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除夕夜宴

除夕夜宴,宴開桐花台。

此處是皇城中最寬闊的一處宴賓場所。

單是敞平的占地麵積,就有足足一畝。

正殿內,雲頂以黃梨木作梁,垂下珍珠簾幕,若風鈴碰撞清脆響動。

地鋪白玉,紋路塹縫中鑲嵌金珠,鑿地為蓮,步步生花。

更不用提瓏玉桌案,金鑲玉屏風,鮫人明燈等等一應裝飾......

用世間所有華麗的辭藻,都無法形容此地的奢華之美。

彼時,除卻帝後與他二人,所有的皇親國戚,幾乎都已齊聚在此。

以座分人,最貼近上首座的左邊次座,自然是太子居之。

其次是皇長子平王與他的王妃。

再就是四皇子瑞王,五皇子靖王。

他們都尚未娶親,孤家寡人一個,落得自在。

而右邊坐著的,則多是公主與其駙馬。

太子瞄了一眼銅漏,冷哼一聲,道:“自三弟在青海打了幾場勝仗,得父皇讚譽嘉許一番後,便愈發目中無人。今日除夕家宴,兄弟姊妹齊聚一堂,他這個時候還不出現,難不成是要等父皇和母後來了,他再風光現身嗎?”

平王道:“興許是有事耽擱了,承彧從不是不守規矩之人。”

“耽擱?”太子冷笑,“他是待軍之將,閑散在京中,能有什麽事耽擱了他?”

平王雖然是皇長子,但是他生母麗妃去得早,他資質平平也不得皇帝垂愛,空有個大哥的虛銜,說話卻沒有分量。

被太子懟了一句,他便默然不語。

四皇子瑞王與太子走得親近,哂笑道:“誰不知道那日比劍,二哥你贏了三哥?三哥被譽為‘燕京第一劍’,他輸給了你,自然沒臉麵再出席。”

太子敞懷大笑,“哈哈哈,所以孤一直都說,四弟你才是眼睛最亮堂的人。”

而五皇子靖王,因與沈承彧更親昵些,毫不留情諷刺太子道:“三哥輸了嗎?臣弟可沒聽說。臣弟隻聽人議論,說二哥你被三哥打得連底褲都露出來了。”

一語落,引得堂下一陣哄笑。

太子麵紅耳赤,正要發作之際,聽門外內監報了一聲:

“懋王到~~”

這一句話,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門口。

他與南宛星臉上皆帶著淺淡的笑意,正值夕陽西沉,他們逆光而來,華服加身,恍若天人。

除了平王與太子外,餘下的皇子、公主、駙馬齊齊起身,向他與南宛星躬身作揖。

“三哥萬福。”

沈承彧抬袖壓手,清冷道:“不必多禮。”

他牽著南宛星,目不斜視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周遭窸窣的議論聲,便由此而起。

“三嫂好生漂亮,那眉眼,那鼻唇,和畫中人一樣。”

“不僅是漂亮,聽說醫術也了得。知道這兩年燕京風頭無兩的醫聖坊嗎?三嫂就是那醫聖坊的坊主。”

這些讚譽之詞南宛星都聽膩了。

她衝著交頭接耳的公主們看去一眼,禮貌頷首,施以微笑。

待坐定後,聽太子道:“三弟今日未免來得太晚了些。”

沈承彧臉色冷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見太子手邊碗盞裏放著一枚咬了一半的桃花酥,便道:

“臨出門的時候,王府門口圍了幾條惡犬,吠叫個不停。王妃心善,取了桂花酥喂給它們,這才打發了它們走。”

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裏指桑罵槐的意思。

太子隱隱有怒怒:“三弟說話夾槍帶棒,可是還在怪孤當日比劍傷了你?”

“怎會?”沈承彧淺笑道:“二哥不怪罪本王扒了你的褲子,讓你露了底才好。”

繼而,堂下傳出了一陣哄笑。

太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劍術不敵孤,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麽本事!?”

沈承彧冷笑著喝了口茶,笑而不語。

太子不依不饒,仍要發作。

於此刻,皇帝、皇後在都太監的通傳聲中步入殿內。

堂下交頭接耳的聲音戛然而止,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隻能聽見眾人起身時,衣衫的摩擦‘撲簌’聲。

眾人目送帝後落座上首位,而後齊聲道:

“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願父皇萬歲萬福,母後千歲千安。”

皇帝敞袖一揮,定聲道:“今日家宴,不必拘禮,都坐吧。”

都太監吩咐歌舞姬入場,並讓禦膳房的宮人也開始上膳。

皇帝落座後,第一個問及之人,便是沈承彧。

“老三,你肩上的傷可好了?”

沈承彧起身回話,“承蒙父皇掛心,已然痊愈。”

皇後笑道:“那日本宮見你傷口極深,原是你二哥下手沒個輕重的。能好得這樣快,應該少不了王妃細心照料的功勞。”

南宛星亦端然起身,福禮後回話,“皇後娘娘謬讚,王爺身強體壯,自身恢複能力本就極佳。臣婦的醫術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皇帝打趣道:“既然老三身強體壯,你二人且快些生個小皇孫來,讓朕也歡喜歡喜。”

沈承彧幾乎脫口而出說了句:“在努力了。”

南宛星:“???”

請問你在努力什麽?

後來,皇帝和皇後去和別的皇子公主拉家常,說喜事,南宛星見太子一直順著皇上的話,從旁應和,於是低聲道:“他好像壓根就沒有要理你的意思。你確定咱們能有機會?”

沈承彧給南宛星的玉碟裏夾了一筷魚月牙肉,“好菜不怕晚,莫急。”

等菜都上齊後,太子忽而離座起身,立於堂下正中,向帝後進言道:“父皇,母後,兒臣特意編排了一曲‘踏仙舞’,想獻給父皇母後,以賀新春之喜。”

皇帝肉有興致道:“從前隻以為你隻知道舞刀弄槍,卻不想還有這般興致?呈上吧。”

太子躬身領命,三擊掌後,樂師登時換了音律。

清泉樂聲中,一名身著廣袖流仙裙的妙齡女子緩步入內。

她生得秀雅脫俗,眉宇間自透著一股輕靈之氣。美目盼兮,桃腮帶笑,仙姿玉色,氣若幽蘭。

雖不敵南宛星容貌驚豔,但也是不可多見的人間絕色。

南宛星附耳沈承彧,悄聲議論著:“你看太子看著那舞姬的表情,就差口水溢出來了。”

沈承彧冷笑道:“哪裏是尋常舞姬?她是業城王的嫡女,寧純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