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懲戒

沉著眼眸,輕叱著打斷了她的話:“你越來越放肆了,林太太是長輩,豈容得你這般無禮!給林太太道歉!”

樂長安心性高傲,哪肯給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商戶道歉,冷哼了一聲撇過了臉去。

林太太雖是商戶之妻,但不管這個“商”在社會上的地位有多低,又是哪條真龍於天翱翔,都改變不了都是“錢”當道的朝代!

何況她們林家,也不是依仗她們樂家在平江發展的!

她也有她的傲氣和得意,自來也不喜樂長安的脾性,聽著便也淡了神色,倒也懶得去與她一個小頭片子置氣,更不指望從這種沒教養的人嘴裏聽到什麽致歉的話來了。

起身捋了捋手中的絹子,淡淡道:“行了,我也得走了,我女兒還等著我回去同她描紅呢!回頭你們自己去拜訪裴姑娘吧!”

樂夫人聽林太太說起她女兒,心下對這個姿態囂張之人的醫術更多了幾分期望,畢竟林太太女兒的病症可是娘胎裏帶來的,也是瞧了多少大夫都無用啊!

又聽林太太竟真把人說動了,當下自是激動不已,拉著她的手連連道謝:“七娘自小叫我寵壞了,真是對不住。幸虧今兒是遇著你了。那裴姑娘那邊兒……”

林太太知道她的意思,搖頭道:“那倒是沒說什麽要求,給不給、給什麽,你們自己覺著誠意便也是了。要說銀子,我女兒病好之後,我家老爺特意封了十萬兩來,她又原封不動給送了回來,隻叫我們自己去布施積德。”

樂長安一聽,不屑的輕嗤一凝。

十萬兩都不放在眼裏?

心裏便更肯定裴知意就是有什麽陰謀的,否則那麽些銀子她怎麽可能不要?!

樂夫人皺眉警告的暼了她一眼。

不過樂夫人這麽聽著心下不免對裴知意有了新的認知。

兩人親密地挽著手臂慢慢出了門兒:“難怪你們家這兩個月來總有在布施,竟是這個原因,想來裴姑娘也是實心的人兒,不缺這些黃白之物的。”

林太太點了點頭:“那可不麽!”

下了明堂前的台階兒讓樂夫人留步了,推心置腹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不過我且先同你說了,我這個臉麵也便隻夠賣一次的,再有哪張嘴把人得罪了,也別指望人再肯給你瞧了!”

樂長安哪裏聽不懂林太太在諷刺她刻薄,張嘴便會回擊,但見母親警告的目光,也隻能恨恨地瞪她一眼,不說話了。

送走了林太太,樂夫人招手喚了女兒到身前來:“七娘。”

樂長安走了過來,不高興道:“母親同那種下賤商婦這麽客氣做什麽,沒得叫她們以為自己真是個什麽玩意兒,也敢來指責咱們的不是了!”

樂夫人用力吸了口吸,又緩緩吐出,這樣沉長的吐納讓她又咳了兩聲兒。

看著遙遠天際的光,不自覺伸手要去抓,卻發現抓不住那抹屬於春日裏的溫度:“人現在攀上了鄭國公府的高枝兒,在京城疏通了人脈,你以為她林家真用得著巴結我們樂家麽?”

樂長安不屑地掀了掀嘴角,重重一哼:“憑他再有填海了的銀子,人國公府真能瞧得起他們這種低賤人戶麽?”

樂夫人笑了笑,那笑容是邈遠而深沉的:“商戶,確實低賤。可誰不愛他低賤商戶口袋裏的銀子?隻要他林家的銀子有花不完,國公府就會一直捧著他們!”

樂長安一甩帕子,不甘且不忿:“我就是瞧不上她那股子自以為是的勁兒!”

樂夫人落在陽光下的麵容忽然冷厲了下來,捏著她的下顎,冷聲道:“商戶精明,更是陰險,‘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這個道理你什麽時候才會明白?”

“你父親是都指揮使,但是軍權幹涉不到政權,你尊貴,但是尊貴也是分人分事兒分時候的!人給咱們樂家臉麵,和和氣氣的,你就得給我客客氣氣以對,瞧不上也別給我放在臉上!”

樂長安是家中幺女,生得又極美,自小被寵著、捧著、嬌養著,還從未見過母親這般疾言厲色,縱然心裏委屈不甘,卻也不敢再有反駁。

嘟著唇便應下了:“我知道了。”

樂夫人卻不打算就此結束:“雲媽媽,你告訴她,京裏頭那些高門是教人規矩的!”

她是侯爵家的出身,侯府裏從前用過一些從宮裏、王府裏放出來的老嬤嬤,學過一些宮裏懲罰人的手段,也聽了不少高門之內的隱蔽事兒。

雲媽媽搬了把椅子出來,讓樂夫人在日頭底下稍微曬一會兒。

回頭看著樂長安,嚴肅道:“直接扒了褲子刑杖!那些積年的高門裏頭,多的是那種臊死人的手段啊!”

直接被扒了褲子打?

若真是如此,還不如一脖子吊死算了!

樂長安不信,隻以為是母親有意嚇她的,便強著聲兒道:“同朝為官,誰沒求著旁人的時候,怎麽會這麽做!人靖國公這麽死了女兒,難不成還不去追究麽!憑她是什麽郡主縣主的,逼死了人,她自己也毀了!”

雲媽媽歎了一聲道:“十年前靖國公府的姑娘衝撞了雲親王府的瑤琳郡主,就是這麽行了刑。臉麵丟盡,靖國公家的姑娘回頭便上吊自盡了,但是瑤琳郡主卻不必為此付出任何代價,旁人不會、也不敢去議論郡主是不是過分了,因為是靖國公府姑娘不敬在先。”

“瑤琳郡主敢這麽做,確實是雲親王握有實權,為先帝重臣,但更重要的是貴胄門庭的臉麵與威勢,是不容頂撞的!京中,握著實權的人戶太多了。”

樂長安臉色微微一白。

她隻以為在怎麽樣也得看看家中主君和郎君的身份,就算對方是什麽郡主縣主的,也不過就是臉麵上好看些罷了,到底是沒有權利的,沒想到宗室女竟然這般不把有爵之家女子的性命當一回事兒!

“父親是正三品的大員,外祖父是西洲節度使,正一品,都是有實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