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豔不可方物
陳公公擊掌三下，便有隨從抬進來了一塊直徑約為三尺（一米）的圓形玉璧。
玉璧其上一半通體雪白，玉質剔透。
而其下一半，卻遍布褐色花斑，正如南宛星臉上蔓延交錯的火燒瘢痕一樣。
陳公公笑道：“太子殿下說，以此美玉來恭賀懋王您喜得良配。還望您笑納。”
原本沸鬧的環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南宛星蒙著喜帕，看不見太子送了什麽來給沈承彧。
但她能感受到沈承彧牽著自己的手不由攥緊，手背的青筋也隆起得愈發明顯。
很顯然，他是在忍怒。
他壓根就沒有理會陳公公，也並未收下這份‘大禮’。
隻用清冷的聲音對喜娘說：“賓客齊聚，可行禮。”
民間嫁娶，婚有三拜，天地、高堂、夫妻對拜。
而皇子嫁娶，因帝後皆在宮中，故而拜高堂這一項，就挪到了次日入宮請安的時候再行。
拜過天地，夫妻對拜後，此間便算禮成。
喜娘將銀挑子遞給沈承彧，“請王爺挑喜帕。喜帕起，歲歲年年常恩愛。”
沈承彧緩緩挑起南宛星頭上覆蓋著的喜帕。
隨著喜帕一點點被掀開，南宛星的視線也變得清晰起來。
最先映入她眼簾的，便是她如今的‘夫君’——沈承彧。
他身穿一襲正紅色墨黑邊金繡錦袍，衣麵繡著淡雅竹葉的花紋，衣擺則壓了鏤空的祥雲邊。
金絲滾邊的玉帶束在他的腰間，凸顯出他筆直修長的身材與勁瘦的腰肢。
他本就生得極好看，這一身裝扮，更襯得他貴氣天成。
他的目光與南宛星對上，雖然眼底的深情皆是偽裝，但還是引得她由衷感慨：
燕京盛傳懋王是全城女子的夢中良配。
今日瞧著這番裝扮，說他是蠱惑人心的妖孽，也一點都不誇張。
卻此時，陳公公忽而嗤笑一聲：“王妃大婚日還帶著麵紗，這是將婦德刻在骨子裏了？”
“滿殿賓客皆是達官貴人，百忙之中挪出時間來觀禮，卻連王妃的麵也見不上？多少有些失禮。”
他話音剛落，那些依附太子的官員就開始跟著起哄。
“就是，瞧著王妃也是個美人胚子，怎地還羞得見人？”
“咱們大老遠趕過來，王妃這般，未免有些不尊重人了。”
“還是王爺得了美嬌妻，不想讓咱們也一飽眼福？”
不止是他們，後來趕來的李氏母女倆更是在這堆火上添了一把柴。
“宛星，你就把麵紗取下來吧。沒的讓人說咱們南府沒規矩。”
“就是，二妹妹無需害臊，醜婦終須見家翁，便取下來吧，別掃了大家的興。”
南宛星被淹沒在這些聒噪的議論聲中。
沈承彧見她眉頭微微蹙起，擔心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生氣。
於是牽著她的手微微用力，聲音也有了溫度，“你無需理會他們。”
南宛星一愣，抬眸看著沈承彧。
他眼神堅定地看著自己，正眼都不掃堂下一眼，聲音冷肅提醒著那些聒噪之人：
“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誰若敢在本王府上鬧事，休怪本王不客氣！”
他這樣公然護著南宛星，不惜跟在場的賓客橫眉冷眼相對，是陳公公和李氏母女都始料未及的。
然而，他這句話才說完，意外就發生了。
南宛星覆麵的麵紗勾繩突然斷裂，導致麵紗從她臉上滑落下來。
李氏見自己奸計得逞，嘴角正準備揚起等著看南宛星的笑話。
可當她看清楚了她麵紗後的真容後，人卻傻了。
麵紗之下，哪裏有什麽疤痕？
那分明是一張明豔少女的白淨臉龐，美得不可方物。
她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喜服，更襯得她麵容豔美，恍若天人。
便是連燕京人人都聞其名的花魁，若此刻站在她麵前也合該自慚形穢。
一時間，所有的賓客都忍不住對南宛星的美貌發出感慨讚歎。
“王爺當真是好福氣！難怪藏著掖著不想讓咱們看見。這樣的大美人，任誰得了都要稀罕的不得了！”
“都說南家二姑娘是因為容貌醜陋才日日戴著麵紗，原來是因為國色天香怕人覬覦，這才向外說了謊。”
陳公公也沒有料到會是這種情形。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眼神卻很誠實。
哪怕他是一個已經淨了身的內監，也忍不住多看南宛星兩眼。
李氏更是和南慕君一直在碎碎念道著：“怎麽會這樣？她臉上的疤呢？”
而沈承彧，亦是將目光凝在了南宛星這張無暇美玉的臉上。
南宛星巧笑倩兮，眉眼低垂，又顯出幾分嬌羞來，“我貌若無鹽的，讓大家看笑話了。”
“王妃這相貌若還是貌若無鹽，那燕京的女人可不都成了醜婦？”
“就是就是，王妃謙虛了！”
南宛星笑而不語，眸光流轉間，定在了那枚玉璧之上。
她看問沈承彧，“這是方才太子送來的賀禮？妾身很喜歡。”
沈承彧：“你既喜歡，那便收下放在咱們房中。”
南宛星點點頭，又看向陳公公，“這是太子殿下的大禮，還請陳公公親手送上，可好？”
陳公公愣了一下，很快應著，自己將那玉璧抱起來向沈承彧與南宛星走來。
便在這時，南宛星和沈承彧幾乎是同時出手。
沈承彧將一枚小石子彈在了陳公公的左膝蓋上，南宛星則將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彈在了陳公公的右膝蓋上。
他兩側膝蓋同時吃痛，整個人雙膝砸地跪在了兩人麵前。
手中抱著的玉璧也在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電光火石間，沈承彧與南宛星先是相視了一眼。
嗯，默契還是有的。
南宛星：“你今日可是代表太子殿下來參加我和王爺的婚禮的，是太子讓你替她對我夫妻倆行跪拜大禮？”
她看著碎了一地的玉璧，蹙眉搖頭，“瞧瞧，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都被你給砸碎了。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我和王爺的婚事是皇上親旨，你在婚禮上砸碎了東西，這是要詛咒我和王爺？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陳公公被她兩句話嚇得魂都丟了，連忙解釋，“不不不，這事兒和太子殿下可沒幹係。”
“哦？和太子沒幹係，那就是你自己擅作主張，要詛咒王爺和本王妃？”
南宛星略一挑眉，沉聲道：“此等大不敬之罪，按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