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襲

朱鬱鬱自從與吳智結下了梁子後,二人在公司遇到從來沒正眼看過彼此。吳智在心裏覺得朱鬱鬱八婆,朱鬱鬱則覺得吳智吃裏扒外,新來的保潔阿姨見他倆一見麵就橫眉冷對,還曾經誤以為是小戀人鬧脾氣。

這天滄北剛上映了一部新電影,很久沒有娛樂休閑的朱鬱鬱,下班回到家扒拉了兩口飯,悠悠閑閑地出門買票看電影去了。朱鬱鬱家離電影院不過幾百米距離,等她慢悠悠走到後坐下來,影院還在放片頭廣告,小城市就是如此運籌帷幄,絲毫無需有趕場的急切。

等朱鬱鬱坐下來兩分鍾後,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座椅右邊好像沒有扶手。她在黑暗中摸了一把,是空的。扶手不是被人推到了後麵,似乎是壞掉後被影院拆掉了。側臉望過去,她右邊坐的是個小夥子,小夥子右邊親密地坐著女朋友。

她扭頭的時候,正看到小夥子把頭靠在女孩肩膀上不知道在說什麽,女孩兒鵝鵝鵝地笑著。朱鬱鬱氣結,隻得把目光投向大屏幕上,望向剛出場的巨石強森。等打鬥剛開始的時候,匆匆插進來一個身影,從剪影看是個高大挺拔的小夥子,他落座在朱鬱鬱的左前側,才一坐定,似乎手機響了,但見他又摸出了手機。

朱鬱鬱本就憋了一肚子氣,亮屏的光又折在她的眼睛上,忍耐了漫長的幾分鍾,當電影裏的強森打翻了所有人,並把一瓶香檳砸碎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時,朱鬱鬱終於忍不住伸出腳踢向了他的椅背。

小夥子一回頭,朱鬱鬱瞬間感受到了社死,臉一下子熱了,原來這個人是吳智。

吳智借著屏幕裏的亮光也看清楚了朱鬱鬱,萬沒想到白天要見到這個難纏的女人,晚上下班了看個電影也要遇到她。他怒瞪了一眼朱鬱鬱,把手機收了起來。

這場電影,兩個人都看得意興闌珊。吳智的手機一直震,怕再挨後排的飛腿踢,便死活再也不拿出來;朱鬱鬱則覺得自己多半被這個小人打上了故意報複的小氣標簽,為之生著悶氣。罷了,怪隻怪滄北為什麽這麽小,兜個圈都是熟人。

好容易耗到電影散場,下電梯時人特別多,朱鬱鬱一扭頭,覺得實在是倒黴,二人偏偏又擠在同一部電梯裏。吳智的手機響起來,他趕緊掏出手機來接,是研究所下麵的人打來的,吳智已經開始和他們在對接異型大理石項目的落地細節了。隻聽對方問吳智道:“明天石總在公司麽?丁總想過來親自麵談。”吳智一時下意識捂住話筒,扭頭問朱鬱鬱,“石總明天幾點來公司?”

朱鬱鬱道:“石總明天在工廠,你跟他定好時間,我轉告石總回聯振。”

吳智點頭,約定上午十點後掛斷了電話,二人緊挨著等待電梯下降,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吳智終於側臉說了一句,“謝謝。”

朱鬱鬱心裏翻著白眼,表情十分大度地回複道:“不用。”

走出電影院,二人一東一西,各自離去。

第二天,朱鬱鬱來到公司,第一件事便是將技術材料全部打印好放在石玉的案頭,異型大理石項目是現在聯振的重頭項目,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可以成功簽約,對聯振的未來將會是一個裏程碑式的推進。

9點半,石玉的車開進了聯振的停車場,開門下車的她,一件長袖白襯衫,灰色煙管褲,腰帶係得纖腰一盈,明明極為普通的裝束,卻忍不住令人想多看一眼。

走路帶風是石玉的特點之一,她三五步就跨入了大門,進到辦公室裏,朱鬱鬱剛好將資料整理完畢,石玉將它們全部拿起來再翻看一次。這些數據其實早已經都記在了她腦中,但談合作是一個說服對方的過程,做足準備是對合作夥伴的尊敬。

10點缺5分,丁誌明出現在聯振門口,前台的小姑娘急忙起身迎接,將他恭送到石玉辦公室裏。丁誌明長腿長腳,健步如飛,這是他作為一個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保持的良好習慣,時間就約等同於效率。

石玉起身與丁誌明握手,丁誌明感受到的依然是冰涼有力的一瞬,這個講話不疾不徐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麽,留給他的印象卻是果決。

“這個設計項目我已經和甲方匯報過了,方案目前來看通過的概率非常高,隻有一小部分需要調整的地方,我們已經在修改了。”落座後的丁誌明直奔主題,沒有一絲廢話。

“丁總是不是還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確認?”

“畢竟是高空大堂,重量風險可能是最需要把控的。2毫米的薄石麵板的密度約為每平米五公斤,我們想將它在安裝上做到更牢固,可能還需要探討一下落地方案。”

石玉略一沉吟,“理論上不會有任何問題,常規厚的大理石每平米的重量會達到幾十公斤。但考慮到安裝方法的不同,你們有顧慮也是合理的。不然……你們有沒有想過將單塊石材麵積減小?我們可以將它多切割幾次。”

丁總迅速領會到了石玉的意思,“用積木的方式做拚圖?”

“沒錯,拚圖。”石玉微微帶笑。“減少每塊石頭的麵積後,完全可以滿足國家規範的安裝標準,另外每塊板我們都會設計安裝控製點,減少解決板材與主體結構直接的銜接問題。”

丁總道,“項目落地,無非考慮兩個最大的點,一個是質量安全問題,另外還有一個,是成本問題。”

“我這裏的成本不用擔心,出品是按平米計算加工費與大理石。但積木拚圖的話,設計的難度無疑會增大很多。”

丁總凝神看石玉一眼,“石總一語中的,是的,這樣每個點和麵的落點都需要精確計算,您很內行啊。”

二人正說著話,前台小姑娘突然在門口敲門,石玉抬頭,一個中老年女性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老太太梳著低髻,瓦灰色的麻紗小衫,這身裝束一看就不屬於滄北,眼見她幾個跨步就走了進來。前台小姑娘低聲解釋,“石總,這位阿姨說一定要馬上見你。”

石玉的頭向後微微一頓,聽到的是熟悉的聲音,“女兒啊,我來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