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倉庫 審查與對峙
18、審查與對峙
我吞了下口水,察覺到在麵對智商較高的凶手時自己的無力,也越發明白警察這個行業不是僅僅憑借武力值就能幹得了的事,此時此刻,我的困意上頭打了個哈欠,喝了口林浩給我的茶,又想起了剛才陳文斌在宿舍說的那些話,那些關於景華和王山的廁所對話。
“林浩,你們之前調查到的關於景華殺王山的動機是什麽?”我沒有立刻就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而是選擇了先提問,畢竟陳文斌這個人的話不一定是完全靠譜的,我也擔心自己亂講話引起林浩在判斷上的偏頗。
“大家都知道景華是為了還父母欠老板的錢才到這個工廠來的,這不是一筆小錢,當然你們老板也是怕景華一家人直接跑路才做了這個決定,景華一開始還算是聽話,但當他在廠裏從事財務一段時間之後,發現自己的工資和輸出的勞動力並不相匹配的時候,他就開始有些憤憤不平了,直到後來的某一天,他意識到自己的學曆以及知識,在廠裏其實是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所以他就產生了與其他人職場競爭的想法,他的第一個直屬上司是小馬,但他並不是一個關鍵人物,景華應該是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直接跳過了那個人逐漸靠近他們部門的最大領導徐磊,他的職場晉升手法應該是有精心計劃過的,我麵上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樣,他總是按照徐磊針對王山的辦法辦事,然後通過激發王山的勝負欲,把王山的注意力引到到徐磊身上去,讓王山與徐磊之間的矛盾不斷升級,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景華通過自己的方式把王山和徐磊的事情傳到老板那,老板卻隻找了王山麵談,理由很簡單,就是徐磊目前的工作涉及麵廣,怕會影響到工廠的效益,於是讓王山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王山哪裏能那麽輕易就服軟,於是他反向利用了張濤,去找徐磊的漏洞,這也是直接導致張濤離職的原因,因為張濤找到了徐磊的賬本,而這個賬本,應該也是景華給的。”
“這和他要殺王山又有什麽關係呢?這不是正好如景華所願麽?”我聽的雲裏霧裏。
“當然,起初的一切是如景華所願,但隨後發生的一些小意外,應該是超出了景華的預料,我估摸著是某一天,王山無意間發現了景華的什麽事情,也知道了是景華到老板那裏去抹黑他,所以王山和景華在某一個導火索之下突然激化,而個導火索迫在眉睫,讓景華不得不首考慮先除去王山,在來對付徐磊,於是景華布了一個意外死亡的局,可沒想到事情並沒有如他計劃那樣順利,本在暗中觀察的他發現王山竟然還活著,所以他隻好親自下手,勒死了王山。”林浩關於景華的推斷有很大一部分隻是揣測,而我猶猶豫豫的,想著是否要把陳文斌說的那事講出來。
“朝陽,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再繼續和景華消磨幾小時,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突破。”林浩看了看表,朝辦公室外走去。
“哎,浩哥,你等等,我,我還有話說。”我終於鼓起勇氣把陳文斌聽牆角的那件事情說了出來,但願能給警方提供一些有效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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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林浩說完那件事情之後,林浩好像有了新的策略,而我想著反正這個案子我都已經跟到這份上了,也不差這最後幾個小時,於是厚著臉皮跟林浩到了監控室,幸好,林浩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
“蘇隊,你現在問他,是不是要辭職?”林浩在監控室用無線耳機和正在審訊景華的蘇隊說話,兩個人的配合應該是由來已久。
“聽說你要辭職?”蘇真在和景華僵持了數分鍾之後,假意摸了下無限耳麥,然後發話。
景華的麵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依舊麵不改色“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麽?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會膩吧,你們不是也一樣麽?。”
“他在回避核心問題。”林浩靠在玻璃邊上,死死盯著景華。
“我是問你是不是要辭職?”蘇真再次強調辭職這兩個字。
“你們聽誰說的?”景華依舊沒有直接回答。
“告訴他,是徐磊。”林浩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
“誰說的,你上司,徐磊。”蘇真胸有成竹的模樣配合的倒是很到位。
“徐磊。哼。我看是他要辭職吧。”景華聽到徐磊的名字,好像反而沒有剛才那麽緊張。
“告訴他,徐磊的賬本找到了。”林浩讓蘇真不斷的點到與王山有關的那幾個詞,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在刺激景華。
“徐磊的賬本找到了。”蘇真一字不差的傳達。
“什麽賬本?我不知道。”景華的嘴角明顯動了一下,然後頓了幾秒,才回應蘇真。
“說那天在廁所的時候,張濤也在。”林浩避開陳文斌那聽來的事實,反而讓蘇真說是張濤聽見,這讓我有點搞不明白他要怎麽操作。
“張濤說,那天在廁所的時候,他聽見你和王山的對話,所以他決定把賬本交還給徐磊,用以換取一筆可觀的收入,以及他自己未來的前程。”蘇真自己居然把張濤、徐磊、王山以及景華的關係給圓了過來,說話的邏輯讓我這一旁聽者都挑不出毛病,也真夠厲害。
景華的表情開始有點慌張,然後順著蘇真的話說了下去“什麽賬本?我不知道什麽賬本,張濤那個人和王山徐磊本來就不清不楚的,說不定是徐磊讓張濤殺了王山也不一定。”
“我們在倉庫通風管找到了一根頭發,經過比對,是你的DNA。你的頭發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我心裏一擱愣,這,不是說案發現場沒有證據麽?難道是,蘇真在詐景華。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說不定是風吹上去的,說不定是粘在張濤身上帶過去的。”景華依舊矢口否認,但他的胸腔有點起伏,林浩說那是心虛的表現。
“我們在你們宿舍水管2-3樓的夾縫和你宿舍的窗台處,分別找到了鞋印,經比對,和你宿舍的鞋子一模一樣。”蘇真的話半真半假“你為什麽不走正門,要從水管爬上樓?”
“你怎麽知道是我穿的那個鞋子,說不定是什麽人穿了我的鞋子出去。”景華的回應開始有點牽強。
“你在兩周前網購了一把鋸子,用來幹什麽?”蘇真這次說的話就比較有理有據了。
“我平時用來做一些木工活,這有什麽問題?”景華還在嘴硬。
“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一些木屑,其中一個木屑上沾有少量血跡,我們比對了DNA,是你留下的,你怎麽解釋?”蘇真目光逼近景華,言辭犀利的好像已經定案,但卻不得不懷疑這個證據是否存在。
景華的手開始有一點顫抖,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食指,然後說“我前不久去了3號倉庫一趟,拿一點東西,掛到手指,也有可能是那時候留下的。”
“把王山掛在那裏,是因為以你的身高,沒辦法讓你在殺人之後憑借那個被鋸段的凳子,成功的夠到通風扇,所以,你想出去,隻能是踩著王山的屍體離開,對不對!!”蘇真先提高了自己的聲量,隨後又放緩了語速“我告訴你一個常識,當屍體在產生屍僵的時候,會顯示出原本不太明顯的傷痕,而我們在王山的屍體上,找到了你踩踏他離開時候留下的腳印,倉庫痕跡深淺輕重以及尺寸紋印來看,和你宿舍裏那雙在窗台上留下印痕的鞋子一模一樣。”
我在監控室裏聽得心驚肉跳,蘇真這一出出的戲,半真半假的唱著,也不知道哪一句會詐到景華。
“你殺他,是因為他逼著你做了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吧?”蘇真開始換了個畫風說話“你也有你的無奈吧,為了父母?為了將來?景華,你還那麽年輕,你隻要坦白實情,我們會從輕發落的。”
林浩拿下耳機,捏了捏鼻梁,對我說“差不多了,該結束了,走吧。”
我不由自主的跟著林浩的腳步走出監控室,可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景華最後一眼。
林浩見我還不得消停,隻好給我解釋道,景華雖然是個冷靜的凶手,但他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連環凶手,他在麵對警察提供的亦真亦假的強大線索時,並不能做出完整的判斷,是因為他無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回憶自己曾經殺人的可怕經過,蘇隊詐他是為了引出他內心的愧疚感,畢竟一個正常人在麵對生命的時候,都會有正常的憐憫和同情,先緊後送的審訊方式,比較容易觸動到凶手的神經,最後再來一招共情,也就差不多了。
“浩哥,你說,人的心思怎麽就那麽複雜呢?有的殺了人不認,有的沒殺人要認,有的覺得殺人理所當然,有的覺得殺人就好玩一樣,可他們想過麽?每一個生命都是來之不易的,都是有父母有親人的……”
“所以啊,生生不息,新舊交替,是人自成的因果,好的,壞的,同時存在,無限循環著,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唄。”
林浩的話帶著大智慧,而我也似乎從中讀懂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