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小姐該喝藥了

砰砰砰什麽東西砸窗子的巨響。

李延齡倏然睜開眼。

十天來第一次睡得這麽舒適,是誰在外麵打擾?

“你們幹什麽?大小姐睡覺呢,要玩皮球去別處玩去。”

“嘻嘻嘻,我們就在這裏玩,就在這裏玩,她早就應該死了,死了家產都是小爺的。”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還大小姐的親弟弟呢,平日裏大小姐對你們那麽好,他如今是病了。”

“誰是她親弟弟,她娘是母老虎徐氏,我們娘既溫柔又美麗,我們才跟她不是一個娘。”

“對,不是親姐弟,我們是二房的少爺,她是大房的,跟我們不是一家。”

李延齡聽得清清楚楚,嘴唇不自覺勾起。

說話的兩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七歲的春哥和三歲的夏哥。

不過父親兼祧兩房,所以他們不算一家人,禮法上隻屬於堂姐弟。

“你們兩個怎麽打人啊?”

“就打你,就打了,你個下賤奴婢,別說你們,小爺就算是打李延齡誰能管得著?”

“熟地,別管他們了,快回來……”

顯然外麵婢女跟春哥和夏哥追逐起來了。

李延齡歪歪身子想要下地,就在這時,一個杏眼桃腮的婢女端著藥碗走過來,笑道:“大小姐該喝藥了。”

李延齡皺眉道:“我不是吩咐白果,今日不喝藥了嗎?”

今日是祖父的周年忌日。

全家都來波若寺打蘸,她十日前落水重病,母親同時帶她來找主持驅邪,所以,如今她正躺在波若寺的客房中。

上輩子就是因為喝了潘麗讓人摻了安睡的藥沒能及時去給祖父上墳,惹得別人都說母親教女無方沒有規矩。

潘麗趁此機會讓春哥和夏哥給祖父磕了頭,就入了家譜。

從此以後開始了二房蠶食大房的悲劇。

“藥怎麽能不喝呢?大小姐不要任性,不喝藥病哪裏會好?”婢女叫沉香。

不由李延齡分說,扶著李延齡的頭就強灌下去。

李延齡一口藥全都噴在她臉上,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因為虛弱,這一巴掌並不疼,可也打的沉香膽戰心驚。

大小姐性格懦弱從來不打人的,不然她也不用投靠二太太給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

今日怎麽突然間厲害起來?

虧她特意把白果和熟地等人支開,這藥如果不喝下去,會壞了二太太的大事的。

沉香眼睛一沉,拿出帕子擦了臉,繼續端起沒有灑幹淨的碗道:“奴婢知道藥苦大小姐吃不得苦,但是生病了哪能不吃藥,奴婢不責怪大小姐情急之下發脾氣,但是藥該吃還是要吃的。”

李延齡知道白果去找衣服了。

熟地肯定是叫不回來。

奶娘又不知所蹤。

她喊道:“生地,生地……”

“哎,大小姐……二太太,二太太您來了啊?”

生地還沒過來,潘麗來了。

李延齡聽的心頭一滯,害死自己和母親的人,害的自己尊嚴盡失的罪魁禍首,她來了!

潘麗一身米白的綢子裙襖,飽滿的發髻上兩邊各別插著一朵白色絹花,小巧玲瓏的身姿透著弱柳扶風的溫柔。

人長得其實並不很漂亮,論五官還不如憔悴的母親。

但眉眼總是寫著勾人的風情,一顰一笑都魅惑到骨頭裏,女人見了都會變得溫柔小心起來,何況男人那種骨頭軟的,李延齡覺得李如崧逃不出潘麗的手心都是應該的。

潘麗看她坐著的,帶著笑意緩緩的落坐,道:“大小姐醒了?感覺怎麽樣?”

抬手去摸李延齡的額頭,後欣喜道:“好像沒那麽熱了,這波若寺果然是寶刹,大小姐病了十天,到這就好多了。”

上輩子潘麗給她吃了半個月的錯藥,差點一命嗚呼,這輩子,她自己提防了才好的這麽快。

她本來去給祖母請安,看見三房閔氏就跟了過去,閔氏跟丟了,到了家裏的九曲回廊橋上的時候腳易滑,就落水了。

可能還要感激落水,本來她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毒死了,一睜眼,就回到了十二歲的這個時候。

李延齡叫了聲二嬸,氣若柔絲地道:“不好,本來就沒睡好,春哥和夏哥故意往窗戶上扔皮球,哪裏睡得著,睡不著,不知道身體什麽時候能好。”

那兩個崽子,想要她舅舅從天山帶回來的冰蠶玉枕,不給就用皮球拍她的窗戶不讓她睡覺,

這種名貴的東西李家大房多的是,李延齡之前從不吝嗇給二房的姐妹兄弟,那些人也拿的習慣非常,隻是這個枕頭有治病功效,李延齡睡了之後才不胡言亂語的。

如今誰都知道這枕頭對大小姐的重要性,那兩個孩子哪裏是要枕頭,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真是覺得她好欺負為所欲為吧?

她的性格確實老實憨厚,以往像是二房春哥和夏哥欺負她,她總是一笑置之,覺得那是親弟弟,從來不計較的。

這次嘛……

潘麗聽的一愣,她不過是隨便問問的,過來也不是問候,是要有正經事說。

這小賤人怎麽還當真,順著杆子還爬上了?

潘麗麵上不顯,語氣敷衍道:“他們不懂事,一會二嬸打他們,現在二嬸……”

“應該懂事吧。”李延齡喃喃的打斷潘麗:“夏哥說,我死了家產都是他的,如果什麽都不懂,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潘麗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這個死孩子!”她很生氣的嗬斥道:“怎麽敢這樣跟姐姐說話?”

真話怎麽能當著李延齡的麵說出來呢?

又和氣的賠笑,輕輕拍著李延齡的手道:“小孩子胡言亂語的,那是你親弟弟,以後都是你的臂膀,怎麽可能害你,二嬸對你怎麽樣你還不相信二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