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倉庫 心裏側寫
15、心理側寫
“你這麵子我可是給大了啊。”蘇真一見到吳天就調侃。
“行行行,算我欠你的行不?”吳天也是一副厚臉皮的樣子。
我還是一臉懵逼,不知道吳天和蘇真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別愣著啊,小林,一起去見一下我們隊的心理側寫師。”蘇真衝我招了招手,帶著吳天和我一起走到他們警隊長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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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看來吳天和那個心理側寫師也很熟悉。
“行了,老吳,咱也不客套了,剛才蘇隊給我說了你這邊的情況,我大概也知道了,不過我事先聲明,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你必須確保你和你的人對這個案件詳情,全程保密。”林浩看起來比較年輕,但在路上吳天給我提起過這個人,說他是一個難得的天才,犯罪心理博士出生,多年來輾轉幾個片區的警隊,連破多起案件,贏得警界一片讚譽,他之前和吳天有在一個隊裏共事,而吳天那幾起名聲大噪的案件,就是在他的協助下順利搞定的。
“老規矩,我懂我懂。”和吳天接觸到現在,我對他的印象越發大跌眼鏡,從一開始傳說中的冷靜孤僻,到現在的嬉皮笑臉,我想他真的是一個慢熱的人,隻有在他熟悉的人麵前他才能感到親切。
“你們都坐吧。”林浩讓我們都坐下,然後拿出靠在他辦公室角落的那個白色黑板,開始說起了他對這個案件凶手的側寫。
“從現場的作案手法來看,凶手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對於死者的死亡狀態有一個明確的事先預判,這說明他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從現場的作案工具來看,凶手利用了現場隨手可得的物件,做出了較為精確的計算,讓死者的每一次行為,都為自己埋下了危險的種子,這說明他有較強的物理知識;從屍檢報告來看,凶手是在死者意識不太清晰的情況下,執行了第二次重挫,也就是導致死者最終死亡的頸部勒痕,這說明凶手當時是在現場的某個位置看著自己設計的一切,對死者所產生的連鎖效應的,這也說明了凶手是一個冷靜不受太多情緒化影響的人;他的身高體格不算強壯,但動作較為靈活,和死者比起來,他的身高會略高一些;他為人低調,又喜歡在暗處觀察別人,所以可能經常會有摸鼻子推眼鏡之類的隱藏性小動作;他習慣於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準備兩到三套方案,為此,在案發當天,他見著自己的設計沒有完全成功的情況下,毫不猶豫的采用了第二套補充方案,在死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將他迅速解決,並在完成一係列動作之後,清理掉了和他自己有關的痕跡;他對死者可能的有一種長期憋屈的仇視心理,為此在死者死亡之後,選擇了類似掛屍示眾的方式,將死者掉在了通風扇上,也是是為了滿足他內心小小的成就感……”
林浩繼續著他對凶手的側寫,而我坐在一旁完全是驚訝到目瞪口呆,我這都還沒鎖定凶手的基本範圍呢,他就基本能夠推斷出凶手的模樣了,果然是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啊。
“我們剛才也核對了現場的足跡,有三組,分別來自,徐磊、張濤、老錢。”吳天分享了他和我的一些調查結果。
“我們曾調查過了這三個人的行跡,也看了倉庫那邊的監控,徐磊在案發當天沒有出入3號倉庫的證據;張濤從監控上看有進去的記錄,但沒有出來的記錄;而老錢,是在張濤進去沒多久有後才進入3號倉庫,但隨後不到2分鍾,就從倉庫門出來了。”蘇真也分享了他的調查結果。
“倉庫有徐磊和張濤的痕跡,我倒是不覺得奇怪,但錢叔那天去倉庫做什麽呀?”我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而且,他那天來警察局配合調查,好像也沒有提起這個事情呀?”
“所以,咱還得請他一趟。”蘇真和吳天同時發話。
“你兩,還真是太有默契了。”林浩在一旁噗嗤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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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叔不知道我也在不經意間參與了關於他的傳喚,為此,在正式接到警局傳喚之後,還是拉上了我坐陪。
到了警局門口,蘇真看見被錢叔挽著手進來的樣子,大抵是猜到了什麽,於是也沒有說話,好像是在與我劃清界限,因為傳喚錢叔的日子是正常工作日,吳天沒有過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轉身到外麵去等錢叔的時候,卻看見林浩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和他一起進入監控室。
“錢先生,不要緊張,我們隻是有幾個小問題,還想向你請教。”蘇真這次沒有帶著小甲,隻是自己對錢叔進行盤查。
“我上次什麽都交代了,沒有什麽隱瞞的。真的沒有。”錢叔開口的話就暴露了他的心虛,哎,錢叔的情緒就這麽輕易的寫在臉上,不用想了,凶手肯定不是他,這下我算是徹底放心了。
蘇真的話術因人而異,在麵對錢叔的時候他是以循循善誘的姿態進行的“錢先生,你和王山在這個廠裏也是同事了很多年吧,說實話,你對於他的死,難道就沒有什麽難過,什麽遺憾麽?你看啊,前幾天他還是活生生的人啊,這幾天說沒了就沒了,哎,你們多年同事情分,你也都來不及和他說上最後一句話,多可惜啊。”
“哎……”錢叔深深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的模樣。
“當然了,我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有些事情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啊。我們也不會逼你。隻不過,就是可惜了王山這個人,年紀輕輕的就走了,還有他的父母,更是可憐,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什麽人對他下的手,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別提有多傷心了。”
“蘇隊長,我……我真是,我也沒有什麽不可說的。隻不過,我是老眼昏花啊,就怕認錯人,說錯了話,反而冤枉了別人,給別人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煩……”錢叔雖然吞吞吐吐,但很明顯有了想說的衝動。
“哎喲,我說老錢啊,你得相信我們警察啊,我們是有很科學的判斷體係的,我們是絕對不會抓錯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你真的放一百個心啊。”講真的,蘇真此刻的樣子,像極了我們工廠的老工友。
“其實,其實我那天,在3號倉庫,看見了,看見了張濤。”錢叔又是一句深深的歎息“我看見他,他踮起腳巴拉在通風扇口,探頭探腦的,不知道在搗鼓什麽。我一開始也是想上去問一下情況的,但想想張濤和徐磊、王山的關係都很好,這不問也罷,就怕是這一問就出什麽問題來,牽扯一堆人的,還把事情搞得複雜了。再說了,我都快要退休了,也不想瞎摻和他們的事情,老老實實的過完這個月不就啥事沒有了麽。”
“哎,我說老錢同誌啊,你也真是糊塗啊,你是廠裏的老人了,有什麽好擔心的,論資排輩,大家也更應該是信任你啊,這退休歸退休,工作職責範圍的事情,怎麽能就那麽睜一眼閉一眼呢,畢竟這可是你花了大半輩子待的地方啊,要是有個什麽萬一,那多可惜啊。”蘇真的話講的在理,他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對工作都有一種很強的責任感,和我們現在的年輕人不一樣。
“蘇隊,你這話言重了,我在廠裏可不敢說什麽論資排輩,老板那邊對我們的態度我也是知道的,我們不就是一群幫他幹活的人麽,他連自己的親戚幾個的工作安排都是來了走,走了來的,我又能算個什麽啊。”
“咿,我說你啊你,老同誌,就是老同誌,看得那麽通透幹嘛呢?這話說的,多讓人寒心。”蘇真和錢叔的對風格漸漸變成了閑話家常。
“王山那個小子,性格脾氣暴躁,做事情總是很衝動,也愛逞一時口快,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別說是徐磊了,工廠隻要和他接觸過的人,基本對他都沒有什麽好評價,但我覺得他其實真不是個壞心眼的人呐。有一次徐磊為了查賬,安排了一個手下去找王山,王山雖然是把人家給臭罵了一頓回去,但後來找老板理論的時候,也沒有扯上那個孩子,隻是就是論事的和徐磊掐上了而已;還有就是他那頭上的傷,也不是徐磊給打的,而是在他們推搡的時候,為了扶住差點被徐磊給甩在地上的清潔阿姨,自己給磕到桌角的。你說,他也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他不過就是想要在這個工廠多賺一點錢,多一點話語權,然後將來給他那個小女朋友好日子過罷了。”
“嘖嘖嘖,是啊,你說,王山這小子啊也真是的啊,他要是能像徐磊一樣,賺錢歸賺錢,說話歸說話的,為人處世和氣一點,那不就沒這檔子糟心事了麽。”蘇真的工友既視感太強了,以至於連旁觀的我,都快忘記他是個人民警察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人的性格都是天生天長的。其實啊徐磊也挺不容易的,這上上下下的溝通協調,利益分配的,都挺複雜的,一般人可折騰不起。隻不過啊,他是比王山精明多了。利益都藏在暗處,明麵上又一大籮筐替他背鍋的人,要不是和他有深入關係的人,這肯定也很難抓住他的把柄的。”錢叔的不知道是在幫徐磊還是在黑徐磊。
“這也很正常嘛,做財務的,錢裏來錢裏去的,當然會比別人更懂那麽一點自保的方法嘛。”蘇真繼續對錢叔套話了。
“方法歸方法,可把柄還不是都在賬本裏了,要是被懂行的人細細一看,那還不得都是漏洞嘛。”錢叔此刻看起來像極了老江湖的樣子,可不出一秒鍾,錢叔又突然抓住蘇真的手,情緒激動的說“對了,蘇隊長,我又想起一個事情來,張濤,對,我前陣子碰到張濤,他手裏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本本,看起來像是賬本一樣,他還很得意的給我嘟囔了一句,說是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我想起張濤那天在宿舍得意的模樣,難道就是因為賬本?
可他既然拿到賬本了,為什麽還要辭職呢?
接下來蘇真和錢叔的對話,我就沒有怎麽仔細聽了,大概就是一些廠子裏的家長裏短,還有一些關於王山、徐磊、張濤他們那些人心裏的小九九,此時此刻,林浩在旁邊繼續認真觀察,而我的思路亂七八糟的在腦海中盤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