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和離,做個了結!

沐雲歌確實是生了定王的氣。

原本幾日沒見楚元戟,她心裏還有些掛念。

今日見男人消瘦,她還特意給他煮了番茄雞蛋麵。

可楚元戟的性子卻陰晴不定,如子夜般難以捉摸……

分明是他幾次三番主動向她示好,帶她來後山,主動告訴沐雲歌關於他的事情。

而且,剛才不慎從土坡滾落下去的時候,楚元戟還不惜用身體幫她擋下危險的青石和樹杆。

正是他一次次展露的體貼和柔情,讓沐雲歌感受到愛情正在萌芽,她才主動開口……想要對男人表白!

沒想到她的表白還沒說出口,就被楚元戟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沐雲歌這才冷聲將男人的話懟了回去。

然後手腳並用的努力朝上爬,沿著來時的路折返回去。

她負氣的走在前麵,沒想到楚元戟很快就追了上來。

男人下意識伸出長臂,拽住沐雲歌的纖臂。

卻被沐雲歌朝著他的大掌冷凝一眼,冰冷眼神裏的滿滿都是警告意味:“定王這麽快就忘記了我說過的話?”

她剛說過,讓他別碰她!

楚元戟也突然意識到,好像每一次都是他主動親近她、觸碰她的身體。

他麵色一陣黑一陣紅,尷尬地鬆了手:“歌兒,其實……本王是有一事相求!”

沐雲歌心中冷哼:以定王的身份地位,還有什麽事情會需要求人?

不過,楚元戟的神色極其認真,不像是說笑。

沐雲歌也不再耍性子,杏眸凝著他,聲音依然清冷:“何事?”

男人頓了片刻,才道:“父皇自從圍獵回來,似乎受了刺激,神誌時常混亂不清。太醫府配的方子喝下去也不見起色……”

“你想讓我為陛下看診?”

沐雲歌眯眯眼,看來定王現在對她的醫術是深信不疑。

否則,也不會將陛下的病情透露給她。

楚元戟差點又要抓上她的柔荑,懸到半空的手突然一頓,乖乖地收了回來,滿臉的尷尬。

沐雲歌毫不客氣地又白他一眼:定王也好意思說自己不習慣被人觸碰到身體?分明就是你總愛占我便宜。

氣氛確實有點尷尬。

楚元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歌兒,是你醫好了本王的眼睛,又在靈隱寺幫助譽王妃順利產子,還在雙子峰救了德仁堂的常大夫,雖然本王猜不出你這身醫術是從何處習得,但本王知道和宮中太醫相比,你比他們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說的是真心話,雖然他也看不透沐雲歌醫承何派,但還是相信她的醫術!

沐雲歌眯眯眼,反問他:“元戟相信我的醫術可以救陛下,可是旁人誰會信我?”

她不過是相府嫡女,誰能放心把陛下交給她診治?

眼下,陛下龍體抱恙,除了最為親近的人,誰也不可能靠近。

楚元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日你與本王一起去建章宮給父皇請安,本王會為你找機會給父皇看診。”

至於接下來要怎麽做,等她為陛下看診後再做決斷。

不過,就如同沐雲歌所說,雖然他相信她的醫術,可是旁人不可能相信。

楚元戟也確實沒有辦法讓沐雲歌名正言順地給父皇看診,隻能另辟蹊徑。

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見沐雲歌遲遲未有回應,楚元戟再次道:“父皇的病情也隻能瞞得了一時,倘若再拖上幾日,風聲定會走漏出去,到那個時候……怕是要出大事!”

他說出事態的嚴重,希望沐雲歌能答應自己。

沐雲歌低頭沉思了片刻,再抬眸對視上男人的眼睛:“倘若我能醫好陛下,你我和離之事……能不能盡快了結?”

她今晚突然發現,自己對男人動了情。

可是楚元戟也信誓旦旦告訴她,他並不喜歡她!

沐雲歌隻想盡早抽身而出,對她而言,盡早分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所以,她也趁此機會,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楚元戟的眸光黯沉下去,與女人清冷的霧眸對視。

空氣陷入一陣沉寂後,男人再開口:“好!本王答應你,隻要你能醫好父皇的病,本王就立馬向父皇求賜和離的禦旨!”

和離之事,原本就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

氣氛在瞬間,變得詭譎。

沐雲歌點頭:“那就一言為定!”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麵。

楚元戟沒有追過雲,而是獨自折返回土坡的草地,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天空,臉色如同夜幕一般黑沉。

他沒有想到女人會用替陛下看診為條件,隻求早日與他和離!

難道他平日裏虧待了她麽?這女人竟然這般迫切地想要離開他。

夜色沉沉,沐雲歌回到德陽殿,穿過亭台軒榭,隻聞水石花開的聲音,沒有腳步聲追來。

看來真的是她的錯覺!

她以為定王對她的好,其實都隻是她的錯覺!

今晚,男人應該是提前就籌劃好,要開口求她為陛下看診。

所以才會故意帶她去後台看螢火蟲,賞星觀月,用身體為她擋青石樹杆,都隻是張口求人之前要做的鋪墊而已……

沐雲歌徹徹底底的醒悟過來,她原本還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定王不喜歡她!

也不可能喜歡她!

輕薄麵紗下,沐雲歌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是啊!誰會喜歡上京城第一醜女呢?”

連她都以貌取人,倘若不是定王生著一張絕世俊顏,她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喜歡上他!

沐雲歌啊沐雲歌,你怎麽會產生那種誤會?

男人今日的拒絕,如同當頭一棒,也正好敲醒了她!

也算是件好事兒!

翌日,沐雲歌起了個大早。

為了給陛下看診,她昨晚特意在實驗室裏調配了香料和藥物。

昨日楚元戟曾提及,陛下是從圍獵回來以後,神誌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其實圍獵當日的場景,沐雲歌遠遠地也全都看見了。

她不難猜到,陛下是因為在圍獵場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那份刺激並不是來自太子楚元德突然拔劍指向他,而是……一個死了二十八年的人,突然又複活了!

陛下這是犯了心病,心病,當然還是需要心藥來醫!

沐雲歌剛用過早飯,杜隨就出現了

“王爺請王妃一同前往建章宮給陛下請安!”

昨夜在後山,王妃和王爺拉拉扯扯,最後一起跌下山坡的經過,杜隨遠遠地在樹上全都看見了。

不過離得遠,他並沒有聽到王爺和王妃的對話。隻能憑著他們的肢體動作,判斷出是王爺和王妃鬧別扭了!

王爺昨晚……竟然在後山的草地上睡著了!

最後是杜隨把人背回來的。

可是王爺一大早就繃著冷臉,生人勿近的陰鷙眼神,讓杜隨也跟著心驚膽戰。

杜隨小心翼翼打量著王妃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很想開口:求王妃跟王爺和好吧!

因為王爺不高興,最倒黴的人還是他!

不想,沐雲歌的神色卻同樣清冷,淡淡丟下一句:“走吧!”

她已經全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給陛下看診。

沐雲歌越過杜隨,率先走在前麵。

杜隨被王妃周身的冷息嚇退,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了咽了下去。

看來王爺和王妃,這次是動了真氣!

建章宮外,沐雲歌從代步的轎輦下來,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煙青織錦長袍的男人。

楚元戟站在殿門外,剛毅的線條冷肅而懾人,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度。

聞聲,他側眸望來,挑起的劍眉微微皺在一起。

那雙犀利的鷹眸,緊緊盯著沐雲歌走近,眼神裏充滿著濃鬱的占有欲。

沐雲歌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看,心跳有些紊亂。

她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再被男人懾人心魂的眼神迷惑。

冷靜!鎮定!

等治好了陛下的病,她與楚元戟之間就能快刀斬亂麻,和離做個了結。

夫婦二人隻是冷冰冰的眼神對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楚元戟等她上前後,二人並肩走進了建章宮殿。

長廊上,二人的步伐很慢。

沐雲歌壓低嗓音道:“讓我為陛下看診可以,但還是老規矩,我看診治療的時候,不能有第三者在場。”

她這次要用的是催眠術,就更是不能讓外人看見。

否則,恐怕還真會被人當作是會巫蠱之術的妖女。

沐雲歌昨日在慈心宮,親耳聽見鬱貴妃和太後的對話,先帝早就禁令了巫蠱之術,萬一被人誤會告發,豈不是冤枉丟了性命。

楚元戟悶沉應聲:“本王會親自守在寢宮門外。”

這便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空氣,再一次陷入死寂。

夫婦二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地,走到了陛下的寢宮門外。

寢宮外麵,都禁軍守候在此。

朱紅的大門倏地打開,是太醫府的人從從裏麵出來,幾名太醫個個都戰戰兢兢,渾身發著顫。

寢宮內,傳來陛下憤怒的吼聲:“一群廢物!”

顯然,是陛下的病情依然毫無起色。

公公通傳後,沐雲歌便跟在楚元戟身側,一前一後的進了陛下內寢。

“兒臣攜內子,給父皇請安。”

砰——

一碗湯藥被打落,應聲而碎,藥汁飛濺到四處都是。

楚道行冷臉沉聲:“寡人是如何交代你的?你帶著王妃來給寡人請安,究竟是安得什麽心?”

陛下的病情,連西宮和朝廷百官都瞞得嚴嚴實實。

楚道行也是認清眼下局勢,隻有楚元戟這個皇兒能獨當一麵,才傳召他入宮覲見,為自己分憂。

卻沒想,楚元戟今日卻把沐雲歌帶來請安,無疑讓楚道行心中生疑。

楚元戟單膝跪地抱拳:“父皇息怒。兒臣今日之所以帶內子前來,是因為她命中有醫神星,或許能助父皇早日康複。”

這種謊話,男人說過一次,現在再說更加嫻熟。

不過,清醒時的楚道行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

他冷哼一聲:“醫神星?簡直是一派胡言……”

楚元戟見父皇完全不相信,言辭更加鑿鑿:“父皇,兒臣句句屬實。父皇可還記得兒臣的眼睛失而複明?”

他這一提,倒是真提醒了楚道行。

陛下泛著精芒的蒼勁眼神,直勾勾凝著他:“你想說……你的眼睛失而複明,全都是因為她?”

“大婚前夕,太輝觀的道長曾為兒臣指點迷津,說沐家嫡長女雲歌命中有醫神星,或許能助兒臣眼疾康複,兒臣半信半疑,不想竟一語成讖。”

楚元戟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就連在旁的沐雲歌都快聽信了。

這男人胡扯瞎掰的本事,倒是真厲害!

連命裏有醫神高照這種事情,也能信口拈來。

這會兒,楚道行的眼神裏確實有了一絲絲的鬆動,至少沒有再繼續怪罪楚元戟帶著沐雲歌前來請安。

“命中有醫神星高照?寡人還是頭一回聽說……”

“父皇不妨再相信兒臣一次,讓內子與父皇單獨呆上半個時辰。這……也是為了讓醫神星的輝芒能夠照到父皇身上……”

“放肆!你……你這孽子……怎能開口說得出這種混帳話……”

讓堂堂陛下與兒媳在內寢單獨相處半個時辰?

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不禁楚道行顏麵無存,沐雲歌恐怕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楚道行就算再風流,也不可能做出不倫之事。

沐雲歌就在這個時候開口:“陛下息怒!臣妾知道……陛下是顧及到雲歌的清譽,才會動怒。臣妾更知道,元戟也是為了陛下的龍體才出此下策。隻有陛下龍體康複,才能國泰民安。與天下蒼生相比,雲歌的個人清譽又算得了什麽?”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卻蘊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那雙霧瞳宛如墟洞一般,吞噬了屋裏所有人的表情。

在這一刻,就連楚道行也不禁被她霧瞳裏的眼神驚到。

這不是他第一次發現定王妃的獨特。

“寡人準了!”

楚道行這一聲,透著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很快,除了沐雲歌之外的所有人,都遵命退出了陛下的內寢。

楚元戟繃著一張冷臉,寸步不離的守在寢宮門外。

禁軍守的是陛下,他守的是沐雲歌。

因為不知道沐雲歌會用什麽方法為陛下看診醫治,也不知道內寢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楚元戟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算是麵對千軍萬馬,他也從不曾如此緊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