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畏罪自殺
白翊帶著玉霜兒離開，侍衛將瓷具，茶葉以及燒水的水壺全都帶走，院子恢複安靜。
雲芷那雙緊閉的杏眸緩緩睜開，眸底一片清明。
還在地上跪著的青兒激動地站了起來，慌忙奔到軟塌旁，哽咽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笨丫頭，我能有什麽事情?”雲芷伸手刮了下青兒的鼻子，旋即道：“你先去看看那三個小東西有沒有好好麵壁思過。”
言下之意，是想將青兒支走，
“是。”青兒點點頭，徹底安心了下來，擦拭掉眼角的淚珠，走上樓去。
“你覺得，他問京其堂的事情，是想做什麽?”青兒一走，雲芷便從軟塌上下來，整個人瞧著格外精神，完全不像中了毒。
周亦溫柔的目光在她身上掠過，其中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寵溺，旋即清淺開口：“還能為了什麽，無非就是那個女人，你心裏，應當清楚。”
雲芷臉上沒什麽表情，誰也看不出此刻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其實你什麽都清楚，也知道留在這翊王府對你來說，不是好事，以你如今的能力，想要離開這裏輕而易舉，我不懂，你為何選擇留下！是因為愛他麽？”
“愛他？”雲芷伸了個懶腰，語氣懶懶散散漫不經心，“周亦，你還記得當年我的情況麽？”
“失血過多，命懸一線，差點就……”後邊的話，他不敢說。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遊曆四方醫術上的初學者，連個醫士的門檻都沒達到，恰好在大街上撞見滿臉淚水，急著找大夫的青兒，隨後便被青兒拉到王府來，看到少女慘白麵容的那一刻，他的臉上，隻有震驚。
少女的手腕上被繃帶簡單的包紮著，但顯然，不及時處理，仍舊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是啊。”回想起當年那一幕幕，雲芷唇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隻怪當年毫無反抗之力，沒得選擇，才會那般狼狽，任人宰割即便是當初她反抗了，在白翊手裏，也落不到好處！
可如今……
深吸了口涼氣，雲芷又道：“我的性格你知道，當年的仇不報，終究會成為我的遺憾。”
話落，許久過去，她才聽到周亦無奈的歎息聲：“你想怎麽報仇？”
“他不是很喜歡那個玉霜兒麽？！陪她玩玩。”
如果能在白翊麵前，將病美人的假麵撕下，一定會很有趣。
……
是夜，翊王府書房。
侍衛單膝跪地，匯報道：“王爺，查過了，京其堂受周亦管轄，舉國上下兩百多家分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周亦的醫術，早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據說，是素心神醫一手教出來的！”
聽到這個消息，白翊顯然有些難以相信，他本以為，周亦僅僅是一個小小的京其堂醫士罷了，沒想到，他竟是背後的堂主。
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他輕輕揉上太陽穴，聲音沉重且壓抑：“關於京其堂還有別的消息麽？”
“有，傳言京其堂背後神秘總堂主也就是周亦的師父，是一名年輕女子……”說出這話的時候，侍衛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荒繆！”話音剛落，便聽到白翊冰冷的聲音。
侍衛將頭低了下去，別說是王爺了，就連他在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都感覺荒繆。
若真是年輕女子，又怎麽可能醫術精湛，甚至培養出周亦這般優秀的醫士，神醫，至少得從醫幾十年了吧？絕對年近半百了。
“中毒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荒繆的話題白翊不想繼續，便就此止住，轉而問起關於雲芷中毒的事，但他並非關心雲芷，僅僅是想還霜兒一個公道罷了
“回王爺，是玉姑娘院子裏的丫鬟對王妃懷恨在心，才做出那等事情，如今已經畏罪自殺了。”
“自殺了?”聽到這個結果，白翊的感覺很不對，此事怕是有蹊蹺。
“是！至於出於何等緣故懷恨王妃，不得而知。”侍衛繼續說道。
其實此事侍衛也感覺很不對勁，但不敢亂猜測，畢竟那位玉姑娘，可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並深得王爺信任，他若是亂嚼舌根，指不定王爺會如何動怒。
默了片刻，白翊接著又問：“瓷具上可有查出什麽端倪來？”
“瓷具都仔細檢查過，茶水的確是沒問題，隻不過王妃所用的茶盞外沿上，的確是存在毒的殘留，屬下已經著人探查這種奇毒最近的出處了。”
“退下吧。”白翊聲音歸於沉靜。
“是。”
書房的大門關閉。
回想起那張蒼白柔弱，卻始終帶著溫柔笑意的精致小臉，白翊歎息著拂去心間的疑慮，霜兒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
疑慮被拂去，白翊腦海間卻不斷浮現雲芷昏迷的模樣，想到這，他心間愈加煩躁，抬步邁出了書房的門，不知不覺間，竟來到雲芷的院子外。
主院的四周，種了不少樹，他就站在一棵紅楓樹旁，深沉的目光遙遙地望著院子。
這距離分明不是很遠，白翊卻感覺自己與那院子之間的距離像是隔著條溝壑，想再往前踏一步，卻是困難，隻能在這裏看著，至於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自從再次見到雲芷後，他感覺自己的心思有些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院子內，雲朵坐在石墩子上，伸著細小的胳膊，指著石桌上的菜，嘟著嘴撒嬌道：
“娘親，我要吃這個魚！”
“娘親不要給妹妹吃！上次她吃了後嗓子卡了刺呢！”雲舒立即出言反駁，還趕緊伸筷子又夾了很大一塊魚肉放進自己的碗裏顯然是想自己多吃一點。
“我就要吃，娘親做的糖醋魚最好吃了！你這個壞哥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自己獨吞，全部吃完，哼！”
聽著兩個孩子的爭辯，雲芷有些哭笑不得，夾起一塊魚腹沒刺的肉放到雲朵的碗裏，輕聲道：“吃吧，這塊沒刺，不會卡喉嚨。”
“娘親！我也要，你不能隻給妹妹不給我。”雲軒噘著嘴，滿臉的不開心，說完又嘟囔了句：“娘親就喜歡妹妹，總是偏袒她，讓我和大哥好生羨慕。”
“略略略！”雲朵做了個鬼臉，顯得格外得意。
“你們也吃。”雲芷又夾起兩塊魚腹的肉分別放到雲舒和雲軒的碗裏，笑得無奈，她這個當娘的還得把一碗水給端平。
小家夥臉上的不開心頓然一掃而空，開始津津有味的吃東西，氣氛更加融洽了些。
這三個小家夥可愛是可愛，就是老喜歡拌嘴搞事情，要是能再乖點就好了。
楓樹後，白翊瞧著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模樣，袖中手掌逐漸緊握成拳，眉宇緊蹙，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心裏也像是落下來一塊巨石，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剛抬步要走，又聽到小丫頭的聲音：“娘親，我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一起出府去看幹爹了！”
幹爹？他猛然回身，一雙深沉的眸子緊盯著院落內的人影。
這一刻，他在等，等雲芷的態度。
他想知道，雲芷究竟是真的背著他有了別的男人，還是故意給孩子弄了個幹爹氣他，殊不知，孩子們口中的幹爹，他不久前已經見過了。
“怎麽？就這麽想見你們幹爹？到底是跟為娘親近，還是跟幹爹親近？嗯？”雲芷故意板著臉問道，其實心裏挺開心的，這些年，身邊若是沒有周亦，她應是走不到今日的。
“我們想幹爹變成親爹，嘻嘻。”三個娃娃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顯然是早就已經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