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園寫生
這一回。
徐羊窩在拉嚴簾子的**，用力拿酒精濕巾擦著雙手。
鬼迷心竅了真是！
如果說上一回，是因為自己看他護著自己、幫著自己，再加之實在長得好看，又慣會說些甜言蜜語，才不諳世事的就這麽一頭紮了進去。
可現在都第二遭了！
都第二遭了！
徐羊，你的燕大呢？你的考研呢？你的發誓絕不重蹈覆轍呢？
他都已經有女朋友的人了！這一回已經和上一回全然不同了！不光你不同了，他也不同了！
醒醒吧，別再老想著以前以前了！以前的你和他，也沒啥好結果！
他本來就是你誤打誤撞撿來的，你壓根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也根本就沒多喜歡你——否則？
否則最後也不會放手的那般幹脆利索！
你能不能長點誌氣有點出息？？！！！
徐羊氣自己氣得要死，恨不得把兩隻手都擦得禿嚕了皮。
第二天一早，才五點，徐羊就起了個大早去湖邊背英語——為了趕去圖書館占位，早飯都來不及去食堂，就拿了幾塊餅幹墊吧墊吧。
蘇沐在圖書館看到她的時候，很驚訝：“這麽早？”
徐羊點點頭。
她肯定就是太閑了才能被那家夥再攪亂了心思——但她怎麽會閑？有這麽多的書要看，有這麽多題要做，有這麽多英語單詞要背！期末考必須要得優秀，四六級也得盡快拿下！下學期就開始學編程，這麽多年她當年所學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還得重新打基礎。
況且，跨專業考研，考的還是燕大——中文專業也得趕緊提上日程。
她怎麽可能閑！
早飯可以不吃，午飯也可以湊活，晚飯不吃正好順便減肥還能節省點時間。
就這麽沒白沒黑全身心魔怔狀投入學習幾天後，徐羊被蘇沐給拽出了圖書館。
徐羊表示：你幹嘛？
蘇沐：“雖說眼看就是考試周，但你這麽個搞法，不用到考試，你自己就先倒了。”
“用功是沒錯，但得講求個勞逸結合。否則身體壞掉了——”蘇沐掏出個小鏡子塞她手裏，“瞧瞧你這臉色。徐羊，咱倆是搭檔，我不能坐視不管。”
鏡子裏的徐羊，麵有菜色，掛著兩個好大黑眼圈——活像一頭蘇格蘭黑麵羊。
還是頂沒有精神的一頭。
蘇沐說今天咱們不學習，我帶你出去采風。
采風？
蘇沐帶徐羊采風的去處是皇家園林，現在則被稱作萬福山公園：地方不遠，就在學校附近，乘兩站公交車就能到，日後屬於國家五A級景區——其占地麵積3/4的是湖水，據說和他們學校那片野生湖屬同一水源。
萬福山公園徐羊上一回跟舍友跟趙嶼來過多次，畢竟距離學校夠近，且早7點前晚6點後免費對周邊居民開放。學生們隻要拿暫住證也可以享受同等待遇，這地方徐羊並不陌生。
但重來的這回，她還是第一次踏足。
萬福山公園的雪景最富盛名，但前一陣子下的雪，這幾日太陽尚好，已經消融得七七八八。但作為皇家園林，雪景隻是其中之一，特別是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碧藍天空下各色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一樣美不勝收。
且不知是栽育的什麽抗寒品種，公園裏的草生得格外油綠茁壯，大北方的寒冬臘月裏，一點頹廢變黃的跡象都沒有。
反倒頂著半身的雪渣子，綠的格外傲視群雄。
今個天氣好，日頭晴朗，無風，公園裏遊人如織，徐羊啃著一串糖葫蘆，跟著蘇沐四處溜達——方才他倆出校門做公交的時候，碰上了趙嶼跟工美係那夥人，另外還有幾個學生會的幹部。
老三自然也在。
一夥人東西帶了不少，大包小包忙忙活活的，還包了輛小麵包。
對趙嶼，徐羊隻低頭裝不認識。但老三很熱情，遠遠地就打招呼，說是學校跟當地福利院組織活動，他們要和福利院的孩子們提前慶祝春節——還問徐羊去哪兒，他們包了車，可以捎一段。
蘇沐婉拒了，說他們倆就是去逛逛公園，很近，就不麻煩了。
趙嶼一直在忙著搬東西，沒上前說話。
上回土坡上，她推開他就跑了——往下更是眼不見心不煩。
眼見了，也當看不見。
也是，人家跟女朋友誌同道合的。就是偶爾抽風還來招惹下她，她也該有足夠的自覺，退避三舍才是真理。
倒是工美係的那個王大本一直探頭探腦，徐羊和蘇沐都轉身擺手告辭了，就聽見身後王大本問：“都快考試放假了還有閑心逛公園，這是談朋友呢吧？”
然後就被老三呲了：“王大本，收收你的閑心，甭惦記了，再惦記也不是你的。”
王大本聲音並沒刻意放低，不知道蘇沐有沒有聽到，反正徐羊是聽得清楚。
公園沒逛多久，蘇沐就挑好了位置。
蘇沐說的采風，就是正兒八經的采風，書包裏背了兩塊便攜式畫板，一塊是徐羊的。
他選的是十裏畫廊的一個拐點，偏安一隅，遊人不多，很安靜。徐羊不懂畫畫，愣是沒看出這麵前景色和其他地方有哪裏不同——但既然蘇沐選中了，她這個隨大流的也沒啥異議。
蘇沐會畫畫她是知道的。
上一回就知道。
因為學校的黑板牆是各係輪流承包，輪到信息係的時候，從來都是蘇沐全權負責——而且畢業的時候，學習委員蘇沐還給班裏每一位同學都製作了親自手繪的賀卡。
送給徐羊的那張，畫的是一隻站在峰頂眺望腳下的小羊，特別的栩栩如生。
畢業寄言則簡潔質樸：祝徐羊，一切安好。
這一天，徐羊過得挺開心。
除了早上偶遇趙嶼的那一點不自在，往下都還不錯——她趕鴨子上架地臨摹了一張自己也不知所雲的風景畫，畫得很“寫意”，但蘇沐誇她畫得“很好”。
她權且就信了。
而且許是陽光晴好溫度宜人，手下塗鴉還毫無壓力，徐羊跟蘇沐邊畫畫邊漫無目的聊天，然後才發現，蘇沐人其實不像印象中的那麽寡言文靜——他想說話的時候，話還是挺多的。
他告訴她，自己畫畫是高中的時候才跟姥爺學的。姥爺是老師，但不是教畫畫的。那時候他有些心浮氣躁，姥爺就教他畫畫來“安神”“定心”——他一開始根本就沒耐心，但慢慢地，居然就這麽“畫”進去了。
到現在他的畫都是野路子，沒受過什麽正統教學，畢竟教他的姥爺也是野路子：）
蘇沐說，姥爺說，畫得好或不好，不重要。
重要的是，畫出自己的本心。
徐羊看了眼自己手下的鬼畫符，實在琢磨不出自己這“本心”到底啥樣，然後就被告知：慢慢來。
萬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畫本心也是一樣。
徐羊就想看看蘇沐畫的“本心”是啥樣——然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畫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