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多嬌-5

阿丙不虧是賣豬肉的,就算長得這樣敦實厚重,幹活也是爽快又麻利的。在院裏很快就支起了一張木桌,又架起一口瓦罐燒了滿滿一罐子的糙米薏仁湯,煮沸之後又盛了一大碗端過來捏著那小豬崽的嘴給生灌了下去,那豬立馬就不撲騰了。

薏仁湯燒得也十分不錯,濃香濃香的。

十月捂著肚子,和也餓個半死的小妖一起蹲在還在燒著的瓦罐旁邊,眼巴巴地瞅著那碗香濃的湯被灌進了豬嘴裏,心裏更是餓了。

聞著那個味,十月實在忍不住了,厚著麵皮湊過去問阿丙,“這湯真不錯,聞著還挺香的,鍋裏頭還有嗎?我也想盛一碗!”

小妖怪也跟在後頭咋呼著,“我也要!我也想盛一碗!”

外頭天已經黑透了,連幾顆星點子都瞅不見,烏壓壓的天色跟宋木奎的臉色一樣黑。

阿丙轉過身來看著這兩個餓死鬼投胎的家夥,一拍腦門才反應過來,有點愧疚地對著兩人說道,“嗨喲,我真給忘記了,隻顧著想這豬的毛病了,都忘記你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這樣,這大兄弟幫了我個大忙,今天各位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就當我答謝了你們了!”

十月和小妖怪真是求之不得,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一個勁地點著頭。

是了,十月兜裏已經沒有錢供吃供喝了,前些日子接的那些個案子可都沒撈著油水,好不容易傍著個財大氣粗的宋木奎,他現在又是個逃犯,恐怕現在兜裏比他那張臉還幹淨。

蹭飯蹭飯!十月現在滿腦子想到的全是烤乳豬豬五花豬頭肉。

光是想著口水就能流一地了。

阿丙也是個實在的人,完全沒讓十月失望,端上來一大盆酸菜粉條豬肉片,還從屋裏提了一壇子青梅酒。

香的人舌頭都要掉進菜盆裏了。

阿丙樂嗬嗬地笑著,兩個眼睛眯成線,連麵上的肥肉看起來也可愛得不行。

他給宋木奎和十月遞上筷子,還給小妖單獨盛了滿滿一大碗肉菜,壓得實實的。

阿丙撓著頭笑著,“我這小地方就隻有豬肉了,都別嫌棄哈!”

“呃……嘰裏咕嚕……”十月一遍往嘴裏扒飯一遍猛搖著頭,她簡直要爽快翻了,這一大盆豬肉她簡直是相當的滿意,之前立誌要擺的淑女形象也全都收拾包裹一起去見了閻王爺。

宋木奎果然是金湯銀湯裏長大的,渾身都是優雅和坦然,就是端著個比臉大的海碗吃飯也能好看得要命。他一邊喝一口小酒一邊給十月拍著背幫她順剛才塞下去的飯食,生怕這個心眼子比天大的家夥被一口豬肉給噎死。

阿丙也爽朗,給自己也倒了碗酒敬宋木奎,“我本也就是自己一個人,今天也難得這樣的熱鬧。”

十月和那小妖怪都忙著吃飯,無暇顧及跟阿丙搭茬,隻有宋木奎接過來話頭說道,“那你也是在這裏生活這麽久了的,這地方也確實養人。”

阿丙頓時麵上驕傲得不行,將那酒一口幹了說著,“那可不是嗎?我們這青淩山腳下真是神仙養著的地界,風水好得不得了,再加上那邊那個玲瓏多機閣,來這裏參拜途經的人就更多了!”

十月聽到了也不管嘴裏沒咽完的菜了,翻著白眼吐槽著,“可快別說了,那多機閣我看她也就是個坑人的地兒!”

阿丙急急地說道,“唉!可不能這樣講啊,青淩山如今日子過得這樣紅火,可大多數都是因為這多機閣啊!那閣主雖脾氣硬點,但卻是個實打實的厲害人物!”

十月又往嘴裏扒了口飯,說話含混不清的,“你這樣誇她,她不還是沒幫著你嗎?”

阿丙麵色一紅,有點不好意思,“這原是怪我,這多機閣的閣主這般神通,又豈是我割了兩塊豬肉送過去就能見著的!我聽人說啊,這天下許多人都想來見一見這閣主,想讓她算上一算,就是城王縣主來了也得在門口拿著禮排隊,得到了首肯才能進去見著人!你今天能見著閣主還算是真幸運的!”

十月不講話了,專心吃著自己的飯。

那阿丙以為是十月被自己說服了,便就更加來勁了,說得更加眉飛色舞,“你們可不知道,那多機閣的閣主生下來就是銜著塊七彩琉璃玉,大家都說這是女媧娘娘身邊的靈石轉世而生的。而且自她接管玲瓏多機閣以來,凡是來求著的人沒有不靈驗的。連皇城的君主都親自過來看了呢!”

聽到這裏,十月望了望宋木奎,見他麵色無異,便又向阿丙問道,“那你可知道君主來多機閣是要求什麽事情的呢?”

阿丙灌下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說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皇城君主的秘事哪能讓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曉得!”

酒過三巡,阿丙喝得躺倒在床榻上,懷裏抱著睡死過去的小妖,像在抱著一頭小豬崽,嘴裏還嘰裏咕嚕地說著酒話,“小豬小豬好好睡,明天病好了就能養肥肥了。”

十月搬了兩個小馬紮,跟宋木奎一起坐在院裏賞月,混著旁邊豬圈裏“哼唧哼唧”的豬叫聲,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從地上捏起來一根草須,在指尖搓來搓去,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宋木奎旁邊,破天荒地沒有犯那花癡話癆的病。

宋木奎盯著天上的月亮,問十月,“剛剛吃飯的時候就一直瞅著我了,可是有什麽話要講?”

十月一愣,扭頭去看宋木奎。

她突然覺得宋木奎好像是變了很多,不像剛遇見他那時候的鮮衣怒馬,精彩絕豔,也不像九重天靈識裏的氣宇軒昂不卑不亢,反倒像是存心斂了性子,搖身一變成了個溫文爾雅不想操心俗世的人了。

“十月!”

見著十月在盯著自己發呆,宋木奎喊了一句,將十月從裏麵拽了出來。

十月尷尬一笑,手裏捏著的那根草須都快被搓成沫了,她反應過來就趕緊說道,“沒……也沒有什麽,隻是今天那個多機閣的閣主跟我說了一些事,我總是有些琢磨不透罷了。”

宋木奎也學著十月的樣子彎下腰也從地上捏了根雜草,說道,“跟我有關是嗎?”

十月點了點頭繼續道,“嗯。那閣主告訴我,護城將軍權勢滔天,已經逐漸威脅到了皇城君主的地位,那君主恐他生有異心,就借了你的這件事發作到了那護城將軍的頭上。”

宋木奎聽了十月的話也沒有很大的反應,隻輕輕點了點頭,“這裏麵的勾連我那些天也覺察出了一些,宋家的沒落隻是遲早的事。”

十月望了望宋木奎說道,“那閣主還說,這城中妖邪的事說不定也是那位君主的意思。”

宋木奎了然,“這事她說的未必是假的,阿丙說君主也來見過這多機閣的閣主,說不定就是來求那妖物心頭血的。”

十月麵上一驚,“果真如此的話,那那位閣主能知道這些便也就不奇怪了。”

是了,如若不是那多機閣幫著君主解決掉了這件事,給了君主那瓶心頭血,又怎麽會曉得這麽多事,難道真的還是掐指算到的不成。

隻是。

隻是還有些事十月怎麽也想不通,那玉兒為何會說心頭血是她下的呢,她一個位列仙班的仙娥,又怎麽會替這個普通的人類君主做事呢?

十月抓了抓腦袋,薅下來了幾根頭發,心裏一驚。還是算了吧,船到橋頭自然沉,等船落了水,真相也就會浮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