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遇警

吳智來朱鬱鬱工位找她，打算問問圖紙情況，卻見她埋頭在翻東西，桌上攤了一堆。

“你這是在找什麽？”聽吳智突然發聲，朱鬱鬱嚇了一跳，抬頭看清是他，又陷身於文件堆開始翻起來，一邊說道，“有個事我覺得特別奇怪。”

“什麽事？”吳智不解。

“我記得幾個月前審批過工廠的商業意外險，但是現在工人出事了，行政和財務都說沒有這回事。”朱鬱鬱用手將頭發挽到耳後，繼續翻找著。“當時審批的時候好像保險公司給了兩個方案，第一個沒過，我就放在我這裏了，我想找那個業務員的聯係方式問一下。”

吳智撓撓頭，“我覺得你還是別找了，找到了也沒用。”

朱鬱鬱停下手，“怎麽沒用呢？看看最後到底是哪個環節的問題啊。”

“你想啊，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種是買了，直接打保險公司電話查詢就行；還有一種是沒買，你找業務員也沒用啊。”吳智試圖措辭說服朱鬱鬱。

朱鬱鬱沉吟道，“我明明記得報銷也簽字審核了，應該是買了呀。”

吳智敲敲她的桌子，“你還是別查了，任姐說啥就是啥吧，聽人勸，吃飽飯。”

“咦？”朱鬱鬱聽他這麽說更覺得不對頭，“為什麽我要聽任姐的，如果是財務那裏有問題，不是更得好好查明白麽？”

吳智歎氣，將身體探過去，用手捂嘴小聲說道，“任姐不是一般人，是任總的親信，你查任姐不就是跟任總過不去麽。”

朱鬱鬱用手輕捶一下桌子，“那我覺得更不對了，任人唯親怎麽行，我非要問清楚不可。”

吳智見朱鬱鬱的倔勁兒上來了，也不再多說，將話題岔開道：“你給石總打電話了嗎，問清楚圖紙下落沒有？”

沉浸在對財務部質疑中的朱鬱鬱皺眉說道，“等我先把財務的這個事搞清楚，如果真被我查出來有貓膩，我再一起跟石總匯報。”

吳智搖搖頭，從朱鬱鬱這裏離開，經過任浪濤辦公室的時候他向裏看了一眼，門依然是緊鎖著，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是又不知道這種感覺何從描述，略一停頓，他繼續向自己的辦公室走過去。

石玉與丁誌明在疾馳的火車上對坐，這輛車的行李架偏小，二人的箱子放在緊挨著車門的行李廂中。丁誌明提醒石玉，法國的扒手非常多，他們尤其喜歡中國人，因為知道中國人熱愛現金。石玉聽過後，稍過片刻便要向行李廂望去，總擔心行李會突然下落不明。

坐了好一會兒，石玉看到車窗外飛快地滑過著法國風景秀麗的鄉村，心情終於鬆弛了下來，這裏美麗的葡萄園眾多，金色的日光照在這些莊園裏，大片的綠色從車窗前快速流過，令人迷醉。

這節車廂由於是一等座的緣故，似乎人並不多，丁誌明在她對麵坐著，二人輕語細聊，在旁人看來似一對情侶，美景在窗外飛過，一切都是好看的。

“那次驗收之後你去了哪裏，很久沒有你的消息。”石玉終於問了這個上次見麵也沒問出口，卻一直在她心中盤旋的問題。

丁誌明怔一怔，那次驗收為了給石玉多贏得三天時間，他違規延遲上報被院內爭鬥的派係盯牢，送了他處分。這件事已經過去那麽久，必然不用告知她，不必徒增負擔。“之後出差了，去了雲南很長一段時間，對付了一個比較麻煩的甲方。”他將小餐幾上的書抽到手裏翻一翻，“不如說說你的新研發，我對你提到的新技術十分有興趣。”

石玉見他不願多說，便也不再提，將自己後麵研發的超薄透光技術詳細講了講，又說到固廢垃圾二次利用的規劃。丁誌明聽石玉提及固廢材料會比常規混凝土的抗震性和堅硬度更好，立刻興致盎然，“現在國家正在大力研發和推廣SI住宅體係，將主體結構體係與戶內裝修、設備填充體係完全分離，以後造房子的大趨勢會是整體結構框架直接加裝配好的模塊化牆體，你將固廢材料好好研發，做成裝配式牆體，以後市場會大有可為。”

石玉凝神聽完，隻覺得一扇門被打開，她原意隻欲將垃圾再利用來減少資源損耗，沒想到這個方向還有如此廣闊天地。

聯振財務部裏，任姐正將一摞憑證鎖進櫃子，她對多管閑事的朱鬱鬱毫不在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工廠員工的意外傷害險這個事她當然心知肚明，錢的確是花了的，也走了報銷流程，隻不過這筆錢申請時的名目是員工意外險，實際支出時卻是一筆保險理財。這種移花接木的事並不是第一次了，但她早已經將台賬做得天衣無縫，別說朱鬱鬱，恐怕石玉有心查也無力查，何況賬本壓根不會給朱鬱鬱，她想查也無從查起。

而朱鬱鬱執拗的一麵已經被激發了，她覺得自己的第六感一定沒有錯，任姐就是有問題，一定要摸清這件事的底細，她才不會管任姐是任總的親還是朋，原則問題就是大問題，這是石玉一向堅持的話。

石玉與丁誌明看到車窗外的景致變了，火車似乎已經行駛到了法國與意大利的邊境，抵達一個小站，車身晃了一晃，停了下來。石玉從窗口向外望去，灰色石牆上貼著Modane的標記，正是法國和意大利的邊境城市莫達訥。

石玉與丁誌明不以為意，以為隻是正常停靠，沒想到車子剛停穩，車門打開，前後門同時湧進來三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每個人都身型高大，車廂瞬間似加了幾扇門，通道被堵得嚴嚴實實。

從前門上車的那一組，走在最前麵的那名警察一隻手按在腰間槍套裏的槍柄上，一隻手拿著對講機說著法語。他們六人前後夾擊，慢慢向車廂中間掃過來，途經每一個乘客都停下來詢問，要求拿出護照。石玉不明所以，驚惶看一眼丁誌明，丁誌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