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優待俘虜
李默見駱醫生要找借口離開，問了句：“這麽著急著走，是怕我吃了你麽？”
駱醫生確實是怕李默把他吃了，隻想盡快逃離，但表麵上還是要裝出鎮定的樣子，維護著自己的麵子：“我是去看看病人的身體狀況，你突然投送美食，萬一吃出點問題怎麽辦？”
說著就逃似地離開了辦公室。
駱醫生來到林小喜的病房時，正好看到林久正襟危坐在病床前，神情有些嚴肅。
林久平時也是這副模樣，一身健碩的肌肉，健康的小麥膚色，一雙眼睛總是帶著幾分剛毅。他不說話的時候，常有種讓人難以親近的嚴肅感。隻有林小喜和南尋知道林久有多好欺負。
莫名的，駱醫生的心裏敲起了退堂鼓，想關上病房門，等林久不在病房的時候再過來。
可是……林小喜已經看見他了。
林小喜的目光一投過來，林久也看了過來。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在自己的診所裏，居然被個病患家屬嚇得不敢進去。
盡管心裏發怵，駱醫生表麵上也十分鎮定。他輕咳一聲為自己壯膽，緊張感讓他習慣性地推了下眼鏡。
駱醫生是那種五官立體，輪廓感很強的人，氣質總是被拿捏得死死的，笑的時候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不笑的時候，氣場嚴肅，仿佛周邊自覺地結出一層冰霜。
所以……林久在看到他走進病房時，也多少有點緊張。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自己是個學渣，對於那種名片上動不動就是“博士”，專業領域專家的人，有種天然的敬畏吧。
這種敬畏感太強的時候，人的心裏會發生很微妙的變化，讓林久想用自己擅長的東西去壓製對方。
通俗地說，對於駱醫生，尊敬是尊敬的，但也多少有點看不慣。如果駱醫生仗著自己的高超醫術就對林小喜亂來的話，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定會用拳頭找補回來。
所以，兩人即便誰也沒看誰也有一種微妙的緊張感覺。
駱醫生很自覺地稍稍繞開了林久，站到了林小喜的病床前，“冷靜沉著”地為林小喜檢查身體。
“剛才吃了多少？”他問。
林小喜伸出手指比畫，“這麽一小節竹筒飯。”
她在比畫的時候，不斷往中間靠攏，嫌自己吃得太少。
見駱醫生沒懂她的意思，便道：“駱醫生，優待試驗對象是你們做醫生的基本操守吧？”
駱醫生真不適應“試驗對象”、“小白鼠”這些詞，搞得他像醫學變態一樣。
林小喜還沒把話完全說透，駱醫生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了，拒絕道：“你現在在關鍵的恢複期，不能吃太多。”
林小喜隻想吃，可憐兮兮地央求著：“你看看我，現在恢複得多好啊？再說了受傷的是腿，想吃東西的是我的嘴，負責消化的是我的胃，多吃一點沒關係的。”
她用手指比畫，“再吃一點點？就一點點。”
駱醫生無動於衷。
他這樣子在林小喜眼裏就是鐵石心腸。
林小喜眼睛眨巴了下，泛起了淚光。
駱醫生看傻了。
不就是一頓飯的問題嗎？怎麽還哭上了？
他在學校隻學過治病救人，沒學過怎麽哄病人。
怎麽辦？
林小喜委屈巴巴地控訴：“連頓飽飯也不讓吃，實在太不人道了。”
駱醫生正想言辭拒絕，可是，一旁的林久居然站了起來，好像……還捏了下拳頭。
“什麽醫院，連飯也不讓吃飽？”林久覺得自己隻是尋常地問了兩句，但在駱醫生看來，是**裸的威脅。如果他不就範，拳頭就會落在身上。
“也不是……不能吃。”駱醫生做了讓步，“但必須在不影響消化的前提下。”
林小喜擦了一把眼淚，兩眼放光地說：“肯定不會影響，我平時就很能吃，吃不飽就渾身不舒服。”
一旁的護士沒辦法，隻能把剩下的竹筒飯重新拿給林小喜。
林小喜一拿到美食就開吃。
“能不能別這麽急，出了問題怎麽辦？”護士急壞了。
林小喜俏皮地笑笑，含糊地說：“是你們太緊張了，也太嬌貴了。我們從小摸爬滾打，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駱醫生想勸住林小喜，可看到林久微蹙著眉頭盯著他，最後什麽話也沒說。
不一會兒的功夫，林小喜就把所有的竹筒飯全吃了。
吃完，還不過癮，一邊用牙齒輕啃著黏在竹筒上的幾粒米，一邊眼巴巴地望著駱醫生：“還有嗎？”
“沒有了！”駱醫生的心在滴血，他早就聽說李默這小子做的竹筒飯堪稱一絕，盼了好多年想嚐一嚐，好不容易讓他等到這個機會，居然被林小喜全給吃了，一點也不留。
林小喜不知道駱醫生為什麽會因為兩節竹筒飯這麽不高興，默默在心裏吐槽他小氣。
“你們在哪兒買的？也太好吃了。”林小喜問。
不等護士開口，駱醫生就搶先一步說道：“我們診所的特約廚師做的。”
林小喜高興壞了，“那就是說不用花錢也能天天吃到了？”
“天天？”駱醫生嚇得不輕，他可不敢天天讓李默做飯，“得看廚師有沒有時間，以及……心情。”
林小喜嘟了下嘴，有點兒失落。
突然，林小喜又道：“你跟廚師說說唄，看他能不能通融通融，多做點兒？對於廚師來說，做出的東西被別人喜歡吃，不是好事嗎？就好比我們舞獅的，有人喜歡看我們舞獅，就是對我們最大的肯定。”
駱醫生回道：“不是每個人都把別人的喜歡看得那麽重要。”
他暗暗在心裏笑林小喜異想天開，想讓李默這種人物為他天天做飯。
“把衣服掀開一下。”駱醫生道。
護士伸手去掀林小喜的衣服，林久立馬緊張起來，伸手製止了護士。
“看病就看病，為什麽要脫衣服？”林久比較軸，曾經師父教過他，不能讓男人輕薄非禮兩個妹妹，所以他從小就很緊張有別的男人靠近兩個妹妹。此刻，駱醫生居然要掀妹妹衣服，那怎麽能行？
駱醫生憋著一股火，但礙於林久的拳頭，沒有把話說得太生硬，隻是說：“醫生檢查病患，是為了病患健康著想。”
他需要查看林小喜肚子上的傷是否有因為剛才吃東西動來動去，而導致紗布鬆動之類的情況。
林久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有些尷尬，語氣弱了下去，“那……行吧。”
駱醫生檢查完，讓護士把鬆動的紗布重新做了處理。隨後憋著氣地看向林久，“我希望醫生在做事的時候，病患家屬不要幹涉。”
林久這輩子除了被師父訓過，哪有被別的什麽人訓過，紅了臉，但因為是自己的問題，隻能吃癟，一句話也不敢嗆。
“哦。”
聲音很小，目光也有些飄忽，反正也不是那麽甘心被人訓。
突然，駱醫生抬眼看向窗外。
他好像又看見有虛影從窗戶外一閃而過。
可是，當他視線正式掃過去時，那裏卻空****的。
正好駱醫生把該做的事都做了，便走出了病房。
果然，走廊盡頭有個人影，鬼鬼祟祟，貓著身藏進了階梯口。
駱醫生快步追了上去，想知道是什麽人。等他追到階梯口時，那裏已是空****一片，什麽也沒看見。
駱醫生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接通後，他並沒有說剛才看見的奇怪的人影，而是問道：“李大董事，現在怎麽辦？我跟林小喜說竹筒飯是醫院裏的特約廚師做的，她天天都想吃，求廚師通融通融。”
他隻是想調侃一下李默。
電話那端很安靜，可以聽見旁邊的人翻動文件的聲音。
完了！駱醫生頓時就緊張起來，李默在開會。對這種工作狂來說，沒有什麽比工作更重要，他居然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無異於找死，而且說的還是無關緊要的話。
完了完了！要被碎屍萬段了。
沒想到電話那端卻傳來李默平靜，甚至還有一絲溫和的聲音：“好。”
電話那端的會議室內，李默的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駱醫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掛斷電話的，更不知道李默那聲“好”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李默，破天荒地給一個女孩兒做吃的也就算了，居然還答應天天做？
駱醫生突然折回病房，再看林小喜時，她已經不是他的病人了，而是妥妥的護身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