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主上門

翌日清早,朱顏就在廚房裏忙活開了。

她把昨日剩的半篩子拉麵拿出來,用同樣的手法又扯了些。

鍋裏的水也差不多燒開了,正準備把麵條下鍋,就聽到門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秦淮,你個小兔崽子,有種就給我出來。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到我門上勾搭我的女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混崽子。”

男人站在草屋門口,叉著腰,扯著嗓子大喊。

吸引了好多路過的鄰裏停下了腳步。

“哪裏來的瘋狗,休要在這兒大肆厥辭,汙了我家男人清白。”

說話的,正是朱顏。

摸不清對方來路,朱顏從廚房裏拿了把菜刀就衝了出來。

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四方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短短的頭發,用發膠一根一根固定,試圖掩蓋頭頂中央那片地中海。

身著一件棕紅色的皮夾克,黑色西褲,下麵是一雙擦得鋥亮的黑皮鞋。

嘴上叼著一支形似雪茄的卷煙,每見他吸一口,就會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盡管如此,也不影響他吐沫橫飛,罵得起勁。

“這小媳婦好生漂亮,你家男人在外麵偷人,不如你跟了我,我到鎮上給你買套房,在家過著少奶奶的日子。”

朱顏抽了抽嘴角,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大叔,你家是沒有鏡子嗎,要不明兒個,我找人給你定製一個,順便再贈送你一個九齒釘耙。”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媳婦。

不知死活的竟然敢罵他是豬。

男人扔掉手中的煙嘴,臉色氣得像黑鐵板,似乎要吃人。

拿起腋下的手提包,就要衝上去揍朱顏,恰被身後同他一起來的女人給拉住了。

“賤人,鬆手!”男人對身後的女人怒喝道。

“長生哥,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咱們回家好不好?”女人的語氣又卑微又愧疚。

女人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起初朱顏並沒有認出她來。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傳來,才終於領悟到了這出鬧劇的源頭。

合著,這是正主上門手撕小三的戲碼啊。

難不成,昨晚秦淮在餘音家,兩個人真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被正主兒給撞著了?

“賤人,還好意思說。”

男人隨手又是一巴掌往餘音臉上揮去,打掉了她臉上的墨鏡。

隨之映入眼簾的。

是一雙淤青的眼睛。

朱顏挑了挑眉。

這家夥算什麽男人,動不動就打女人。

難怪餘音想著法兒地要給他戴個有色帽子。

餘音臉上的傷,不僅朱顏看見了,連帶著周遭的鄰裏都瞧了個仔細。

“長生啊,你怎麽能打人了,看把阿音打成什麽樣了。”

“就是就是,小兩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要動手。”

兩個年長點的阿嬸你一句我一句地,羞的餘音別過了臉,不敢看眾人。

男人叫王長生,村長王長富的弟弟,也是土生土長的竹林村人。

年輕的時候下海賺了點錢,現在在鎮上靠販賣布料為生。

麵對長輩們的指責,王長生斂去身上的銳氣,畫風一轉,抹起了眼淚。

“阿嬸們有所不知啊,我家阿音人美心善,一直掛念著鄰裏們的好。這不,鎮上的工作都辭了,非跑回來當老師報答大家。誰知道啊,秦淮這個小王八犢子,連他嬸子的主意都打。”

憑借幾滴莫須有的眼淚,王長生成功地把鄰裏們的關注點給轉移。

在竹林村,夫妻之間的那些事都是自家關上門來的,外頭人壓根管不著。

一旦被人大張旗鼓地搬到明麵上來,免不了會成為鄰裏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們還會義憤填膺地替受害者說上幾句。

“阿淮這孩子,我們可是看著長大的,秦老太對他也算盡心盡力,咋就變成這樣了呢?”

“老話說得好啊,人不可貌相,瞧著挺懂事的一娃子,學啥不好,學人家偷人。”

“閨女啊,這秦家一窮二白,男人品行又不好,還是另找個人家過日子吧。”

“……”

說著說著,大夥竟同情起朱顏來,紛紛勸她改嫁。

王長生見狀,眼睛都直了。

哪怕是個二手貨,他也不介意一起收了的。

“王大叔,說話要講證據啊,你說我家男人勾搭餘老師,我家男人就勾搭啦?”見火候煽得差不多了,朱顏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還是說王大叔根本沒看清那男人長啥樣,又或者是平常家裏陌生男人見多了,看花了眼?”

“小蹄子,你胡說什麽!”

這下,餘音急眼了。

心下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有沒有胡說,相信餘老師心裏跟明鏡似的,用不著我多言吧。”

朱顏故意說得含糊。

她其實心裏也不能肯定,餘音除了有意去勾搭秦淮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男人。

之所以這麽說,是她心存私心,為了讓王長生那狗男人多記恨幾分罷了。

當下,一個同朱顏差不多年紀的女孩突然站了出來。

“餘老師上次去我家找阿爹修水管,我阿爹好晚才回來,還說餘老師以後就是我的阿娘了。我阿娘才剛走,她就不怕夜裏做噩夢嗎?”

“對對對……上次她也找我男人修過水管的。”

緊跟著,人群裏又有人附和。

“我說呢,餘老師家的水管怎麽那麽多的接頭了,裂開的口子一點瑕疵都沒有,就跟人有意割開一樣。”

茅草房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秦淮走了出來。

不顧眾人疑議的目光,徑自走到朱顏的麵前,從她手中接過菜刀,放到廚房外的石凳上,緊扣住她的手,將她護在了身後。

夜裏的時候,秦老太醒過幾次要喝水,他向來睡眠淺,倒完水後就一直沒能睡著。

在地鋪上翻滾到淩晨才沉沉睡去。

這一睡,連外麵激烈的吵鬧聲都沒發覺。

還是秦老太下床把他喊醒的。

千篇一律的借口,秦淮的話算是坐實了朱顏的猜測。

王長生先是瞠目結舌,轉而眼眥發青,刀子一樣的目光狠狠地落在餘音身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抬起手掌就往餘音臉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