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嬌-6

宋木奎看見十月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停的,一會焦躁得不行,一會又一副愛咋地咋地的模樣,心裏也有些想笑。

忍著笑開口問道,“我看你倒是十分不喜歡那多機閣,可是她不也同你說了這麽多事情,你為何還是一提起那閣主便就氣急?“

十月身上又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想到那日的場景心裏還有點毛骨悚然,身上忍不住哆嗦了兩下,神色有點不自然地說,“那個閣主看著不像個好人,雖然也跟我說了不少事,但是……但是……”

她側過臉瞅了瞅宋木奎,月光被雲層遮蓋住了,宋木奎從屋裏拿了根蠟燭點亮了,不甚清晰的燭火迎著風跳動著,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被清水仔細洗滌過一樣,又在裏麵塞上了微亮的星子,原本鋒利的輪廓也變得溫潤起來,眼角那片火紅忽明忽暗地跳動著,好看得讓人想哭。

十月看了半天,突然對著宋木奎說,“你可千萬不能去那個多機閣,就算想去也必須跟我一起去,那人可不正經了,你跟著我一起我好護著你!”

宋木奎長得這樣好看,那個閣主景沁又是個男女不論葷素不忌地,連斬風那樣冷血無情的人好像都被她調戲過了,那宋木奎可不能再羊入虎口。

就當自己再犧牲一下,要是之後再去了,她一定得擋在宋木奎麵前。

宋木奎聽了十月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抬手搓了搓她的腦袋,笑著說道,“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

十月被這一手摸得有點不好意思,心裏突然生出來了許多小女兒家才有的羞窘,也跟著笑了起來,整張臉都紅撲撲的。

今天白日裏撿的那朵小野花,一直被十月戴在了耳朵邊上,奔波了一整天,現在已經蔫答答地沒有了生機。

十月把那朵蔫了的小花取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荷包裏,又從地上撿起來個長長的稻草根夾在耳後,坐在馬紮上繼續晃**著腿,笑得燦爛極了。

這般舒坦的日子過得真是好極了。

十月望了望天上,又望了望宋木奎沒話找話地說道,“今天的天氣真好,月亮真亮呀!”

宋木奎也抬頭望了望天,月亮早就拱進雲層裏了,烏壓壓的漆黑一片,連星星也少見,他回頭看了一眼樂嗬嗬的十月不自覺地也笑了,眉眼彎彎地附和著十月,“是啊,天氣真不錯。”

宋木奎一笑,這般漆黑的夜色也明媚起來,那樣生機昂揚的笑容,跟當日那個策馬揚鞭的少年一般模樣。

十月不自覺就看愣了過去,心裏“咯噔”了一下,仿佛是有什麽情愫在發酵沉淪。

黑夜化作一麵心鏡,簇擁著人心安穩。十月眼皮打著架,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吭啷吭啷……”豬圈裏養著的豬突然瘋狂地嚎叫起來,聲嘶力竭仿佛被驚嚇著了。

十月一下子驚醒了,下意識地看了宋木奎一眼,他也醒著,麵色卻十分的凝重,眼睛緊緊地盯著那群躁動的豬。

那些豬都齊齊地伸著脖子,朝著屋後頭嘶吼著,仿佛那後麵藏著什麽吃人的妖魔。

現在天色還未亮,晚風正涼,伴著這樣殺豬似的嚎叫聲,直往人腦袋裏鑽。

那邊阿丙和小妖睡得依舊很沉,這般響的聲音也隻夠他們嘟囔兩句翻個身子用的。

宋木奎凜著神色對十月說道,“它們應該是瞧見了什麽,被嚇成這般樣子的。”

十月點了點頭讚同道,“應該是了,之前阿丙說的那頭小豬崽應該也是被什麽東西給嚇著了的。”

涼風侵入肺腑,十月打了個冷戰,宋木奎見狀把自己的外衣脫下給十月披上,還叮囑道,“你在此地不要動,我去屋後探一探情況。”

十月頓了頓,眼神堅定,“宋大哥,我和你一起去,”說著還掀一掀衣擺露出那把寬刀,“我可不是個弱女子,我有刀!”

宋木奎了然,勾唇一笑,“走吧!”

阿丙的房子本來就是修在頗為偏僻的地方,屋子後頭長了不少的雜草怪樹,密密叢叢的。裏麵還藏著一條不寬的小河,河邊滿地的泥漿裹在人腳底下。

十月拔出刀一邊撐著自己,一邊劈斷那些擋路的荊棘灌木,兩個人都努力地往那深處走。

正揮刀砍著這些礙人手腳的草木,卻突然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不清不楚地在不遠處呻吟著。

十月有些慌張地退了兩步,問著旁邊的宋木奎,“宋……宋大哥,你說這裏不會有鬼吧?”

宋木奎眼睛垂著,表情倒是十分的嚴肅,“我看不像是鬼,倒像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十月不敢講話了,她雖然會捉妖會耍大刀,但是內裏也是個怕鬼的黃毛丫頭。

那呻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卻又緊密地繞在耳朵邊上。

十月害怕地閉上眼睛,拉著宋木奎的衣襟往前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仔細聽著,卻像是小河邊傳過來的。

天色還未亮,但是月亮卻已經提前打了烊。黑燈瞎火的,混著那恐怖的聲音就更是可怕了。十月從懷裏摸了摸掏出來一個火折子,心裏慶幸幸好剛才出來的時候隨手把放在豬圈邊上的火折子給拿著了。

吹亮了火折子,雖然隻有黃豆大小的微光,但也足夠將這周圍照得清楚了。

兩個人摸摸索索地來到了那條小河邊,河麵黑漆漆的,隱隱好像是在泛著黑光,河水還在輕輕流淌著,“嘩啦啦”地像在攪著一團黑色漩渦。

河邊上竟然站著個人,黑色的袍子黑色的鬥笠,十月心裏疑惑,壯著膽子走近那人,舉著火折子正好就瞧見了那人身上掛著的一塊捉妖師的令牌。

這個大半夜在這裏鬧鬼的人不是斬風又是誰?

十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踮起腳揪著斬風的衣領子,“你大半夜在這晃**什麽呢?招鬼呢?”

斬風勾唇邪魅一笑,“不也是把你招來了嗎?”

空氣突然凝滯了起來,十月也有些無語,鬆開了斬風的衣領子問道,“剛才的聲音你聽著了嗎?”

斬風臉上帶著好笑的表情點了點頭,“嗯,聽到了,我叫的。”

一陣小風吹過來,氣氛更加詭異了,這個大變態三更半夜的在人家屋子後麵鬼叫什麽?

十月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後退了兩步躲在宋木奎身後,離斬風遠遠的,又把剛剛抓過他衣領的手使勁在衣服上搓了搓,像是真覺得他是變態一樣,然後指著斬風罵道,“你腦子有病啊!”

斬風看著十月的樣子,無所謂地冷笑了一聲,“你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去看看那邊那個已經死了的吧!”

天色泛著微白,已經蒙蒙亮了,十月和宋木奎這才看清斬風站著的不遠處還躺著個人。

半個身子都淹在那條小溝裏,隻剩下上半身還在邊上。

十月趕緊走過去,也不用探鼻息了,這人肯定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因為從他的死相來看絕無還能苟活下去的可能。

頭被生掰了下來,眼睛鼻子也被挖走了,肚子裏被掏了個幹淨,腸胃也被拖拉在地上,混著小河邊濕潤粘膩的泥巴也已經變得幹幹巴巴了,身體上流出了血水混著泥水流淌著,直到流進那條蜿蜒的小河裏。

一陣陰風吹過來,將身後的草木刮得東倒西歪,滲出來陰森可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