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句狗屁,萬般踐踏,無人反駁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賤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一連四句言貴賤,卻是萬般的暢快淋漓。

或許,這就是他身為駙馬的苦中作樂吧?

他該是怎樣的人?

能做出如此似凡,卻超然物外的詩句?

人群中,無數雙眼眸。

看牛城時,已多了幾分神異色彩。

端坐老席的四位,都在細細品味。

問香眼眸更是爍爍放光,似被牛城那隨意隨心的豪邁舉止所吸引。

整個院落。

唯有代筆的書童,仔細斟酌字眼,規整地書寫著。

那筆落紙麵,帶起的細微聲響。

和著酒水吞咽,桂花飛舞,宛若一曲歡歌,別有一番樸素土情之韻。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鋤作田……!”

一詩終了,百般回味。

又是半壺酒盡。

牛城再度高喝一聲:“酒來!”

“給你!”

一聲清脆回應。

問香桌上新酒壺,飛起直奔牛城。

牛城身體歪斜,伸手一把抓住那酒壺。

頭一仰,美酒入喉,別樣的豪邁。

伸一個長長的懶腰,好似惰意上頭。

卻見他環視四周,手指掃過,酣唱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噗……。”

一聲輕笑,問香嗔怪道:“方才還獨自小酌,肆意奔放,這怎生落寞了?”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唱罷。

牛城已歸座,伏案酣睡。

滿院寂然,無人敢肆意亂言。

唯有牛城那輕微鼾聲。

似微風拂麵間,泛起些許漣漪。

過了許久。

仍無人言語。

問香一直凝望牛城的眼眸轉回。

抬頭四望,輕笑道:“這唱得不錯,可詞句太多惆悵,我是不大喜歡的。”

“不過,先前的詩,卻是極好。比之李唐,趙宋孤本,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無論文采,韻味,當屬甲上,合該收錄在揚州詩會前三之列。”

“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翰林院大學士劉煥之,好似剛剛回過神來。

他仰天吐了一口濁氣,沉聲道:“此等詩、詞,當入我明史,當入詹事府,當呈於陛下!”

“我大明風華,我大明駙馬之灑脫,當流於萬世!”

一時間。

人群仿佛蘇醒過來。

讚許聲,不絕於耳。

沒有恭維。

隻有欽佩。

文人之間,就是如此。

比的真才實學。

眾目睽睽下,無人作假,更無人敢作假。

自然,誰都不願做說謊、詆毀、下作之人。

如此佳作一出。

也再無人對牛城獨占三席,有任何的異議。

接下來。

各種比拚越發熱鬧了起來。

隻是。

詩詞一項,再無人敢於觸碰。

神作在前。

文人、才子,也都是要臉麵的。

書法、字畫、琴技……一時間比鬥的反而多了起來。

整個場麵,分外熱鬧起來。

可總有些人。

不時瞥向酣睡的牛城。

或有意,或癡迷……。

總之,多是期待發生點兒什麽的。

牛城倒也不是裝醉。

著實是心緒雜亂,喝了酒發泄一番。

至於結果。

鬼才在意結果。

喝多了,就睡。

這才是最舒服的事情。

隻不過。

覺睡了半途,刺耳的聲響擾了清夢。

牛城眉頭微蹙。

“啪”的一聲。

拍案而起。

隻見場中,一秀美少女正在撫琴。

被他一嚇,少女失手,險些劃破了手指。

她眸子轉向牛城。

滿眼的委屈,卻不敢得罪,生怕牛城一句懟得她無言,落了自家顏麵。

“是你彈的琴?”

牛城皺眉問道。

少女微微點頭。

卻聽牛城不屑地罵道:“什麽狗屁玩意?練琴下過工夫嗎?”

少女聞言,胸口隻覺一堵。

自己堂堂徽州才女,雖比不得問香大家的琴技,可也是揚州府數一數二的。

在江南數個州府,徽州才女趙靈,那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怎麽就是狗屁玩意了?

怎麽就沒下過工夫了?

她挺身而立,指著琴,氣憤道:“什麽叫沒下工夫?什麽叫狗屁玩意?你行,你來!”

“我來?”

牛城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若是平日裏,他或許懶得理會,還繼續保持低調。

今天,著實有些上頭。

詩詞都抄了,還怕展示琴技嗎?

知道什麽叫係統獎勵嗎?

知道什麽叫驚世琴技嗎?

知道什麽叫琴技意境嗎?

沒事聚眾裝13,連點兒水平也沒有。

還舉辦個卵的詩會?

還才子佳人?

牛城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剛剛少女的位置上。

望著身前古琴,環視四周。

毫不掩飾地,冷哼道:“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琴技!”

這世界。

最怕的是什麽人?

不是裝13打臉,也不是猥瑣發育,再裝13打臉的人。

因為這樣的人,大多看上去很普通。

玩的就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套路。

可像牛城。

絕絕的情理之外,又意料之外的存在。

你跟他講才能,他告訴你沒有;

你跟他講理想,他告訴你沒有;

就驚豔世人的絕帥麵孔,配上好似一無是處的出身。

你感覺他就是個花瓶一樣存在的男子。

可你若是惹怒他;

或是在他狀態不佳時。

那就是他發飆的時刻。

就像現在一樣。

徹底彪了起來!

娘的!

這一下彪起來,可就沒別人什麽事了。

身份特殊,又懂大明法律,還會吟詩唱詞。

最致命的是,你不知道他到底還有什麽本事,這本事又到底有多高。

這到哪兒說理去?

這到哪兒申冤去?

還讓不讓人活了?

前麵詩詞被封箱,這又準備彈琴了。

眾人心中,已經開始默默祈禱。

希望牛城隻是在無理取鬧,隻是在嘩眾取寵,隻是在裝13賣萌。

可千萬別琴技超群。

那樣,連琴都封了。

這詩會的樂趣可就沒多少了。

“嗒……!”

牛城纖細的手指,觸碰到那琴弦。

整個世界,仿佛瞬間變幻。

所有人視野中。

牛城好似消失不見,那擺放的古琴也好似不見。

眨眼再望。

朦朧間。

那古琴猶在。

牛城也仍端坐在那裏。

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的腦海,浮現出這樣的問話。

可無人回應。

唯有琴聲乍響。

悠揚婉轉,仿佛自天外而來,帶著些許空靈韻味。

首座末席。

琴技最為精湛的問香猛然起身。

她嬌軀前傾。

一雙眸子死死盯著牛城和那古琴。

仿佛生怕錯過了什麽。

可轉瞬間。

好似虹光一閃。

她的麵色陡然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