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居然會哭
顧傾寒睡得很不好,頭痛,加上,他做了夢。
夢裏,簡真渾身是血,趴在冰冷的地麵上質問他,為何不信她,為何要害死她的爺爺?畫麵一轉,她穿著淺色碎花短裙,端著一碗醒酒湯,對著他笑,說:“小心燙。”
再就是她用白嫩的小手將他換下的衣物細心地泡在盆中,輕輕揉搓,衝淨,晾幹,熨燙好,然後掛起。
再然後,她瘦弱的身子環抱著,坐在落地窗前,目光,看向院外,眼角有淚水流下,滴在了他的心上,很燙,燙得他生疼。
幾種場景不停變換著,他奮力去看,卻看不清她的麵容,隻看見她忙碌的身影,還有一片薰衣草......
耳邊傳來抽泣聲,他忙伸手攬過,在她耳邊低語:“別怕,以後,我會好好對你。”
手中真實的觸感告訴他,不是夢,是夢中之人嗎?她回來了,真好。
穆羽聶推了推他:“傾寒,你怎麽睡的這麽遲啊?我餓了,好餓。”
顧傾寒睜開眼,盯著那張臉看了好半天。
不是她,可為什麽不是她?
他突然覺得好失望。
就好像等待了許久的禮物,突然被告知,寄錯了郵件。
他推開眼神濕漉漉的穆羽聶,忍著頭痛,緩緩坐起身。
餓這個詞,他從沒體驗過。
她在的時候,每天上班前,那桌上總會擺滿各種他愛吃的食物,帶著剛剛好的溫度。
他隻記得食物,卻從沒看過,那躲在角落裏看著他吃飯的人。
揉了揉眉心。
“怎麽不叫外賣?你這樣空著肚子不好。”
額頭有些發燙,他這是,感冒了。
“我......我沒點過外賣。”
穆羽聶有些不開心。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起居都是有傭人專門伺候的,哪裏操心過早餐這些小事。
顧傾寒拿過電話,打給了何蘇陽。
“等會兒會有人送早餐過來,你稍等等。”
起身,打開衣櫃,他手指一頓,竟不知穿哪件衣服。
隨便扯了件出來,然後去浴室洗了澡,腦子依舊很亂,亂的都忘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一個他等了好久的女人。
等的人早到了,他的心,卻空了。
圍著一條浴巾出來後,就看見床頭,穆羽聶還坐在那裏。
看見他精壯的**身影,穆羽聶俏臉有些發燙,但依舊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認識了他好多年,他對她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牽手和擁抱,就連接吻,都是很少的。
這個男人從裏而外都散發著一股迷死人的荷爾蒙,帥氣,迷人,性感,穆羽聶承認,自己動心了。
她起身,來到男人麵前,小手附上男人的胸肌,踮起腳尖,將唇,湊了上去。
顧傾寒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討厭她的觸碰,本來以前,他很渴望的。
“你先出去吃早餐,涼了對胃不好。”
他用最關愛的話,做著最直白的拒絕。
穆羽聶眉心微蹙。
他好像變了,變得不那麽在乎自己了。
不過,也沒事,那三個億,已經給了母親,父親不會再坐牢,至於他嘛,他愛了自己這麽多年,隻要自己願意,他的一半家產都是她的。
如此想著,穆羽聶轉身便離開了顧傾寒的房間。
她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顧傾寒麵色有些酡紅,氣息有些粗重,他發燒了。
顧傾寒穿好衣服,忍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起身出了別墅。
餐廳裏,女人吃的正歡,根本就不記得,他也沒吃。
坐在車裏,顧傾寒揉了揉眉心,吩咐何蘇陽:“去醫院。”
他覺得,渾身發冷。
何蘇陽從後視鏡了看著他,發現他臉色有些不正常,身上居然沒穿外衣,遂開口說道:“顧總,我給你去拿件外衣吧,已快入冬了。”
顧傾寒微怔,看了看身上,真沒穿外套,怪不得覺得冷。
他點了點頭,看著何蘇陽進入別墅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以前那個女人將他照顧的像個孩子,從不知道餓,也從不知道冷,就連生病,都很少有。
可就是那麽一個渾身散發著母性光環的人,他卻弄丟了,丟在了那個大雨傾盆的寒秋。
他捂住心髒,那裏,抽痛的厲害。
她去哪裏了?為何到了現在,祁若翎都沒消息傳來?她還......活著嗎?
她才剛捐完骨髓......
算了算,她離開兩天,他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臉頰有冰涼的**滑過,他伸手摸了一把。
嗬,居然是眼淚,他,居然會哭?
六年前父親出事的時候,他偷偷哭過一次,此後,就再也沒流過淚。
可現在,他的眼角,濕了,他怎麽擦,都擦不幹......
躺在醫院的病**,大夫給他打了點滴。
何蘇陽買了米粥,他喝了兩口。
突然很懷念曾經被他無視過的那些飯菜。
若是還在,即便發黴,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全部吃光。
他又想起,以前偶爾生病時,她總會圍繞在他的身邊,不時用冰涼的小手去探測他的體溫,也會用溫熱的毛巾擦拭他的臉頰和身子,抱起他,喂他喝水,喝藥。
好像,他也不是很排斥她的靠近。
隻是現在,這裏,隻有他一個人。
家裏的那個女人,吃過了吧?
隻要不餓著,便好。
半個月後,祁若翎打來了電話:“兩輛車進了京都,不過具體去了哪裏,就不好探查了。”
顧傾寒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京都?從沒聽說過她在京都有什麽認識的人,或是......親人。
“知道了,辛苦了。哪天閑?約著再喝一場。”
“吆,大忙人還會主動約人,我看看,今天太陽怎麽從西邊出來了?”祁若翎有些調侃道。
顧傾寒壓製著喉部的癢意:“最近,不忙。”
閑的,盡想往事。
“好,隻要你有時間,哥幾個都會來陪你,上次要的十瓶路易十三還沒喝完呢。”
以前都是他們約他,十次裏麵能來一次都算好。現在,一切好似顛倒了。
現在倒好,他主動約人了,還真稀奇。
祁若翎如是想著。
A城的冬季,是有些嚴寒的,很冷。
即便還沒下雪,光是那淩冽的風吹在臉上,就凍得讓人發寒。
相較於A城,京都的冬日,稍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