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桂花糕
自打來了梅山縣，難得有今日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扶桑本打算他們兄妹幾人去縣城周邊轉轉。
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三哥告知，李離帶著幾位公子哥來了梅山縣，派了小廝過來邀他們一起在縣城南邊的攬月樓小聚。
父親孟冬聽說是離王相邀，也不敢阻攔，隻是他原本隻想讓孟玄英和孟應鍾兩個兒子去赴約，聚會的都是一群外男，扶桑和孟玄月，姊妹兩人照理應當留在家裏。
可離王派來的人，特意說明要讓孟玄英帶上九姑娘，父親雖有些為難，但也就不好再作阻攔，最後隻把孟玄月留在了家裏。
對此扶桑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身處的社會就是這樣，姐姐年紀不小了，老是和男子混在一起，難免令人心生猜想，若是傳出些不好的名聲，對姐姐以後擇選夫家隻有百弊而無一利。
雖然她能理解，但是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煩悶，扶桑想對姐姐好，但是苦於年齡太小，又幫不上什麽，隻能日後再做其他的打算。
坐著馬車和哥哥們一起到了攬月樓，扶桑整張小臉上還掛著不悅。
孟玄英一手牽著扶桑，一手牽著孟應鍾，一走進院子，就引得在場的所有人注目，這畫麵在這些世家子弟看來也的確有些詼諧。
沈皓澤側頭朝著李離調侃道：“王爺，你瞧孟老三那仔細的樣子像不像那兩孩子的爹，甚是有趣！”
李離收起折扇戳了戳沈皓澤的腰：“別胡說，孟老三不喜逗樂。”
扶桑他們走進來亭內時，沈皓澤剛挺直還有些被戳得發酸的腰板：“喲，這是誰惹咱們孟家九小姐不高興了？一張小臉都快擰成包……”
沈皓澤見扶桑撅著嘴，一雙透亮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溜圓，不由得又想逗逗她，可是“包子”二字並未講完，便又收了回去，畢竟他不想再被這個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出“沈金豬”。
扶桑已經習慣了他這般幸災樂禍地打趣自己，朝著沈皓澤用力的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她朝著一身竊藍色便服的李離行禮：“扶桑見過王爺！”
也不等李離反應，扶桑就站直身體朝著沈皓澤道：“聽說沈家五少爺來了梅山縣，連好不容易露頭的太陽都嚇得收起了笑臉，你說我還敢高興嗎？”
沈皓澤雖然上次在王府仰止亭失了麵子，但是他一直覺得是自己那日飲酒，導致反應遲緩。
今日本是來梅山縣找回場子的，可是沒想到，一個開場，又被這小丫頭搞得快要啞口無言。
“王爺，你瞧瞧，她哪裏有你說的那般可愛，這明明就是一個小惡魔嘛！”
李離一聲輕笑，他可是知道沈皓澤有多能說會道，沒有想到有一天沈老五也能這般悶吃啞巴虧。
他沒有理會沈皓澤，待孟家兄弟倆行完禮，他拉著扶桑在靠榻上坐了下來。
扶桑見他一臉笑意地盯著自己，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心裏被盯得七上八下的，她有些不解地問道：“王爺，我臉上可是有什麽異物？”
李離搖了搖頭，問道：“小九兒，你可記得上次本王讓你叫我什麽嗎？”
扶桑自從孟玄英告訴她，李離在王府別院的表現後，對這個人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想，她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都是偽裝，所以就不自覺的帶著幾分小心。
不過轉念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小孩，李離即使再會算計，也算不到她頭上來。
她立刻堆起笑臉：“當然記得，離哥哥！”
聽到她的回答，李離的臉上笑容更深，用手撫著她的頭，像是在摸著一隻乖巧的京巴狗一般，滿意道：“小九兒，可要記著，以後沒有長輩在的場合，你都要叫我離哥哥。”
說著他從沈皓澤遞過來的食盒裏，拿出一塊桂花糕，遞到扶桑的嘴邊，作勢要喂她：“嚐嚐吧，這是一大早讓沈老五去他家糕點鋪子給你拿的現做的桂花糕。”
扶桑本想自己拿著吃，但是試探地伸了一下手，李離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她也就隻能任他往自己嘴裏一點點地塞著桂花糕。
不得不說，這沈家的糕點還真是不負盛名，當年還在親王府的扶桑就已經吃過別人孝敬給姑父的沈家各式糕點，這味道還和從前一樣。
入口即化，香糯可口！
一塊桂花糕沒咬幾口便沒了，扶桑還想開口再要一塊，再看沈皓澤一臉得意地笑著，她又不想讓沈皓澤嘚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李離。
李離見她一副小狗乞食的委屈模樣，瞬時笑出來聲：“等會兒就要開飯了，現在就不吃了，免得待會兒不認真吃飯，我讓沈老五準備了很多，你回家時帶回去慢慢吃！”
扶桑心想這飯能有這糕點好吃嗎？她就喜歡這些甜食，可是人家王爺都開口了，自己就更不好再要了。
她重重地一歎氣，泄氣般地癱軟身子。
“小扶桑，我們家的糕點就這麽好吃嗎？我怎麽就沒發現呢？會不會是我吃得太多了，總是覺得膩得慌！”
扶桑見沈皓澤得意之色更勝，她就更憋氣了，吃不上第二塊也就罷了，還要被沈皓澤這般嘲笑。
她扭過頭不再看他們二人，亭外的院子裏，花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一些枯枝敗葉。
“好了，小九兒別氣了，離哥哥再讓你吃一塊便是。”
李離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討好，從扶桑的身後傳來。
扶桑扭頭回去，燦爛地朝著手裏拿著桂花糕的李離笑著：“還是離哥哥好！”
“還真是個孩子，這變臉的速度，堪比西門蜀風雅韻戲台上的變臉戲子。”李離眉頭舒展：“這是今日最後一塊了，喜歡吃也不能多吃，糕點雖好，卻也容易積食，吃多了不易消食，幾日也不思飲食。你若喜歡，我讓沈老五隔幾日便送來一些，你每日吃一塊……”
他頓了頓，伸出兩根手指道：“每日兩塊，限量吃。我讓人多準備一些，你也給家裏哥哥姐姐分上一些，但你萬萬不可多吃。不要覺得我在錦官城看不見你，你就貪吃，我會找人看著你的。”
扶桑嘴裏的桂花糕還未吃完，隻能朝著他重重地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平日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一眾公子哥，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但是看著扶桑吃得如此開心，也都想吃上一塊，紛紛走到了沈皓澤的麵前準備吃上一塊。
李離的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那都是我給小九兒準備的，你們喜歡吃，自己去沈家鋪子上買去。”
眾人悻悻然又各自去交談了，隻有孟應鍾在沈皓澤那兒得了一塊。
“小九兒，重陽節就要到了，你到時可想和我……和我們一起去龍泉山莊遊玩？”
用餐時，李離趁著大家把酒言歡時，試探性地問著扶桑：“我差人從京城找了不少奇香，那時應該也能送到了，你要不要去聞聞？”
見李離一臉期待，不知為何扶桑湧起一股濃濃的酸澀。
他一定是孤獨的，就如從前獨困宮中的扶桑一般，那種孤獨無處訴說，也無人訴說。
曾經那些在宮牆上短暫停留的鴉雀，扶桑都能把它們當作救命稻草，陪著她度過了無數個寂寥的年月，李離此時是否也想在扶桑這裏找到一絲陪伴的慰藉。
扶桑朝著李離點了點頭，不因他是身份高貴的王爺，也不想猜忌他是否藏秘密，隻是因為他把她當成了那顆可以抓住的稻草。
至少，在此時扶桑可以把李離當作哥哥一樣，不問去處，不問歸路，隻讓他感覺單純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