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句憨批,牛城已看不懂這個世界

這是哪裏?

耳畔。

琴聲悠揚。

時高,時低,時緩,時急。

時而大氣磅礴,時而溪水潺潺。

百般變化,千般旋律。

可最為神奇的,卻不是這琴聲,也不是這琴技。

而是所見的風景。

自身好似隨著琴聲,扶搖直上,立在了雲端。

身處之地,風景變幻。

時而小河流水,潺潺清流。

時而江河湖海,浪潮滔滔。

時而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時而花樹環繞,肆意繽紛。

……

那許多,許多的風景,是絕大多數人一生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美好。

這一刻。

所有人都在極致的享受著。

這無盡變幻的美景。

“嗒……。”

琴曲最後一聲。

好似靈魂飛出,暢遊了整個世界。

又在這結尾處,魂歸軀體。

隻是。

眾人都緊閉著雙眼,不願輕易睜開。

似留戀,似癡迷,又似追憶。

但。

終是曲終人散盡。

“呼……!”

異口同聲地吐出濁氣。

幾乎所有人,同時睜開了雙眼。

一雙雙眸子聚焦在琴旁座位上。

可那座位,早已沒了人影。

齊齊轉眸。

那彈琴人,早已坐回,再度趴在案上睡了過去。

“或許,他隻是在夢中彈了一曲吧。”

問香大家眸中帶著些許失落。

她最善琴技,也最愛琴樂。

正因為琴技,她才名震江南,被稱為大家。

她天生嫵媚,又天生體香濃鬱,可這些她從不引以為傲。

女人天生的,有什麽可驕傲的呢?

她是這麽認為的。

她覺得,隻有自己努力學來的本事,才是引以為傲的資本。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無一不精。

可最為強的,卻是自己的琴技。

這是她的驕傲。

她本以為,自己的琴技已是巔峰。

可牛城這一曲,如當頭一棒,將她擊醒。

從高空墜落,摔了個半死。

“又或者,他隻是不喜這琴被玷汙,方才彈奏一曲吧?”

“他或許如我一般,俊美的容貌、身姿,讓他覺得是負擔,所以才如此放浪形骸吧?”

“暗地裏,他該是下了多少苦功,讀了多少書籍,才能做出這般詩詞,才能彈奏出如此的琴曲?”

“這似乎,已非常人所能了吧?”

問香眼眸凝望。

眸內越發的複雜。

失落、迷惘、羨慕、欽佩……各種感情融在了一處。

“要不,我們還是比書法,繪畫吧?”

一個才子冒出頭,見牛城並未醒。

又大膽地,接著說道:“或者棋藝也是可以的,想來駙馬爺應該不會才對。”

“棋藝?”

牛城朦朧中,好像聽到有人叫他。

他抬起頭,掃視一周,笑道:“棋藝我也會。”

詩詞被破,琴技超然。

可沒人希望牛城醒來。

不成想,這一句試探的話語,反倒給他驚醒了。

那說話的才子,真真是欲哭無淚。

眾人也沒人願意湊上前。

牛城倒是隨性。

半醉半醒,卻無困意。

幹脆拽過一個擺好筆墨紙硯的書案,隨意揮灑間,寫了首《沁園春.雪》。

隨後,換了個書案。

隨手潑墨,一幅竹林山水,頃刻間完成。

再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

一臉無趣地四下望去。

此時。

人群兩分。

有人湊來看畫。

有人望向書法。

看畫的嘖嘖稱奇。

隻隨手潑墨,山水,竹林皆是栩栩如生。

竹葉似刀削,竹竿似斧刻,沒有半點矯揉造作,嘩眾取寵。

那山下岸邊。

那水中孤舟。

無一處不和諧,無一處不細致。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這隻是牛城隨手而為,紛紛讚歎。

書法一側。

字,看似狂草,卻毫不潦草。

每一字皆清晰可辨,彼此連貫間,細微連接處,仍似劍鋒遊走。

就好似以劍刻字般,狂放不羈,卻心有尺度。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問香大家朗聲讀起。

到了最後,整個人已無比亢奮。

圍觀之人,亦是神采奕奕。

文壇泰鬥荀老更是連連拍手,似乎用盡畢生氣力。

大聲驚歎:“好!好!好……!”

翰林院大學士劉煥之,抬眼望向牛城,**四溢道:“駙馬爺這詞牌,簡直絕了。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有我大明三駙馬,大明文壇不孤矣!”

“什麽秦皇漢武,什麽唐宗宋祖,誰比得了我大明天下?誰比得了我大明陛下?誰比得了我大明駙馬爺?”

…………

看著一個個好似**般的狂吼著。

牛城真不忍心騙他們了。

他很想告訴這些人,這詞牌,確實是位才華橫溢,冠絕古今之人所著,可這人不是他。

他就算有係統相助,也無法與此人相提並論呐!

還有。

這他娘大明,還沒到鼎盛的時候呢,咋跟前朝盛世相比?

也就是恰好這詞牌沒提到大明罷了。

實話就是。

大明真的沒排上號。

這話,若是說出來,或許能把大批“愛國人士”直接氣死。

況且,說了他們肯定也不信。

牛城也懶得理會這群人。

幹脆對著淩霜、若蝶招了招手,大步向外走去。

“駙馬爺,詩會還沒結束呢。”

身後,問香的聲音傳來。

牛城擺了擺手,無趣地說了句:“一群憨批,自己玩去吧。”

仍是大步向外走去。

庭院內。

依然陣陣驚呼傳出,稱頌之詞響徹暢園。

那稱頌的詞語之間。

駙馬,牛城等字眼頻頻出現。

聽到這些。

牛城隻想罵娘。

對這世界卻越發的困惑。

大明立國至今,也僅僅十九年罷了。

北方元朝餘孽猶在;

韃靼、倭奴等時常騷擾邊疆。

白蓮教禍亂不止;

鹽商伺機壟斷,更是勾結外敵;

百姓還有太多窮到賣兒賣女的。

北伐缺糧,防汛缺錢。

可這些達官貴人,才子佳人之流在做什麽?

什麽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這玩意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

是能當糧餉,還是能打勝仗?

附庸風雅,頑固不化。

什麽所謂的文人風骨,還不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屍?

都他娘的什麽玩意?

無趣!

實在無趣!

還一個個把臉湊上來讓自己打。

打完了。

輸了。

一個個又跑來稱讚自己。

這他娘,一群神經病!

唉!

“果然,讀書人的事,就沒有正經事。”

“讀書人,就他娘的沒一個正常的!”

走出暢園。

牛城回頭咒罵了兩句。

連遊玩都沒了興致。

接下來的幾日。

牛城閉門謝客。

什麽才子佳人,什麽問香大家……統統不見。

未來需要規劃。

如今的線索需要整理。

牛城可沒時間陪一群附庸風雅的白癡嬉戲。

隻是。

牛城並不知曉。

如今。

鹽商李家不再糾纏他了。

他也早已不被朱元璋所懷疑。

完全可以離開揚州府。

而“揚州詩會”第二天早朝,駙馬爺牛城的大名,也在應天府被宣揚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