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代溝深
李春看黎曉的工作態度，終於心裏感到絲溫暖，也略感欣慰，這裏原來也並不是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樣冷酷，開始籌辦春蕾班一切都不順利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看似在飛速發展，一座座高樓大廈林立起來了，可都變成了冰冷的水泥建築，人們都搬進了高樓大廈裏，也就門對門的距離，但心裏世界卻是那麽的遠，關上門各自過各自的，管別人的死活，他不喜歡這種發展，他知道他是個老派，他也始終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是一座孤島，他願意走出來做那根線頭，穿起人心。想著想著就想和黎曉談下心，來陽關鎮憋了這麽久，他也需要向別人傾訴。
李春說：“聽你這麽說，我也終於有信心了。你不知道，開始沒有班主任的時候，我也焦慮啊，三天，三天都沒咋睡覺。”
黎曉眼神從資料上離開，抬起頭慚愧地說道：“真是抱歉，我應該早些……”
李春擔心是黎曉理解錯了他的意思，忙接過話來：“不，不是怪你，你別不好意思，我對這裏還沒太了解，慢慢來，咱們今後多溝通。”
黎曉說道：“嗯，咱做好搭檔，爭取讓每個同學都能考上重點高中。”
李春說：“好！我對孩子們也有信心。我有個想法，還是想她們把早晚自習都抓起來，讓她們爭分奪秒地學，我們做好監督，做好後勤保障。至於自習課這麽分，咱們再和各科老師協調一下。爭取每科都給到學習時間。對了，還有，各科作業的批改，看我能幫上忙，我就幫大家一塊審，孩子們要生活上有難處，別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說。咱們這班上的孩子都不容易，有的單親，有的留守，有的家裏兄妹多，有的父母遇到重大意外事故，讓人心疼啊，真的巴不得他們趕緊成才，去改變自己命運，改變家庭命運。說多了，抱歉抱歉。”
李春一下子說出了最近這段時間壓在心底的聲音，也說到自己之後的一些打算，到最後總覺得自己扯太遠了，忙給自己打住。
黎曉說：“孩子遇到你得多幸運啊，太感謝您為孩子們做的這些了。我知道您想讓這些孩子們個個成才，甘願為他們做很多很多。但是有一點啊李老師，我覺得我們還是從學習效率入手，讓孩子們提高學習效率，還有就是我們還是得分清看哪些是真正我們需要幫孩子們做的，比如，孩子們的作業，我去年在班裏進行了互相批改的作業的方式就特別好，一個是讓他們能看到其他同學的作業完成得怎麽樣，一個是這種互相批改的模式，一定程度鍛煉了孩子們的合作能力，團結能力，還認識到別人的優勢。”
李春說：“這麽說也有道理。我主要還是想咱們如何輔助孩子們趕進度，這樣才有更多時間留出來複習，提高成績嘛。我是想他們期中考試時候就把全部課程學完，這樣我們就比別的同學有多一倍時間複習了。我們要競爭的不僅僅是咱們學校的這批，還有全市的、全省的甚至全國的，我們必須得時刻繃著這根弦呐。我看咱們都沒有人上早晚自習，一年之計在於晨，時間沒好好用，可惜啊。”
聽李春這麽說，黎曉是不太讚成的，以她長期在鎮一中教科的經驗來說，這裏還沒有老師會這樣去趕進度。隻好委婉向李春說道，
“是這樣啊李老師，學習進度這個，咱們全市期中聯考，考到哪裏都是教育局說了算，大家都是這進度，說明這是經過他們研究決定的，太快了我怕孩子們吃不消。”
李春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別把孩子們想得太脆弱了黎老師。你看我們這代人，什麽苦不能吃，那打仗的時候草根都吃嘞！”
黎曉說：“時代不同了李老師，可不敢再這麽想了，現代這社會啊，是要拚搏，要勤奮，但更重要的是方法，方法不對，努力白費，這也是這個學校很多老師不上早讀的原因啊。他們是寧可讓孩子們多睡會，勞逸結合嘛。”
這一番談話，讓兩個人意識到，在教育上還是有些認知的差別，其實更多更像是年齡鴻溝帶來的。兩人相差三十多歲，不同時代的人對這個社會的理解有一定的差距。但沒關係，初次合作，也不可能讓兩代人的教育理念完全契合，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兩個人就都適可而止了。
這次溝通，雙方都坦白了對孩子們用心良苦的態度和決心，而產生分歧的點，本身不是對錯是非的問題，而是怎樣才是讓這個階段的知識讓青春期的孩子們能高效接收，隻能在以後的教育中，用時間和實踐成績來證明，而這種思想鴻溝也給之後對春蕾班的管理分歧，埋下了種子。
梅佳雯上午給梅佳俊輔導完了作業，下午本打算寫自己作業，在自己小屋剛拿出來課本，聽到院子裏吳虹的喊叫聲。
“梅佳雯，梅佳雯！”
“哎，怎麽了？”
梅佳雯聽吳虹叫得那麽焦急，先應了吳虹，接著走出房間，看到吳虹牽著梅佳俊正往自己房間走，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仔細一看，原來是收頭發的王師傅。梅佳雯一下子知道了要做什麽。
“我不賣。”梅佳雯看到後再次堅定地拒絕了吳虹。
“什麽不賣不賣，我碰到孫小鳳了，她說你們下周要上早讀，天天忙得很，哪有時間打理頭發。”
“我現在不想賣，你就讓王師傅回去吧。”
“不賣也得賣，你必須賣給王師傅，不然等你給頭發糟蹋了也沒錢拿。”
“姐姐賣頭發有錢，姐姐賣頭發有錢。”梅佳俊在旁邊期待的起哄。
吳虹已經把家裏那把高椅拿過來，放在院子中間，示意讓梅佳雯坐過來。梅佳雯不去，吳虹上前拉扯梅佳雯。
吳虹：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剪個頭發要你命了。
說完一把把梅佳雯摁在椅子上。梅佳雯立馬從凳子上彈起，卻被旁邊站著的吳虹按坐下，梅佳雯再次嚐試又被吳虹摁下。
吳虹：剪吧，王師傅。
王師傅：孩子反對，要不就下次吧。
吳虹：你剪你的，就按咱談好的價，你不剪她下周就沒生活費，怕啥！
王師傅：行。
王師傅從自己的工具盒裏拿出來剪刀和理發圍裙，從梅佳雯的身後給梅佳雯係上，梅佳雯想再次起身，卻抵不過吳虹力氣大，把她仿佛粘在椅子上。
“別剪太短，之後好修理。”吳虹對王師傅交代道。
王師傅點了點頭，接著伸手順著梅佳雯的辮子，把皮筋兒捋了下來。
“我要動剪子了，可別再動，要傷到你的。”王師傅在旁邊提醒，也是確定下來，萬一再動，梅佳雯被剪刀傷到，那就不是他的責任了。
隨著王師傅的手腕用力，剪子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梅佳雯臉憋得通紅，委屈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貪玩的梅佳俊撿起剪掉在地上的頭發，玩了起來。王師傅及時阻止，
“可別弄亂了，我這不好賣的。”
“別玩了，過來，站好。”
吳虹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梅佳俊，梅佳俊反抗到：
“我就要玩！”
“聽話，等會給你買你要的飛機。”
梅佳俊聽到開心地喊起來，
“我要買飛機咯……”
梅佳俊終於不再搗亂，或許這些話是吳虹為了哄住搗亂的梅佳俊才用借口，但聽到這話的梅佳雯再也忍不住了，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流出，落在地上，梅佳雯仿佛聽到了眼淚掉在地上“啪嗒”摔成了無數片，就像心摔碎了一樣，接著身子忍不住地抽泣、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