兒升起來了,照亮薄薄的雲層。

沐雲歌走出譽王府時,天色已經暗了,她因為擔心冷永寧,所以留到這個時辰。

出乎意料的倒是,冷永寧悲傷過後,變得出奇的冷靜淡定。

女子本弱,為母剛剛。

言談舉止間,她還是那個冒失可愛的永寧公主,可是眼神裏卻生出了沐雲歌從未見過的光亮,就像是有人往她的身體裏注入了勇氣。

如果有,那個人一定是小郡主!

冷永寧整個下午都與沐雲歌在談笑風生,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沐雲歌甘願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聽永寧公主從東周國聊到她的父王皇兄,又說到她那位幼年就被刺客擄走,便再杳無信訊的九皇弟。

直至夜幕降臨,楚元燁也未回府。

用過晚飯後,冷永寧說有些倦了,催著沐雲歌回定王府。

沐雲歌出了譽王府,並未急著離開,她緊了緊身上的外袍,朝著十王宅巷口的方向張望。

她想在這裏等著六皇子楚元燁。

雖然冷永寧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坦然和勇敢,可是作為朋友,沐雲歌還是擔心她會受傷,所以等在譽王府的門口,想在永寧公主開口之前,先與楚元燁聊幾句。

有馬蹄聲遠遠傳來,暮色染著一層淡淡薄霧,像被秋風扯碎的細紗,勾勒出高頭大馬的隱綽霧影。

沐雲歌探出頭,努力想看清馬背上的人是誰。

馬蹄聲朝著定王府的方向而去,忽地又停了下來,高頭大馬上的男人突然一扯韁繩,掉轉了方向,直直奔著沐雲歌的方向而來。

楚元戟一襲紫金色精繡長袍,騎坐在馬背上,華袍下擺呈祥雲弧度層層疊疊,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的女人:“王妃站在這裏做甚?”

他的五官極美,浸染在霧色裏,如妖孽般蠱惑人心,卻無一絲陰柔。

沐雲歌見著他,靈眸忽閃,腦子裏直接迸出來句:“王爺今日進宮,可有去求貴妃娘娘收回成命?”

她不答反問,隻想快點支走玲瓏那個丫鬟,否則每日的大補湯就讓她難以承受。

楚元戟皺了皺眉頭,一副本王就快累死的表情:“近日,父皇讓本王籌備圍獵,此事牽扯甚廣,不能有半分差池。”

言下之意,他有正事要辦,根本沒有空閑去母妃那裏斡旋。

沐雲歌白他一眼:“我看王爺是根本就不想去貴妃娘娘那兒斡旋吧?”

都說時間就像女人的胸,擠一擠還是有的。

依她看,定王並非沒空去與貴妃斡旋,根本就是舍不得讓玲瓏那丫鬟走。

從昨晚她看見楚元戟站在院子裏,和玲瓏那丫鬟眉來眼去,她就覺得定王怕是被那雙狐媚眼勾了心魂。

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楚元戟眯眯眼,身體突然前傾,幾乎貼在馬背上,拉近了他與女人之間的距離:“王妃這話,是話裏有話……”

伴隨著熟悉的淡淡龍涎香的氣息靠近,沐雲歌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完全忘了自己還在等楚元燁,掉頭轉身,冷冷丟下一句:“我再給定王七日期限,倘若你還不想辦法把那隻小狐狸精弄走,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小狐狸精?

楚元戟鳳眸上翹,帶著勾魂的笑意盯著她離去的倩影,她才是他眼裏的小狐狸!

逍遙閣,沐雲歌前腳進門,楚元戟後腳也跟著進來。

玲瓏那丫鬟偏不巧又拿著竹帚在院子裏掃地。

沐雲歌瞥了眼滿院合歡花的絨絮,也不知這丫鬟是真掃地,還是做個把式裝裝樣子。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

沐雲歌微微頷首,擦肩而過。

聽見身後傳來玲瓏嬌滴滴的嗓音:“王爺看起來似乎有些疲乏,奴婢以前跟著太醫學了套舒筋解乏按摩手法,王爺不如讓奴婢一試?”

“你竟還有這般本事?”

楚元戟的回答,透著毫不遮掩的欣賞,清晰落入沐雲歌的耳朵裏。

看來定王果真對這個狐媚精動了心思,以往從未見過他與其他女人搭話。

沐雲歌一拂衣袖,加快腳步上了樓。

她對他們接下來的調情對話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玲瓏媚眼如絲,聲音更是細柔得緊:“奴婢獻醜,定王殿下不要嫌棄才是。”

楚元戟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二樓的房門關閉,幾乎連看也未看玲瓏一眼,大步流星地離去。

玲瓏站在原地怔愣數秒,定王為何突然就冷著臉,也不理人了。

莫非是她剛才說錯了話?還是媚眼拋得過於明顯,讓定王產生了反感?

玲瓏想著想著,有些焦躁地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貴妃娘娘派她來定王府幫王爺和王妃調理身子,還承諾她等定王妃懷孕後,就允定王納她為妾。

其實玲瓏早在宮中的時候,就對俊美無雙的定王動了心思。

無奈楚元戟從來都沒拿正眼看過她們這些丫鬟,這次玲瓏能有機會入定王府裏侍候,自是不會放過大好的機會。

她甚至違背了貴妃娘娘的旨意,悄悄偷換了湯藥,給沐雲歌喝的是加了催情粉的大補湯,但給楚元戟喝的卻是清心寡欲的湯藥。

玲瓏這丫鬟也算是費盡了心機。

她琢磨著,定王妃喝下大補湯,夜裏自是索求無度,不出兩日定會讓清心寡欲的定王生厭,覺得定王妃是個不知饜足的**。

若王爺王妃一旦生隙,關係疏遠,便是玲瓏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玲瓏從邁進定王府大門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要做妾,她想著隻要自己能搶先一步懷上定王的子嗣,一舉得男,地位就無人能撼動。

楚元戟推門而入。

沐雲歌坐在象牙梳妝台前,從銅鏡的倒影裏冷瞥他一眼:“王爺這麽快就享受完了舒筋解乏的獨特按摩手法?”

空氣裏竟然彌漾著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楚元戟突然脫下外袍,動作沒有停下,繼續脫裏麵的底衣。

精壯結實的上身就這樣**的呈露在空氣裏。

“本王今日陪父皇練習射術,後背的傷口繃裂了,無福消受玲瓏姑娘的按摩。”

沐雲歌從銅鏡裏,直勾勾盯著男人**的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如同希臘神話的人物雕像,完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王妃打算看著本王自己上藥嗎?”

男人的聲音傳來,正從銅鏡裏直勾勾盯著那雙對他垂涎欲滴的霧眸,鷹眸危險半眯。

沐雲歌迅速收回視線,幸好蒙著麵紗,男人看不見她羞紅的臉頰,還有嘴角的口水。

都說秀色可餐,其實美男也可以當飯吃!

不過,沐雲歌的腦海裏突然想到男人對玲瓏的讚賞,眼神頓黯。

她正要開口譏諷,定王可以去找玲瓏那丫鬟幫他上藥,門外就傳來了玲瓏的聲音——

“貴妃娘娘安排的補湯,奴婢已經熬好了,特意給王爺王妃送來。”

“進來吧。”

楚元戟應了聲。

玲瓏那丫鬟推門而入,當視線落在男人精壯**的胸膛時,媚眼一閃而逝的驚豔。

她趕緊低垂下頭,眼睛直勾勾盯著麵前的兩碗湯藥。

沐雲歌的視線同樣盯著那兩碗湯藥,從昨晚喝下那碗大補湯後,她就心生懷疑。

現在再看見玲瓏那丫鬟的眼睛半分也不敢離開湯藥,心裏就更起疑了。

玲瓏將手中的端盤放在桌上,恭敬取出一碗先遞給楚元戟:“請王爺服用。”

還未等楚元戟伸手,沐雲歌突然道:“你先把湯藥放下,王爺後背的傷口先幫他上藥。”

玲瓏聽聞讓她幫王爺上藥,微斂的杏眸放亮,能用指尖輕撫王爺的肌膚,想想心尖都微微顫抖。

她幾乎連想也沒想,就將手裏那碗湯藥放到了一旁。

沐雲歌也順勢上前,借著將藥膏遞到玲瓏麵前的機會,順手將玲瓏拿出來的那碗湯藥和端盤裏的那一碗,迅速的調了包。

玲瓏正一門心思的盯著王爺精壯的後腰,全然沒有察覺到沐雲歌的小動作。

可就在她要伸手給男人上藥時,楚元戟的厲喝聲揚起:“本王的身體豈是什麽人能隨便觸碰的?上藥的事情……讓王妃親自來。”

玲瓏那丫鬟嚇得急急收了手,驚魂未定,但她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玲瓏再次端起剛才放在手旁的那碗湯藥,怯怯遞到男人麵前:“剛才是奴婢魯莽,還請王爺恕罪,先喝了這碗大補湯。”

在旁的沐雲歌,主動端起另一碗湯藥,仰首一飲而盡。

男人的這碗湯藥與她那碗截然不同,有著茅根草的清甜,這是清心的湯藥。

看來她的猜測真的沒有錯,玲瓏那丫鬟不對勁兒。

楚元戟同樣,端起湯藥一飲而盡,眉頭卻微微一皺。

大補湯與昨日味道迥異,莫非是每日的配方有所不同?

玲瓏完全未察覺到異常,隻當是王爺心情不佳。

她亦不敢再逗留半刻,將空碗收入端盤,行禮告退。

沐雲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暗自琢磨玲瓏這個丫鬟的真正用意。

倘若真是宮中太醫開出的方子,兩碗補藥亦不可能功效截然相反。

“王妃還在磨蹭什麽?”

楚元戟的聲音從旁傳來,男人抬手扶額,擦拭了一把汗星,身體好像突然變得躁熱,胸腔裏莫名燃起一把火。

沐雲歌回眸,頓時察覺到了男人的異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王爺……可是感到渾身躁熱?”

聞言,楚元戟猛然意識到了什麽:“那碗湯藥……王妃是故意換的?”

剛才沐雲歌調換湯藥,並未能逃過男人的眼睛。

楚元戟雖然心底閃過疑惑,但眼看著玲瓏要幫他上藥,頓時忽略了此事,沒想到藥裏竟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