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責任由本王承擔!

德仁堂為沐雲歌準備的單獨的診室。

沐雲歌將小病患二丫留下,讓她的娘親到門外等候。

診室門外,有天竺玉樹把守。

二丫因為病情,萎靡不振,一直是昏昏欲睡。

沐雲歌打開實驗室的光門,將小丫頭抱進實驗室內,用實驗室裏的儀器為她診斷了病情。

小丫頭的腹腔內回音異常,能看見約莫拳頭大小的腫瘤影像。

沐雲歌皺緊了眉頭,腫瘤已經長得這麽大,難怪二丫肚鼓如鑼。

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半年來所受的病痛折磨,真是令人心疼。

隻是,眼下沐雲歌還不能斷言,二丫的腫瘤手術以後是否就能完全康複。

隻有經過手術之後,對腫瘤提取物進行化驗,才知道良性還是惡性,也才知道二丫是禍是福。

做完檢查後,沐雲歌很快便請二丫的娘親進了診室。

同時,她還讓於順請了常大夫過來。

畢竟德仁堂是常大夫的醫館,她就算是要在此為患者手術治療,也還是需要經過常大夫的同意才行。

沐雲歌將二丫的病情告訴了她娘和常大夫。

那年輕婦人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腫瘤這種病。

她含淚的眸子有些慌亂,一把抓住沐雲歌的手:“神醫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二丫,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會付銀子的。”

常大夫行醫四十年,也見過不少疑難雜症。

其實,他最初也是懷疑二丫肚子裏長了異物,可是開了藥方,也不見效果。

常大夫看著孩子受病痛折磨,隻恨自己醫術不精,無能為力。

方才,聽沐雲歌如此篤定地診斷出二丫的病情,常大夫心生佩服。

他也忍不住詢問:“神醫姑娘,可有治療的法子?”

沐雲歌點了點頭:“這便是我要與二位商議的事情。目前,二丫腹腔裏的腫瘤,隻能通過手術的方法切除。”

如果采取保守治療用草藥,療效很慢,以二丫目前的狀態怕是撐不了那麽久。

聽到手術切除這幾個字,常大夫和二丫的娘都不由睜大了眼睛。

二丫的娘就連手也開始囉嗦,哆嗦著唇顫著聲:“神醫姑娘說的手術切除……莫非是要把我家二丫開膛破肚?”

這不是要殺人嗎?

沐雲歌凝盯著年輕婦人,神情無比認真:“二丫她娘,手術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我會盡量采取微創,把對孩子身體的創傷減到最小。隻不過,二丫身體裏的腫瘤情況比較複雜,現在我也不清楚究竟是良性還是惡性,如果腫瘤是良性,她便能逃過一劫,可腫瘤若是惡性的,那日後就還有複發的可能……”

做這個手術之前,她也不能確定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

可是如果不做這個手術,二丫的小命怕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沐雲歌作為醫者,有義務將其中利弊全都告訴病患家屬,但肯定是保命要緊。

她的語氣誠懇,溫暖的眸光仿若在無形之間,將力量傳遞給了身邊的人。

年輕婦人抿緊下唇,片刻猶豫後,重重點下頭:“我相信神醫姑娘,你連死過去的小黑仔也救活了,也一定會能救得了我家二丫,不管怎麽樣……隻要孩子能活下來就好!”

活著,就是希望!

常大夫恭恭敬敬,再次詢問:“神醫姑娘打算何時給二丫做手術?”

沐雲歌看了眼二丫的狀態,語氣變得沉重了幾分:“這孩子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今日我就給她做手術。”

常大夫眸光微亮:“不知神醫姑娘給二丫做手術的時候,老夫……可否能在旁觀摩。”

作為醫者,自是想精益求精。

但他的這個請求,讓沐雲歌很為難。

見沐雲歌突然沉默不語。

常大夫又識趣地連聲道:“是老夫太唐突,有些失禮了,如果神醫姑娘不方便,老夫絕不強求。”

他也懂得,行醫之人多數都還是會有所保留,神醫姑娘不希望被外人偷師,也是情理之中。

沐雲歌頷首微微點了點頭:“我為病患治病,不習慣有旁人在場,還望常大夫見諒。”

二丫的手術需要進入無菌手術室,還要用到各種精密儀器。

這才是沐雲歌不能讓常大夫觀摩的原因,因為她無法讓常大夫見到實驗室裏的一切。

因為二丫年齡小,身體弱。

沐雲歌竭盡所能地采取了微創,雖然會增加手術過程的繁瑣,延長了手術時長,但是對孩子身體的傷害能減到最小。

整個的手術的過程,耗費了近三個時辰才結束。

沐雲歌在明亮的手術室裏,完全不知道門外的人,從白日等到了天黑,心裏都是萬分的焦急。

手術後,她為二丫掛上了營養液,然後爭分奪秒地化驗腫瘤提取物,進行化驗。

當二丫輸液的吊瓶快要滴完時,沐雲歌那邊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

提取物的化驗結果,二丫腹腔裏的腫瘤是良性的!

沐雲歌如釋重負,重重舒了口長氣。

在化驗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她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沐雲歌為二丫拔了針,抱著她嬌小瘦弱的身子走出實驗,這才發現外麵已經完全黑了。

她將二丫放在了軟榻上,朝著門外道:“天竺玉樹,讓他們進來吧……”

隨著沐雲歌一聲喚,守在門外的天竺玉樹也鬆了口氣。

如果不是沐雲歌事前再三交代,沒有她的應允,誰都不許進來。

這麽久沒有聽見屋裏的動靜,兩個丫鬟早就想破門而入了。

常大夫和二丫的娘也應聲全都到了門外,手裏執掌著燈燭,映照出沐雲歌略顯疲憊的神態。

“神醫姑娘……”

“手術很成功,腫瘤是良性的,隻要等二丫蘇醒過來,好生調養身體便可。”

沐雲歌的這一句出,二丫的娘頓時腿軟的癱倒在地,大哭出聲。

天竺玉樹趕緊上前攙扶起年輕婦人,輕聲寬慰:“二丫已經沒事了,別哭了……”

不過,眾人也都能夠理解,二丫她娘這是喜極而泣,壓抑在心底這麽多日子的恐懼和無奈,這一刻終於可以喧泄出來。

“神醫姑娘就是我家二丫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民婦來世就算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

年輕婦人再回神,又要給沐雲歌磕頭,卻被天竺玉樹攔了下來。

沐雲歌強撐著疲倦,故作輕鬆:“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能不能先給我弄點吃的,我現在肚子是真的餓了。”

常大夫連聲應:“飯菜早就備好了,神醫姑娘這邊請。”

再次看見沐雲歌展露出了精湛的醫術,常大夫的內心也無比激動,他還指著這位神醫姑娘救他的女兒湘玉呢!

二丫她娘抹淨了眼淚,恭恭敬敬地朝著沐雲歌深鞠了個躬。

“你先陪著孩子,我吃完飯就過來。”

後廚裏用了晚飯,周圍並無旁人。

沐雲歌壓低嗓音對天竺和玉樹交代:“你們兩個先回王府,今晚我得留在這裏!”

二丫的麻醉劑還沒褪盡,人也還陷在昏迷中,今天夜裏是最關鍵的時候,她要監測這孩子的心率血壓是否正常。

“奴婢們也要留下來……”

“不許胡鬧!你們都留在這裏,咱們反倒給德仁堂添了麻煩。”

天竺嘟起了小嘴:“那若是王爺問起來,奴婢們該如何交代?”

“如實告訴他便是!”

楚元戟早已知道她的醫術,沐雲歌倒是不必瞞他。

可是,丫鬟玉樹卻不肯走。

“奴婢的職責就是保護王妃的安全,王妃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

通風報信的事情交給天竺就好了,她堅持要留下來。

沐雲歌知道玉樹這丫頭的倔脾氣。

就算她現在硬將玉樹趕走,那丫頭也肯定會躲在暗處,絕不會真正離開。

“也罷!你就留下來吧!”

當晚,二丫就蘇醒過來。

沐雲歌守候在她床前悉心照料,一直到後半夜伏在床邊睡熟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聞嘈雜聲從外麵傳來。

沐雲歌猛然驚醒,才發現天光已是大亮。

床榻上的二丫,倚靠著床背,正甜甜地笑望著她:“神醫姐姐,娘親說是你救了我。謝謝神醫姐姐!”

沐雲歌心中一暖,還沒來得及回答。

忽聞玉樹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王妃,出事了!來了不少官兵,把德仁堂團團圍起來了,看起來情況不妙!”

沐雲歌大驚,輕聲交代一句:“二丫她娘,你照顧好她,我出去看看……”

二丫她娘剛才聽見玉樹稱呼神醫姑娘一聲王妃,怔愣當場。

還沒等她回過神,沐雲歌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了房門外。

德仁堂的正門口,被數百名官兵層層包圍。

當沐雲歌和玉樹出來時,正好看見兩名士兵要將年邁的常大夫押解出門。

於順和其餘幾個學徒,想要阻止他們,卻又懼於對方腰間的長刀。

“站住!”沐雲歌一聲厲喝,疾步攔下了侍衛們的去路:“德仁堂的常大夫犯了什麽罪?你們憑什麽無故抓人?”

為首的官兵正是上次前來德仁堂抓人的那位。

他見過沐雲歌,也見過她手裏有定王府的令牌。

隻見他麵露難:“小的們是奉了定王之命,帶常大夫回去問話!”

這位官爺心裏也納悶,眼前這位姑娘分明是定王府的人,卻不知是定王命他們來辦差。

聞言,沐雲歌驚詫的睜大眼睛。

這些人是楚元戟派來的?

“常大夫年邁,還患有心疾,你們不能無故抓人,要是把老人家嚇出個好歹,這個責任誰能擔待得起?”

沐雲歌暫且不論究竟是誰派他們來抓人,但人肯定是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帶走!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嗓音從德仁堂大門外傳來——

“這個責任當然由本王來承擔!”

紫金色的袍角劃破門廓,男人修長的身軀走了進來,深邃如刀刻般的冷峻輪廓,淩厲懾人的氣場,全身都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洌,仿若地獄裏走出來的撒旦。

“元戟,你……這是何意?”

沐雲歌剛才還半信半疑,這會兒看見楚元戟,才確信這些人是他派來的無疑。

這會兒,常大夫和於順都認出了楚元戟,驚詫的瞪大眼睛張大了嘴。

雖然那日在雙子峰初見,常大夫師徒二人就看出楚元戟和沐雲歌一行非富即貴。

但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的身份竟然會是至尊無上的皇族。

楚元戟的目光凝著沐雲歌:“堂堂定王妃,在外拋頭露臉也就罷了,還夜不歸宿,成何體統?”

男人身著華服,倨傲逼人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栗。

說罷,他的視線又移落到常大夫的身上:“讓定王妃為你的德仁堂賣命,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常大夫終於回過了神,抱拳躬身,小心翼翼應答:“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定王大人大量。”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沐雲歌來德仁堂會一直隱瞞身份。

沐雲歌秀眉微蹙,走近楚元戟。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此事也與常大夫無關,是我心甘情願在德仁堂幫忙醫治患者。可是……元戟你今日這般一鬧,日後還讓我如何麵對他們?”

男人一大清早派兵將德仁堂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僅有損德仁堂的聲譽,也讓她感覺到尷尬。

再說,她救死扶傷,何錯之有?

楚元戟也靠近她一步,俊顏微俯,如墨的黑眸隱藏在微長的烏發下,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你可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問,讓沐雲歌愣了愣,下一秒她猛然醒悟過來。

“陛下在宮中設宴慶賀靈兒彌月之喜的日子……”

“你倒是還記得!”

楚元戟冷嗤一聲,低沉的嗓音帶著負氣。

接著卻刻意的壓低了音量:“父皇惦念著你的棋藝,天朦朦亮就派公公來府裏接人,本王昨晚半夜才回府,並不知你徹夜未歸,否則就把人攔下了。現在父皇那兒……怕是已經知道消息了,既然事情鬧大了,總得有個說法。”

男人的聲音極小,沐雲歌卻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