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女喜神術

村裏什麽都沒有,但就是房子大,房間多。

四娘山一共來了六個人,除了狐狸眼和那個瓷娃娃女孩,另外還有四人,兩男兩女,正坐在**玩紙牌。

瓷娃娃女孩在窗邊幫他們泡糖水。

狐狸眼盤腿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手裏捧著平板電腦,上麵是《梁祝》的樂譜。

背譜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功課。

電話聲打斷了他的背譜。

“楊嬸,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新娘’不滿意?”狐狸眼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歇斯底裏:“好小子,你終於接電話了啊!我去你家找你,你家阿姨還說你出遠門了,你躲,你想躲哪裏去!”

狐狸眼被這聲音嚇得直吐舌頭,把電話從耳邊拉遠:“楊嬸,您這話說的,我怎麽會躲您呢。這是真巧了,我最好的表弟出意外沒了,我是奔喪去了……是是是,我就算是給自個兒老子奔喪,也不能怠慢了您不是。您就說我給您家小葉兒配的媳婦兒哪兒出問題了,我給您補上不就好了?”

“哪兒出問題了?!你還好意思問哪兒出問題了!”電話那頭大喊,“我找人算了,前天是吉日,就想著讓小葉子跟你送來的新娘把婚宴辦了。找了三個廚子開了16席,親戚們也都到場了。那天日頭升得高升得好啊,吉時到了,準備拜堂,新娘子,TM睜眼了!”

後院靈堂。

鄧栗從一個酒醉的親戚口中打探到四娘山幾人住的房間後,回到靈堂。

“我先跟你們說說所謂四娘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說起四娘山,鄧栗終於稍微正經了一點,“你們知道,包括你們哭喪的在內,所有像我們這種有資格、有天賦、有需求學神通的行當,叫做玄門。四娘山當然也是玄門之一。”

“四娘山是湘西一個大族的名字,最初確實紮根在四娘山,但畢竟山上住著沒平地那麽舒服,隨著他們越來越有錢,他們開始在山下大量買房,各種大平層、獨棟別墅,真讓人羨慕……呸!

周長樹:“……”

“而他們的招牌神通,叫玉女喜神術。”

“玉女喜神術?”

“對咯。”鄧栗點點頭,“天下玄門,斑駁繁雜,門類眾多,但最負盛名的行當現在隻有二十一個,一般管他們叫二十一門。四娘山就是二十一門之一。”

“哦,那二姐的九龍山肯定也是。”周蠶說。

鄧栗咳嗽了兩聲:“以前是,現在……當然也是,就是人少了,不懂行的人會覺得名不副實。但兵不貴多,二姐我一人就是千軍萬馬。先不說這個,玉女喜神術中最有名的神通就是趕屍術,在山上你們也都見識過了。趕屍不死不滅,難纏的狠,而這還隻是他們就地取材,挖了張家人的墓而已。”

周蠶聽著,不由皺了眉頭:“村子裏的人被挖了墓,不會很生氣嗎?”

“肯定會,不過我猜四娘山挖墳就是為了示威,以便跟張助明談條件。我們在山上會遇到那群趕屍,大概率隻是巧合。那個狐狸眼說不準已經把我們當成張助明找來的後手了,不過那時候天黑,他們應該沒看清我們的臉。”

周蠶配合地點點頭:“肯定沒看清!”

“總之我告訴你們這些,就是提個醒兒,四娘山不好惹,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得謹慎著點兒。”鄧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四娘山有一件隱秘事兒,你們可能不知道。”

“四娘山不隱秘的事我們也不知道。”周蠶說。

鄧栗:“……我一直聽到一個傳聞,說四娘山趕屍之餘,找了一個來快錢的路子。配冥婚。”

“配冥婚?”

“很多村子都有這需求,家中小孩還沒結婚就沒了,家人心疼,就想著找個死人配冥婚。這事兒雖然封建迷信不提倡,但要是正好另外也有人家也有同樣心思,年齡和性取向都配備,兩家人一塊兒支個席,也你情我願。但哪有那麽多巧事兒,這家死個兒子,那家跟著就死個女兒?所以,為了彌補死人不夠用的問題,四娘山想到了一個生錢的法門。”鄧栗掃視了兩人一圈,憋了會兒懸念,才緩緩說,“賣死人。”

“賣死人?”

“四娘山的趕屍術是一絕,既然能趕屍,那給屍體保險自然也不再話下。”鄧栗說,“他們會提前盯上有少年少女離世的人家,這種人家在醫院裏一抓一大把。根據長相學曆家室還能分個三六九等。等葬禮一辦完,屍體一下葬,他們就用神通維持屍體的鮮度,遇氧不腐,曆時不厭。等到有需要出現,就把屍體挖出來,高價出賣。”鄧栗說,“正常人家沒人會開棺驗屍,根本不知道自家孩子的屍體讓人偷了,而買屍體的人就更不會聲張了。臨了,他們還會往偷屍後往棺材裏填上假的骨架模子,天衣無縫。”

四娘山六人組房間。

“睜眼了?”狐狸眼有些驚訝,“然後呢?”

“你當你在聽戲呢,還然後?當然是跑了!”電話那頭大喊,“當著一百多個親戚,當著嗩呐鼓鑼,當著大日頭,跑了!媳婦沒了,麵子沒了,我家小葉子在日頭下曬了一天,也開始爛了,你說怎麽辦!”

“楊嬸,這多大點事兒啊,您放心,媳婦我再給您找一個,更加年輕漂亮的,還得是985,肯定配得上咱家小葉子。至於小葉子的狀況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找我同事過去,保證讓小葉子眉目如畫栩栩如生,身上還能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狐狸眼說。

“你說的奧,985奧!”

“那是當然,都是有證書的,還有畢業照,您就放心吧!”

“行,我再信你一次,如果這回再出岔子,我和小葉子就天天來你家門口給你唱《梁祝》。”電話那頭說。

“等婚禮成了,回頭我親自登門致歉,那時候嬸子再給我好好唱一段《梁祝》,我就愛聽這個。”

狐狸眼終於哄幹淨了電話裏那位客戶,舒了一口氣。隨即他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望向在**打牌的四個人,冷冷地說:“小葉子的媳婦,你們誰給找的?”

這句話一出口,四人打牌的手全都僵死在半空。

整間屋子的氣溫,好像也因為這句話而下降了。

不知過了多久,四人中戴著鴨舌帽的女孩緩緩舉起了手。

然而手剛舉到一半,她旁邊的寸頭男孩就將她的手按下,愣頭青一樣站起來:“純哥,是我。”

被他叫“純哥”的狐狸眼男人,全名趙純音,被四娘山的老家夥們稱作“希望”的年輕一輩。

“哦,是小傑啊。”狐狸眼趙純音喝了一口瓷娃娃女孩遞過來的糖水,“那你說說,死人是怎麽睜眼的?”

愣頭青男孩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純音音色平和,繼續說:“你賣的‘新娘’,是從哪兒挖來的屍體……還是屍體不夠用了,你去殺了人?”

殺人的時候手抖了,粗心給人留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