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見保羅
回到羅馬後,瀾楓那句“選擇權一直在我們手上”的話盤旋在喬安的腦海中。離開保羅的這些日子,喬安的內心不曾有一日安寧。書桌上散落著一封封她寫給保羅但從未寄出的信,黃色的信紙上殘留著她的淚跡。喬安默默地將這些信收好,放進了抽屜。她決定去見保羅一麵。
今天,她穿上了綠色吊帶裙,配上一雙黑高跟,畫了一個濃妝。她要去見保羅,去見她日夜牽掛的保羅了。
當終於站在保羅家門前時,喬安卻沒有勇氣敲門。她在門口站了許久,準備敲門的手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放下。這麽多日子了,保羅過得好嗎?他會想念我嗎?他會不會已經把我忘了?這個時候,喬安才發覺自己早就不恨保羅了。
是啊,當初是她摔門而出,保羅想拉都拉不住。之後保羅打電話、發消息,她都不理會。
“可我,從來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想到這,喬安敲了敲門。門裏沒有動靜,許是保羅不在。喬安等了一會,還是沒有聽見聲音,剛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
“安。”保羅站在門口。
可這還是喬安認識的保羅嗎?他足足瘦了一圈,一頭的卷發許久沒有打理,淩亂得如同鳥巢。胡渣子如雜草,爬滿了他瘦削的臉。
“保羅。”喬安的眼中充滿淚水,她上前抱住了保羅。
“安,是你嗎?”保羅親吻著喬安的臉。
進門後,喬安對眼前看到的一切大吃一驚:客廳髒亂不堪,保羅的手稿和衣服被隨意丟棄,雪茄的煙霧繚繞在空中揮之不去。
“保羅,對不起。”喬安心疼地對麵前的這個男人說。
“不要說對不起,安。”保羅吻向了喬安的唇。這個吻太過熱烈,喬安的身體忍不住向後倒。保羅趕緊用左手托住喬安的背,將她慢慢放在地上,右手將喬安的肩帶往下拉。
“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保羅的吻也慢慢地往下。
喬安露出了白皙的上身,黑色的頭發散落在保羅扔在地上的廢紙上。嘴巴裏有些血腥味,應該是剛才兩人的牙齒碰撞流出的血。喬安把頭轉向一邊,身體任由保羅擺布,卻看到了頭下方的紙上似乎寫著她的名字:
安:我想你,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著你。我想你快想得發瘋,都快成為羅蘭騎士了。我愛你,安。我愛你愛得發狂。一刻見不到你,我就心神不寧…
喬安沒有讀下去,她懂這些文字,這些話也正是她想對保羅說的。**散去,兩人躺在沙發上,米婭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兩人中間,乖巧地撥弄著自己的毛發。
“你喝酒了?”當保羅再次吻向喬安的時候,喬安問他。
“是的。”
“還挺好聞的。煙草味加上這種酒的味道,還別有一番滋味。你喝的是什麽酒?”
“苦艾酒。”
“是電影《來自地獄》約翰尼德普喝的那種酒?”
“你居然知道?不愧為我的安。”保羅趁機咬了一下喬安的臉,“王爾德說,喝這種酒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跟喝平常酒一樣,第二階段開始,喝酒的人會發現這個世界的殘酷,到了第三階段就可以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東西。”
“那你看到了什麽美好東西?”
“我最想看到的。”
“是什麽?”
“她就在我眼前。”
“原來是米婭啊。”不知道什麽時候,米婭來到了兩人的眼前。
“你真是個小妖精。”保羅向喬安發起新一輪的強勢進攻,嚇得米婭倉皇而逃。風平浪靜後,保羅很快就睡著了,喬安摸著他消瘦的臉,第一次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個需要人疼愛的小男生。她能感受到保羅的愛,她甚至能想象出保羅喝苦艾酒的樣子:將苦艾酒一點一點澆過放在小勺上的糖,劃根火柴點燃方糖,在幽綠的酒液上頓時升起妖冶的藍色火焰,如同燃燒的綠精靈。糖被燒焦融化,滴落到酒裏。火滅糖落,保羅端起,一飲而盡。
在保羅的幫助下,喬安順利地寫完了論文,完成了答辯。同喬安在公寓裏吃完晚飯後,保羅同她告別。
“晚安,親愛的安。”保羅給了喬安一個吻。
“明天一定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哦。”
“明天就算是行星撞上地球了,我也會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不許耍賴。”
“不耍賴。”
“親一個。”喬安剛嘟起嘴巴讓保羅親時,看到對麵門縫中露出尼克賊賊的臉,頓時沒了興致,“保羅,明天見吧!”
“我一定會準時參加的。”保羅答道,“明天見,安。愛你。”
“明天見,保羅。”尼克揮揮手,目送保羅下樓梯。
“尼克,你是不是愛上了我的保羅?”喬安站在家門口問。
“保羅這麽有才華,又這麽溫柔,我真的是很愛他的。”
喬安狠狠地瞪了尼克一眼。
“可是我對這種大叔不感興趣,他當我爸還差不多。”
“尼克因布裏奇,你死定了!”喬安一生氣,就喜歡叫尼克全名。尼克快速地關上門。“你給我出來,尼克因布裏奇!”門後傳來尼克得意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喬安拉上尼克先去了學校,保羅等會開車過來,李易發消息說會遲到一點,田金逸有事走不開,昨晚已經同喬安發了無數次對不起。喬安無數次想象自己畢業的那一天,今天終於如願以償。
典禮上,校長把畢業證書鄭重地交到每一位畢業生的手中,為他們撥好學士帽上的穗,一一表示衷心的祝賀。
“恭喜你,安!順利畢業了!”喬安走下台的時候,保羅把月桂花環戴在她的頭上,而後吻了她。喬安笑得特別燦爛。可不久後,笑容慢慢地消失,直至臉上沒有了血色。
保羅轉過頭,隻看到興奮的尼克。尼克可能察覺到了周邊人的異常,瞬間也安靜了下來,攤開兩隻手,表示很迷茫。
“爸,你怎麽來了?”喬安問尼克身邊的喬錦林。站在喬錦林旁邊的還有桃心和李易。
“安,他們是誰?”保羅側過臉來,輕聲問喬安。喬安簡單地做了介紹。保羅伸出手同他們握手,但沒有人回應,他隻好默默地將手收回。
“這是我男朋友保羅。”喬安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驚愕,淡然地介紹。
“保羅,原來你在這裏。”一個聲音傳入喬安的耳朵,由遠及近,聽得越發清楚。這是保羅家門口的那個聲音,是她躲在櫃子裏偷聽到的那個聲音。
“你怎麽來了?”保羅也很吃驚。那個女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保羅頓時神色緊張,他對喬安說:“安,我先走了,事後我會同你解釋。安,相信我,我會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說完後,保羅同那個女人一起匆匆離開了。
“朱莉。”喬安隻覺得天旋地轉,手中的畢業證書掉在地上。她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第二天是怎麽從**爬起來的,喬安頂著昏昏沉沉的頭走進廚房。昨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戲劇性,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
走進廚房,她朦朦朧朧看到有人在忙活。
“保羅。”喬安一把將他抱住,“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可轉過頭來,喬安看到的是喬錦林。他微卷的頭發耷拉在頭上,許是昨夜沒有睡好,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爸,是你。”喬安一下子清醒。喬錦林慈愛地看著女兒說:“安兒,吃早飯吧。”在喬安麵前的是一碗香氣撲鼻的蛋炒飯,可她實在沒有胃口吃。
“爸,你昨晚在沙發上睡的?”喬安看到廚房裏放著喬錦林的行李箱。
“是的。昨天你喝了太多酒,我不放心你。”
“我喝酒了?”
“是的,還硬拉著李易一起喝。”
喬安不知道怎麽接喬錦林的這句話,於是轉換了話題:“爸,我見到媽了。”
“什麽,你見到楓兒了?”喬錦林的兩隻眼睛迸發出了光芒。
“是的,在法國阿爾勒。”喬安把在法國與母親見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喬錦林說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瀾楓過得不錯,喬錦林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這麽多年來背負在他肩上沉重的十字架似乎輕了一點。
“爸,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和媽媽離婚嗎?”
“楓兒沒同你講?”聽到父親用楓兒來稱呼瀾楓,喬安的心頭暖暖的。父親對母親的感情應該是很深厚的。
“沒有。她說這一部分的故事應該讓你講給我聽。”
“楓兒受了很多苦,尤其是你出生後,她得了產後抑鬱症。可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有這種病。我隻覺得她變了,變得多疑、焦慮、愛亂發脾氣。不巧的是,那段時間公司也頻頻出現問題,我整天忙著工作,心煩意亂,回去又要麵對那樣的楓兒。所以就算工作結束了,我也不願意早回家。”說到這裏,喬錦林無比愧疚,“但楓兒很堅強,她慢慢地自我恢複。可這讓她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她隻在乎自己的感受,不再考慮我們是怎麽想的。她對我們有很深的誤解,也許她對喬家有太多的怨恨吧。”
在喬安的記憶中,瀾楓整日將自己鎖在四樓,創作一幅幅油畫。她很少同父親講話,也很少同喬安講話,這與之前在阿爾勒見到的穿著簡單、說話溫柔的母親截然不同。
“你和媽媽離婚是因為桃心嗎?”
“是的,但也不是。桃心的母親同你奶奶關係很要好,雖然兩個人不在同一個村,但經常走動。我從小就認識桃心,她比我小幾歲。我記得她差了幾分沒考上大學,家裏窮,就沒讓她繼續讀書,她一氣之下跑到上海打拚。我讀大學的時候和她聯係上了,一直把她當做妹妹對待。你奶奶也希望我能好好照顧她,因為你奶奶一直為沒能幫助桃心上大學而內疚。”
“那媽媽認識桃心嗎?”
“楓兒是認識的。她們兩個關係也還不錯。”喬安終於明白瀾楓為什麽不願意提這件事,兩個她深愛的人背叛了她,就算她是聖人,這樣的傷痛恐怕也是難以治愈。
喬錦林繼續說:“後來我們回到了S市,桃心仍然在上海打拚,我們漸漸沒了聯係。再次看到桃心的時候是在電視上,她成為了紅極一時的女演員。”
“因為營銷手段不佳,公司的業績上不去。我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桃心出現了,她主動要求代言公司的珠寶,並且不收取任何費用。我們嚐試著拍了一些廣告,也在她出演的電視劇中加上我們珠寶的配飾,結果反響特別好。隻要是她戴過的珠寶,必然會售罄。很快,公司的營銷額上去了。”一邊是並不理會自己的妻子,一邊是千嬌百媚、主動獻殷情的女演員,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吧?喬安突然有點理解父親。
“我知道桃心喜歡我,我能感覺到。在與楓兒離婚前,我同桃心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但要說對她沒有任何感情,也是不可能的。楓兒應該能感覺到我的變化,於是提出了離婚,或者說她早就在等這一天離開我。被困在了籠子裏的百靈鳥終究是要飛到藍天上去的。”
“奶奶應該很生氣吧?”
“是的,她很生氣。”當時發生的一幕幕都銘記在喬錦林的腦海中。
同小姐妹們在外旅遊的潘勝一聽到瀾楓離家的消息,當晚就趕回家中。她拖著行李箱,黑著臉走進家中。
“錦林,我當時怎麽和你說的?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合適,不合適的呀。”潘勝把行李放在一邊,往家中的皮沙發上一坐,攤開雙手,“她不安分啊,她就是不在乎這個家。我的話不聽,你的話也不聽。我讓她再生個男孩,她就衝我吼。現在一走了之,真的是作孽啊作孽。”
“媽,你少說點!安兒在呢。”潘勝犀利的目光投向躲在王阿姨身後的喬安。喬安看著潘勝,嚇得忍不住又退後一步,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流下來。
“我看她和她媽一個德行!看到她我就想到她媽,氣就不打一處來。”潘勝指著喬安,又是一頓臭罵。
“媽,你別說了!”喬錦林用雙手撐起自己疲憊的臉,語氣中帶著悲戚,似乎是在懇求潘勝別再說下去了。潘勝看到喬錦林一臉的疲倦,這才想到方才說的話傷害到了兒子,趕忙說道:“錦林,媽也是心疼你。你說瀾楓這麽一走,我們喬家的臉往哪擱?再說,你們兩個離婚手續都還沒辦,今後可怎麽辦?”
剛說完,潘勝就見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張離婚協議和兩本離婚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倒是喬錦林開了口:“媽,我和楓兒是協議離婚的,和平分手,你別怪她。是我待她不好,才有今天。楓兒和我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媽,你就別說楓兒了。”喬錦林忍不住啜泣起來,雙肩一上一下地抖動。
潘勝拿起離婚協議書,看到了上麵的離婚協議:
瀾楓女士自願放棄喬錦林先生所有的財產,同時放棄對喬安的撫養權。
這意味著瀾楓是淨身出戶。她自動放棄喬家所有的財產,亦撇清楚了與喬家的所有關係,包括五歲的女兒喬安。潘勝再次看向喬安的時候,心中的厭惡更增加了幾分,這個小拖油瓶,是瀾楓留下來折磨她的活寶。
“媽,安兒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畢竟是我的女兒。”喬錦林這才把頭抬了起來,眼淚已經幹了。他張開雙手,衝著喬安笑,“安兒,過來,爸爸抱。”喬安趕忙從王阿姨身後跑了出來,飛撲到喬錦林的懷抱中,眼淚在這個時候開始流了出來,她終於可以哇哇地哭出聲來。
瀾楓回到了多年未歸的上海。她隻覺得淒涼,偌大個城市,居然沒有她的安身之處。手機響了,是葉博文的電話。也是奇怪,這麽些年來,兩人已經斷絕了關係,怎麽今天葉博文會給她打電話。
“喂。”電話那頭是葉博文的聲音,一聽到父親的聲音,瀾楓竟哭了出來:“爸。”
“先別哭,小楓。喬錦林那臭小子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好歹他有良心,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小楓,你有空回家一趟,明天下午三點,你到家裏來,爸爸有事要交代你。”
之所以選在了下午三點,是因為江琴和葉愛江不在家。葉博文已經從崗位上退了下來,幾年不見,他已沒有了往日的威嚴。此刻坐在瀾楓麵前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老頭。
“小楓回來了,真好。”葉博文開心地笑著,“現在你江阿姨不在,爸爸有幾件事情要同你說。”葉博文把一本房產證和一張銀行卡放在瀾楓的手裏,說:“來,你把這個拿好。這是爸爸和媽媽為你購置的一套公寓,在永嘉路上,應該是你喜歡的地段。這張銀行卡裏是爸爸這些年來的儲蓄,你也拿著,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爸。”瀾楓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是不是想說,爸爸哪來這麽多錢。放心,爸爸沒有貪汙,房子是早就買了的,當時和你媽一起咬牙買的,沒想到現在那地段這麽值錢了。銀行卡裏沒多少錢。平時你江阿姨克扣得厲害,爸爸也沒存下多少。”葉博文似乎是在苦笑。
“爸,江阿姨對你好嗎?”
“你還關心起爸來了?你江阿姨這個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腸好得很,就是管我太嚴,不過我也習慣了。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愛江的事情了。愛江這小子沒有什麽目標,整天混混日子,我好不容易給他找了份工作,也是做得很不認真。不過我不擔心他,你江阿姨肯定會把他照顧好。我現在就是和鄰居下下棋,去公園練練薩克斯,過得也是蠻好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爸,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走出家門後,瀾楓前往公安局把姓加了回來——葉瀾楓,如今看到這個名字,倍覺親切。
第二天,葉瀾楓便啟程去了法國,再也沒有回來。
之後的事情喬安是有記憶的。喬錦林和桃心沒有馬上結婚,拍拖了五年後才走在了一起。
“桃心呢?”喬安這才想到桃心是同喬錦林一起來的羅馬。
“她住在賓館。我不放心你,就在你公寓裏睡了一晚。”
“你們怎麽不和我打聲招呼就來了?”
“之前同你視頻說要過來,你不是不願意讓我們來嘛。我們就聯係了李易,李易幫著我們買機票,偷偷帶我們來學校見你,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還讓你不高興了。”喬錦林看了一眼喬安,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對了,那個男人是誰?”
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喬安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之前她一想到要同喬錦林介紹保羅,就緊張得不行。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反而十分平靜。
“他叫保羅,是我男朋友。”
“可是他那麽老。”喬錦林努力讓自己不生氣。
“他的心不老,我們交流得很好。”
“朱莉同他是什麽關係?”這個問題是定時炸彈,一旦問起,喬安的情緒就被點燃。這是喬安不願多想的問題,是她努力逃避的問題,也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不知道!”喬安對著喬錦林吼道,其實她是在對懦弱的自己發火。為什麽不去問保羅,不去了解真相?
喬錦林搭乘晚上的飛機回上海,他實在太忙了。為了參加喬安的畢業典禮,他推掉了許多會議,卻換回了女兒的不解與生氣。桃心準備多待幾天,去買點奢侈品包包,田金逸是這方麵的專家,李易一喊江湖救急,田金逸就第一時間衝到前頭。喬安不願意去,便獨守空房。有時候,喬安覺得李易和田金逸是賈寶玉和薛寶釵,天造地設的一對。自己像林黛玉,沒有她的才華,偏偏有她的小雞肚腸。多虧愛上的不是李易,不然也得一口血奪走紅顏薄命。
“喬安,打起精神來,加油!”尼克來到喬安廚房,給她做了一杯濃縮咖啡。
“不喝濃縮咖啡。”
“那我就不客氣了。”尼克一口幹了麵前的咖啡,“喬安,保羅說他會和你解釋一切的,你要相信他。”
“可是都這麽多天過去了,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喬安,在我們羅馬,有一個說法,如果你特別想一個人,就站在門背後大聲喊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會出現在門的另一側。”
“這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尼克把喬安推到了木門後。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尼克說的對,喬安閉上眼睛,大聲地喊出了保羅的名字:“保羅!保羅!保羅!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門背後傳來她熟悉的聲音。喬安看了一眼尼克,尼克正賊賊地笑,一邊笑著,一邊開了門,請保羅進門,自己則趁機溜走了。
“保羅。”喬安抱了上去。不管麵前的這個男人對她做什麽,喬安都能接受。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見不到他。
她愛他,一刻也不能離開他。這是危險的信號,喬安的理智告訴她,這樣的愛情,是張愛玲筆下卑微到塵埃裏的愛。但喬安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保羅。隻要保羅在,她什麽都願意。
“你怎麽了,安?”
“我想你,日日夜夜。”
“我又何嚐不是呢?”
兩人抱了許久許久,仿佛一鬆開手,就再也見不到對方了。
“安,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見喬安恢複平靜,保羅講起了他同那個女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