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婚日
第二日趕早，徐嬤嬤就敲開了南宛星的門。
她態度十分殷勤，“二小姐您瞅瞅看，這府上的布置您可滿意？”
“這些都是咱們連夜趕出來的~可廢了好大的功夫。”
南宛星向菱窗外瞄了一眼，見南府上下都貼換成了一片喜慶的紅色，紅紙黑字書寫的囍聯亦十分醒目。
此情此景，完全就是嫡女出閣的規矩。
她這才慢悠悠吐出了一句，“尚可。”
徐嬤嬤又舔著笑臉將一個紅色的錦盒遞給南宛星：
“這是夫人給您的嫁妝，金銀器皿還有珠玉首飾正在備著，最遲明日就能安排好。”
南宛星打開錦盒，拿出裏麵放著的銀票。
她看一眼上麵五萬兩的麵額，清冷一笑，“讓她動作快點，我可沒耐心一直候著她。”
用完午膳後，徐嬤嬤又送來了喜服給南宛星。
那是一身正紅色的喜服，配以金線密織，又用孔雀翎羽做點綴。
折射在上麵的日光，賦予它們各自不同的光澤，金線如繁星點點，雀羽若七彩祥雲。
南宛星撫摸著喜服，聽著徐嬤嬤向她介紹這衣裳有多金貴。
又見她拿出了一副嶄新的正紅色麵紗畢恭畢敬遞給自己，“大婚之日，拜堂之時，賓客齊列，二小姐臉上的麵紗取不得。”
“隻是您現在所佩的朱紅色麵紗到底是次色，是配不上您正室的身份的。”
“故而夫人特意吩咐老奴，給您新製了這一副。您且試試，看合不合尺寸。”
南宛星拿著麵紗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當著徐嬤嬤的麵就試了起來。
徐嬤嬤在看見她取下麵紗臉上的猙獰疤痕之後，不自禁蹙了蹙眉，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
南宛星很快將新的麵紗戴好，對鏡自照後隨口說了一句：“你主子有心了。”
徐嬤嬤假笑著說：“送二姑娘出閣是咱們南府的大事，夫人自然上心。”
她走後，小蝶將喜服擺放在桌案上，一針一線仔細檢查著，“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
“小姐可得仔細點，說不準她們就在這喜服的暗處藏了根針，等著看小姐成婚那日出醜呢。”
南宛星輕撫著她臉上新得的麵紗，眼底閃過幾分狡黠的光，“隻怕她們沒那個本事。”
一切準備得當，到了成婚這日，南宛星被迫起了個大早。
南府派了幾名侍女來幫襯著小蝶給南宛星梳妝打扮。
濃如墨深的烏發用梔子頭油仔細梳到了頭頂，盤成鳳吟昆山的發髻，露出她淺淺的美人尖來。
她臉上覆著新得的麵紗，露在外麵的黛眉輕染，如蘊了流轉水波的雙眸兩旁貼了淡金色的花鈿，似能攝人心魄。
而後，正紅色的蓋頭便蓋在了她的額頂。
門外，鑼鼓聲、炮仗聲與鼎沸人聲由遠及近，南宛星知道，這是沈承彧來迎她了。
她定定坐在**，透過紅色的蓋頭，隻能隱約看見麵前閃動的人影。
忽而，府門外傳來了極響的鞭炮聲。
等那百掛千響的炮聲結束後，周遭開始變得異常的安靜。
直到，她閨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
她可以感受到有人正一步步接近她，緊接著，一條紅色的緞子就被送入了她手中。
耳邊傳來喜娘的歡喜聲，“王爺遞了喜緞給王妃，王妃牽著喜緞，由王爺一路引您上轎去~”
在小蝶的攙扶下，南宛星牽著喜緞，緩緩跟在沈承彧身後。
一路出了府門，鑼鼓聲夾雜著眾人的道喜聲絡繹不絕撞入她的耳朵裏。
小蝶不禁感慨：“哇，小姐，好多人呀！”
數十裏的紅妝，迎親的馬車貫頭徹尾井然有序地排列著。
從懋王府到南府的這條路上，幾乎所有夾道的樹木上都被係上了紅綢。
王府的家丁手中提著裝滿霜糖的簍子，不停地灑向圍觀的百姓。
府衛維持秩序，將比肩接踵、探頭探腦想要一睹新娘子真容的人群攔住。
這陣仗，李氏母女倆在燕京活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一次見到。
她們母女二人相視一眼，眼角眉梢盡是藏不住的酸勁。
沈承彧一路引著南宛星到了八抬的喜轎前，一隻厚實溫暖的大手將她有些冰涼的手牽起。
他少見的語氣溫柔起來：“仔細木梯，慢些上轎，本王扶著你。”
這樣一句關切的話，引來百姓起哄聲無數。
隻等南宛星穩穩坐在轎中，才聽喜官高聲念了句，“起轎~”
沈承彧縱馬行在迎親列隊最前方，一路向懋王府行去。
百姓們烏泱泱跟在後麵討個喜慶，南慕君看著今日如此風光的南宛星，恨得咬牙切齒：
“今日這風光本該是我得了，奈何陰差陽錯，竟讓孽種占了這麽大的便宜！”
李氏竊喜，“氣運來了，她也得接得住才行。”
“今日到底是她風光的日子，還是她在眾人麵前出醜的日子，還說不定呢。”
南慕君：“母親的意思是......”
李氏附耳她：“今日她臉上佩戴的麵紗，勾耳的線是用‘雲柔絲’做的。”
“隻要空氣中有‘幅鬥香’彌漫，那這‘雲柔絲’就會化解掉。”
“拜堂時候用的都是‘幅鬥香’，到時候麵紗從她臉上掉下來，讓滿座的賓客都看見她那張醜臉，看她還有什麽臉麵做她的王妃夢！”
南慕君臉上難看的表情瞬間被笑意所取代，“今日父親前朝有事，不能去觀禮。二妹妹怎麽說也是咱們南家的人，拜堂成親這樣的大事，咱們怎能不去給她撐撐場麵？”
她母女二人一番合計，喜滋滋地就跟去了懋王府。
而此時的懋王府，賓客滿座，熱鬧非凡。
許多依附太子一派的前朝高官，沈承彧並沒有給他們下喜帖，但他們仍舊不請自來。
不用說，這些人都是太子叫來，準備看自己笑話的。
一路將南宛星迎入正殿的沈承彧，一眼就看見了陳公公似笑非笑的嘴臉。
他是東宮的掌事內監，所行所舉皆代表太子。
他尚算恭謹衝沈承彧作了一揖，“今日是懋王殿下大喜的日子，太子殿下日理萬機無暇抽身親自蒞臨，便讓奴才帶了一份厚禮來送給懋王，以賀您新婚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