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始叢林
“喂——”陸景朝羅通呼喊的同時，向海邊跑去，眼看著羅通像要投海的輕生者那樣，一步步義無反顧地走向海水深處。
等陸景跑到海邊時，他看到暮沉的夕陽正向著地平線收束，光芒被夜色吞噬，羅通的身影也在隨之消失。
陸景愕然站在沙灘上，潮水拍打著他的鞋麵，群星與明月緩緩上升。
“羅通！”
他呼喊著羅通的名字。
聲音在空**的海麵上回響。
而後，他聽見從某個方向，傳來“嗚嗚”響聲，仿佛維京人在吹動衝鋒的號角。
“你聽見了吧？”
“哈啊？”下一秒，羅通從水中站起，踩著海浪走到岸邊。
陸景鬆了口氣，掐住羅通的臉頰：“你神經病啊，一言不合就跑到海裏，嚇我一跳。”
“我齒是聽豆海裏偶奇怪的響聲。”羅通一臉無辜，“所以下去看看，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發現什麽？”
羅通彈開手掌，一隻長相怪異的甲殼類動物的殘骸躺在他的掌心中，這隻很明顯是幼崽，體型非常小。
陸景端詳許久，這隻甲殼類動物，他能想到的相似物種隻有蝦；但這種生物的幼崽比蝦米大幾倍，而且外觀和任何一種蝦類都不像，硬要說的話，某些地方類似龍蝦。
印象中，唯有一種早已滅絕的史前生物能與這隻生物幼崽對應——奇蝦。
“剛才那陣嗚嗚聲你也聽到了吧？”
陸景點點頭。
“我刻意在水中下潛，就是想確認那個聲音；那既不是號角聲，也不是誰在吹動海螺；而是風與海水相互作用，發出的響動。
別的地方是沒有的，除非在海底洋殼下，有一個空間，那個空間是有氣體流動且可以傳聲的。”
“你的意思是說下麵有個地底世界嗎？”
“也可能是個礦洞。”羅通抓起一把沙子摩擦雙腳，用沙土吸收腳上的水分，然後拭去沙土，穿好鞋襪。
兩人返回破敗荒廢小院，薇爾希正蹲在地下通道附近，像是有所思考。
其實無論幾次看薇爾希，都會覺得，她除了有著驚人的身高以外，也是一位長相令人覺得驚豔的歐美美女；就算有著兩米五的身高，也不顯得她是芭比金剛，身材凹凸有致。
就像羅通所說的，是PLUS般的勞拉。
“你們終於來了，我們下去吧。”見到久出未歸的陸景和羅通，薇爾希迫不及待地招呼他們走下地下通道。
為了表示自己值得信任，薇爾希走在最前麵。
那輛裝著行李的SUV就停在海邊，羅通聯係了拖車並付了款，等明天他們沒回到地表，就會有拖車公司將車拖到陸景所住小區外麵的停車場。
保險起見，三個人輕裝上陣，羅通背了電腦與旅行兩用的包，裏麵還裝著一些基礎的工具，比如攀岩索、瑞士軍刀和兵工鏟。
陸景和薇爾希，本來覺得帶這些多此一舉，但羅通堅持認為要做好一切應急措施；最後無奈兩個人分別幫羅通分攤一部分行李。
三人小心翼翼地進入那條地下通道，裏麵陰暗潮濕，伸手不見五指；自白天天降紅雪過後，室外氣溫又逐漸恢複到酷暑時的高溫。
可當他們一走進地下隧道，那股炎熱頃刻間轉變為刺骨的寒冷；打開手電，也隻能看到有限的視野距離，周圍依舊是黑暗無比，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道何時會有危險。
越是往地下通道深處走，陸景越是覺得心裏發毛。
唯有事前，羅通堅持要把攀岩索係在三個人的腰上，這種牽連的實感帶給陸景一些心安。
“薇爾希，這條通道是通向哪裏的？你又怎麽會知道這條地下隧道所在？”
“嗯？老師從沒跟你提過嗎？諾亞工程的事情？”
“諾亞工程？”陸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真不知道老爸老媽瞞了自己多少事情。
“啊——！原來老師沒跟你說過。”薇爾希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多嘴了，但話已經出口，收不回去，她略作思考，給出一個模糊的回答，“就算是一個……鑽探項目吧，是由老師提出來的；這種隧道在很多地方都有，它們就像城市的交通網絡，四通八達，通向不同終點。”
“就像地鐵線一樣？”羅通補充。
“對對對！”薇爾希總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像地鐵線，但它處於地下更深處，至少是在莫霍麵以下。”
“莫霍麵？！”
陸景和羅通的專業，地質學的基礎課程第一課，就是剖析地球結構構成。
人們所生存的地球最表麵是地表，然後是海洋，海洋的底部是由沉積物構成的海床，迄今為止人類探索最深的海洋區域就是馬裏亞納海溝。
而在海溝之下，就是地殼岩石層，再往下就是莫霍洛維奇不連續麵，簡稱莫霍麵；這是人類至今為止能探索到最深層的地質層。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前蘇聯曾經在科拉半島執行科拉鑽井工程，一直勘探到莫霍麵，就無法再深入挖掘，這也成了人類曆史上挖掘最深的鑽井。
至於再往下，對於地球的構造則是基於地震波進行估算，尤其是到地幔層以下，越是深入，越接近地核，那裏有著極高的溫度，遍布岩漿。
任何生物，甚至一般物質接近，都會頃刻化為灰燼。
陸景實在無法理解，老爸的諾亞工程到底是怎樣克服種種難題的，將隧道深掘至莫霍麵以下的。
在陸景滿腦袋問號，不知該從哪裏問起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腰部攀岩索一緊，帶著一股強大的拉力，將他向前下方墜去。
身後的羅通也察覺到了異狀。
“怎麽了？薇爾希？發生了什麽？”
此時薇爾希的聲音變得短促了，並且聲源方向似乎是從下方傳來：“你們準備好！”
“準備好什——”
不等陸景問完，腰部繩索突然勒緊！
接著，一股強烈的拖拽力量，仿佛要將他的身體與靈魂瞎扯兩半，旋即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失重感，那種一瞬間的下墜帶來的失重，就好像大腦和五髒六腑都要飛出體外似的。
連尖叫聲都無法發出來。
氣壓隨著自由落體的加速度擠壓著肺部空氣。
急速下墜帶來的壓力超乎人體的承受能力，陸景和羅通霎時進入休克狀態。
當他們再度被冰涼觸感喚醒之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片盎然的原始生態叢林。
四周古木林立，灌木叢茂盛非常；林間時有飛鳥啼鳴或是動物的叫聲。
一條涓涓河水在陸景身邊淌過，河水清澈見底，能從水麵看清水底，雖然是一條河流，可這裏的生態卻非比尋常，不僅能看到之前羅通發現的那種怪異甲殼類動物的成體。
甚至還有小型海洋生物存在，珊瑚、海星、水母……羅通比陸景醒的早一些，他一醒過來，就被河流中的奇異生態所吸引。
至於薇爾希，陸景醒來就沒看見她，不知去了哪裏。
“哦！二景，你醒了，你快過來看，太神奇了。”陸景還是第一次看羅通這麽有精神，他湊到羅通旁邊，看向水底。
一隻有著彩色加殼的奇怪蝦類，正以緩慢速度在水下蠕動。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蝦？”
“是奇蝦！早已滅絕的早期海洋生物，太神奇了，這裏真是太神奇了，居然還能見到史前生物！還有那邊，你看到沒？那是三葉蟲！”
羅玉拿出手機拍攝：“這下，我們的課題研究一定能拿A+”
“道理我都懂，可這裏為什麽會生活著已經滅絕的動物？這裏的氣候和溫度，我們人類雖然能適應，可這些當時沒能撐過氧化期和冰河期、升溫期的史前動物，應該不能生存吧？”
“嗯，你說的對，我也一直在思考。”羅通沉思。
“啊對了，你有沒有看到薇爾希去哪了？”
羅通半晌都沒回應陸景，他一旦進入物我兩忘的思考狀態，就總會無視旁人。
陸景隻好自己拿著指南針，略微往遠處走，尋找薇爾希的蹤跡：“薇爾希，你在附近嗎？”
無論陸景怎麽呼喊，都聽不到回音，他甚至懷疑自己和羅通是不是被薇爾希騙了。
突然草叢傳來沙沙響動，陸景一機靈，偷偷撥開草叢一角：“薇爾……”
他話到嘴邊，看到草叢裏的東西，噎住了。
撥開草叢，他所看到的，是一群生物正在啃食其他死去動物的屍骸；這群生物，外表形似蜥蜴，體型隻比成年人矮一下，前肢短小，後肢粗壯有力，身體大部分是鱗片，隻有背部長有淡黃色的鬣毛。
嘴部細長，牙齒銳利。
眼睛，是金黃色的豎瞳。
對於這種生物，生物類別上有一種專門的分類。
它們叫做
——恐龍！
“打擾了，再見……”陸景將灌木叢重新蓋好，略作深呼吸。
然後，
拔腿就跑！
恐龍！
那是貨真價實的恐龍！是小型食肉恐龍中的霸主！那是一群伶盜龍！俗稱迅猛龍！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現在是在21世紀，是在2031年沒錯吧！不是穿越到侏羅紀世界了吧！
為什麽會有原始森林？為什麽原始森林裏會生活著滅絕幾億年的恐龍？奇蝦？三葉蟲？
小朋友，你是否有許多的問號？？？
“羅通！別看你的水產了，趕緊跑！”陸景保證他這輩子都沒跑這麽快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河岸邊，拽起蹲在地上的羅通就往森林裏撩。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跑就對了！”
此時，身後灌木叢沙沙響動，那陣短促的響動聲緊隨陸景和羅通而來。
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近。
甚至能聽到期間夾雜著沙啞的叫聲，那個聲音就像蜥蜴，但是比蜥蜴更加尖銳！
很明顯那群伶盜龍追逐而來，而且速度比他們兩個人快多了。
羅通平時就不怎麽運動，還沒跑多遠就氣喘籲籲，漸漸他體力不支跑不動了。
可那群伶盜龍不會考慮你是否擅長運動，它們隻考慮獵食。
隨著伶盜龍群的逼近，灌木叢中已經顯現出它們的身影，連羅通的驚歎：“我的天哪，真是恐龍，還是活的！”
“別感歎了，趕緊跑！”
陸景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拽住羅通衣服，一拖一，朝著原始叢林深處狂奔。
身後伶盜龍群似乎厭倦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仰天長嘯，精明的蛇瞳眯起來；這群恐龍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智商，它們一開始的追逐隻是在玩樂。
此時此刻，它們開始認真地對這兩隻獵物進行捕殺，隨著中心的領頭龍發出低沉的叫聲，其他伶盜龍即刻散開，形成包圍。
陸景和羅通的退路很快就被龍群所切斷，他們兩個都已經精疲力竭，就算是體力全盛，也不可能跑得過敏捷地伶盜龍。
龍群看到這兩隻獵物已經無路可退。
又變得安靜許多，它們緩慢靠近陸景和羅通，卻不急於圍攻，而是在慢慢折磨和把玩獵物。
這是動物的天性。
當它們玩夠了，就是獵物的死期。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空中躍起。
然後精準地落在龍群與陸景羅通之間，那個身影揮舞手中的火把，龍群畏懼火焰，不甘的發出吼叫，然後一哄而散。
“薇爾希！”
來者當然是薇爾希.萊塞塔，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了搭帳篷用的支杆和布料，此外還有一些罐頭和壓縮食品。
“真是的，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明明跟羅先生說過，去找些吃的。”
陸景看了一眼羅通，羅通一臉茫然地點點頭。
“這裏很危險，這兒曾經是一個史前文明的遺跡。當時他們在地下建立起了很多生態圈，用於豢養動物。
所以這裏隨時可能遇見凶猛的食肉動物，你們不能亂跑。”
“你是怎麽知道的？”
“老師已經對這些東西研究了幾十年了。”
陸景居然從沒聽老爸提起過！不過也可能，當時他年紀太小，老爸提過，他沒記住。
“算了，既然你們都到這裏了，就跟我去遺跡看看吧。”
薇爾希帶領陸景和羅通橫穿森林，途中他們總能看到傾頹的建築，這些建築或多或少都能看到現代都市的影子，但從它們的腐朽程度看，卻至少經曆了幾千幾萬年的風霜。
難以想象，在人類還在金戈鐵馬冷兵器作戰的時候，居然存在著這麽一個已經初具現代都市雛形的文明。
突然，陸景在一處建築前駐足不動了。
他看到，在建築上刻著一串，與任何已知文字都不一樣的符號，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能讀懂這行文字：
“文明不是演化的終點，而是途徑”
薇爾希和羅通都很驚訝：“你能看得懂諾亞文嗎？”
“諾亞文？是說這些符號嗎？我隻能看得懂這一句，好像是在哪裏看到過……”
突然，陸景兜裏的老式翻蓋手機發出震動。
不知何時，翻蓋手機裏多了一款讀取坐標的APP。
而現在，他們所在地顯示的坐標，與短信給與的坐標，正好重合。
在他們關注手機所顯示的內容時，從某一方向，突然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