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邁入理想的大學
第一節 竹馬的哥哥
以前江柚綠上高中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他們，隻要努力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上大學他們就自由了。所以他們無比向往大學，希望那是一個沒有堆成山的試卷、時間自由、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翹翹課的理想天堂，可是真正上了大學後，江柚綠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老師：“現在我們來點名……”
舍友：“明天一天的課……”
社團：“收到請回複！”
學生會：“收到請回複！”
江柚綠收到學生會麵試通知的時候，正在食堂裏搶飯，綠壓壓的軍訓大軍如過境之蝗，不給學長學姐一點剩菜剩飯的可能。
“中午十二點二十分麵試！”坐在江柚綠對麵的朱玲玲尖叫一聲，“現在都十二點了，我還得回去換套衣服，再趕到第四教學樓不得晚了？不吃了，不吃了。”
江柚綠咽著飯艱難道：“去校學生會麵試的那麽多，去晚點兒也沒事，我要喝水！”
“就是因為去校學生會麵試的人賊多，所以第一道刷人的門檻就是遲到的人！”朱玲玲拽起喝水喝到一半的江柚綠就往宿舍跑。
說來吳怡麗一直擔心江柚綠從未出過遠門，第一次去外地上學難免會害怕，但幸運的是，朱玲玲跟江柚綠上了同一所大學，隻不過專業不同。
等她們踩著點兒趕到第四教學樓時，麵試的人已經坐滿了一個大階梯教室，這還隻是今天第一批麵試的人。
江柚綠被驚著了，雖然她聽說過想進校學生會的人很多，但親眼見到，還是有些震撼。
在江柚綠身後的三個小姑娘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因為遲到了三秒，與本屆學生會徹底無緣。
“還好我們跑得快。”朱玲玲拍了拍胸口慶幸道，拉著江柚綠去登記。
江柚綠無意參加校學生會，來學校之前她就加了新生群，聽學長學姐說，學生會的成員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有時候周六周日都沒有自由。院裏的學生會尚且事情很多，更何況是校級學生會，申請加入都得寫八百字小作文。
江柚綠覺得自己去參加兩個社團就夠了，當磚？還是算了吧！
“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跟我去二樓麵試，一次十個人。”有學姐拿起登記表，按登記表順序，首尾交叉念著。
江柚綠跟朱玲玲一臉問號，她們以為自己肯定是最後才麵試，沒想到第一批就得去？
朱玲玲的腿開始抖起來：“江柚綠，我有些緊張。”
江柚綠好笑地看了朱玲玲一眼，朱玲玲看著幹什麽事情都是風風火火的，但內心比她還，參加學生會都是朱玲玲死活拉著她一起來的，還自告奮勇攬下了她那份申請的小作文。
麵試在二樓的會議廳，一進去就可以看見十個正襟危坐的學長學姐，有八個是校學生會的各部部長，還有兩個是主席。
江柚綠一眼掃過去，看到最後那個人時呆若木雞。
“江柚綠？”朱玲玲小聲喚了她一句。
江柚綠立馬轉過身比畫著手勢：“我們是不是進錯門了，這不是M大的學生會嗎？”
“沒錯呀？”朱玲玲在空中畫了個叉，“你不知道嗎？我們學院跟M大共一個學生會，雖然名義上說我們學院是獨立一本大學，但跟M大在一個校園，很多活動都一起辦，所以學生會不分家。怎麽易辭也在這兒啊？”
她當然不知道啊！知道了打死她也不會來啊！江柚綠甩著胳膊做快走狀：“易辭就是M大學生會主席啊！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那邊那兩個，你們在幹什麽？”清脆的女聲響起。
江柚綠跟朱玲玲紛紛扭頭，才發現跟她們一起進來麵試的同學已經坐好，會議廳裏所有人都在看她倆在激烈比畫。
朱玲玲：“……”
江柚綠：“……”
會議廳裏隻剩下易辭和他身邊的副主席跟前是無人麵試的，江柚綠快朱玲玲一步，走到了副主席跟前坐下，將簡曆遞給對方。
“江柚綠是嗎？”副主席是個看起來很溫柔漂亮的女生，一開口就讓人感覺很舒服。
江柚綠狂點著頭，警告自己不要往旁邊看。
“你不要緊張，我看你是城南一中畢業的，很巧，我是你同校學姐。”
“啊？”江柚綠的目光落到學姐跟前的牌子上，“葉聲晚”三個字勾起了她的回憶。
“你是上兩屆我們學校高考第一名的葉學姐！”江柚綠震驚，無法將眼前自信優雅的學姐同學校門口貼在“喜報”上的人像聯係在一起。
“你認識我？”葉聲晚微微一笑。
“學姐的證件照可是貼在高三校區門口一年啊。”
“那張黑曆史照片嗎？”葉聲晚頭疼著，“我現在回家都不想從東校區門口路過。”
江柚綠一下笑了，瞬間對葉聲晚好感度增加不少，她還以為學生會主席都是那種刻板嚴謹的人。
“我看你寫的是想加入秘書部，我所在的部門就是秘書部，你……”
“在秘書部能變得像學姐這樣漂亮嗎？”江柚綠突然雙眼放光。她說的是實話，之前東校區門口那個“喜報”照片上的女生，戴著黑框眼鏡，中規中矩，哪有現在這麽好看。
葉聲晚怔住，臉紅了起來。
江柚綠沒想到葉聲晚這樣可愛，如果不是她不想參加學生會，那她一定可以跟葉聲晚成為很好的上下級關係。
葉聲晚咳嗽一聲：“我想說的是，我們學生會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本部部長不麵試想申請本部學生會的學生。”
“啊？”江柚綠蒙了一下，“那我……”
“主席，麻煩你了。”葉聲晚朝右邊看去，江柚綠眉心一跳。
看著麵前氣質冷絕的男人，再次坐下的江柚綠嘴角有些僵。
易辭看了看手中的申請簡曆表，冷淡道：“你不是說不想參加學生會嗎？”
江柚綠尷尬地笑了一聲，在進校報到的時候易辭就問她有沒有要進學生會的打算。她知道易辭在M大的學生會，如果她要參加，她媽知道後少不了要讓她向易辭學習，所以立刻拒絕了。
“我突然發現，進學生會鍛煉一下自己也是很好的！”江柚綠如福至心靈般瞪大眼睛，表現出自己的真誠。
“但——”她話鋒一轉繼續道，“我剛才看到來麵試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我校佼佼者，如果我進了學生會，肯定會給學生會拖後腿的，所以我打算還是專注社團吧！”
她眼神充滿期待，等著易辭給她“撂牌子”。
易辭凝視著她：“能力是鍛煉出來的，你如果想進學生會，我通過。”
江柚綠一顆滿懷期待的心被雷劈成兩半，她試圖力挽狂瀾這個結局道：“這……這樣不好吧！你這是等於給我開後門啊？”
“如果你良心上過意不去，可以想辦法補償我。”易辭將江柚綠的申請表留下，抬眸看了一眼她。
什麽？江柚綠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強製讓她走後門，還讓她補償他？
“哥！你……我……”
“下一批麵試的可以進來了。”易辭打斷江柚綠的話。
江柚綠這才發現其餘人已經麵試完走了，就剩下她一個在這裏。
她不甘心地咬著唇站起身，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待所有麵試結束，有部門部長感歎道：“這一屆學妹有幾個長得真是好看。”
“怎麽，心動了？”有人打趣。
“心動的可不止我一人哦。”開口說話的人看向易辭，像發現新大陸般道，“咱們主席剛才可是盯著第一批進來的、坐在他跟前的那個小學妹看了許久。”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易辭，他們剛才可都看到了。
易辭起身淡淡道：“受人父母之托，看管好對方而已。”
“嗯？是老鄉嗎？”有人嗅到八卦的苗頭。
易辭道：“鄰居。”
“青梅竹馬？”有人一語中的。
“那主席你這算不算以權謀私？自己麵試自己的熟人？”
易辭淡笑不語。
看到易辭的笑容，大家怔住了，他們不由得瞥向葉聲晚。從前他們開易辭跟葉聲晚的玩笑，易辭都會讓他們別鬧，是什麽關係他們一目了然，但剛才他們隻是開玩笑，易辭這個反應就耐人尋味了！
“這下好了，我原本美好的大學校園生活又要在‘易後媽’的監控下好好學習了。”下午軍訓的休息時間，江柚綠盤腿坐在地上愁雲慘淡。
“普天之下隻有你擁有這麽一個優秀的竹馬會唉聲歎氣。”朱玲玲恨鐵不成鋼道。
“我竹馬是易時好嗎，你不要搞錯對象。”江柚綠強調。
“好，是竹馬的哥哥。”朱玲玲喜滋滋道，“那你有了好看的竹馬哥哥，大學期間還要不要其他養眼的小哥哥？”
“什麽意思？”
“你看啊！”朱玲玲努了努下巴。
有個同樣穿著軍訓服的白淨男生正在同伴的催促下一步步朝江柚綠走來。
“你……你好，我可以留你的聯係方式嗎？”
江柚綠下意識戒備道：“你們是不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江柚綠眯起眼睛，這個男生她有些眼熟，就是她對麵五六米開完的土木學院方陣站在最外邊的男生，因為個子高挑模樣幹淨迅速成為女生群體討論的人物。
“啊？”那個男生怔住。
江柚綠更加篤定了，以前也遇見過男生找她要聯係方式，那時涉世未深的她還特別嬌羞地以為別人終於發現她這塊璞玉了，結果對方要到手後轉身就朝同伴炫耀，還把她的聯係方式給扔了。隱約間她聽見什麽“沒意思的大冒險”以及“那麽醜的痘痘女”等字眼，給她幼小的心靈造成很深的打擊。
“抱歉，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們玩這種遊戲。”江柚綠說著，一個眼神掃射到男生後麵看好戲的夥伴們身上。
“不……不是的，我喜歡你。”男生有些局促著急道。
“喜歡我什麽？”江柚綠叉腰道，“我們從來沒說過話吧？你應該都不知道我叫什麽吧？”
江柚綠的奪命三連問讓男生弄了個大紅臉，她擺擺手道：“好了，我不戳穿你了，你趕緊走吧！”
男生鬱悶地離開，一旁的朱玲玲目瞪口呆看著她：“人家找你要聯係方式肯定是看中你的花容月貌了啊！你是不是傻？”
江柚綠反指自己好笑道：“我的花容月貌？”
朱玲玲小雞啄米般點頭：“你不知道你現在比高中那會兒好看多了嗎？我們都說這裏你跟崔晨最好看了。”
崔晨也是他們這屆的新生，因為開學報到時被校園記者采訪，以一張出眾的素顏女神臉迅速在學內論壇上火了。
把她跟崔晨比？江柚綠陷入困惑中。進入青春期後，她聽到議論她最多的除了“痘痘女”，就是“醜女”，雖然現在她的痘痘好了，樣子確實比以前好看，但說她很漂亮？
“那要不……我再讓他過來？”江柚綠問得小心翼翼。
朱玲玲：“……”
“你們有才藝要挑戰對麵男生方陣嗎？”教官的話打斷江柚綠跟朱玲玲的聊天。
“崔晨跳舞！崔晨！”女生隊伍裏有三五個人叫著崔晨的名字。
一個女生紅著臉被推出來，氣質出眾，清純可人，正是崔晨。
對麵的男生看見出來一個這麽漂亮的女生，立刻起哄讓一個會跳舞的男生出列。
遠處，穿著拖鞋抱著西瓜的何星停住腳步看向這邊，感歎道：“年輕真好啊。”
“說得好像你已經七老八十了似的。”霍珩不屑地說。
“那個好像是這屆大一的什麽素顏女神吧！”何星盯著正在跳舞的崔晨。
“不知道，沒關注。”霍珩表現得很冷淡。
何星白了他一眼：“你就對易辭的事情關注是吧？那你知道學生會內部今天都在問易辭的青梅竹馬嗎？”
霍珩眉毛豎起：“你說青什麽梅竹什麽馬？”
第二節 試膽大會
一個星期後，大一新生為期半個月的軍訓也結束了。當晚，學生會開啟了新成員第一次交流活動。
集合地點在M大曆史最悠久的那棟老教學樓頂樓，江柚綠抵達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為了促進新生們的感情交流，以及展現學生會活潑可愛的一麵，這次交流活動在各部長的討論後定為試膽大會。
江柚綠在人群裏踮著腳四處張望著，但她沒看見易辭的身影。她想了想，也是，這種活動他怎麽會參加？
“好了同學們，我們開始組隊了，大家可以自由組隊，一組四到七人，每組我們會給兩部對講機，你們要在裏麵找到三樣指定的東西，最終成功走出這棟教學樓的，我們有終極大獎哦！”有學姐拿著“小蜜蜂”說話。
“美女們，我們一起組隊吧？”有兩位男生突然出現在江柚綠和朱玲玲跟前，其中一個，正是上次要江柚綠聯係方式未果的白淨男生。
一樓的監控室內。
何星問：“你們的對講機全程都開著呢？”
易辭點點頭：“以防出現危險，我們可以第一時間出現。”
“嘖嘖，那撩妹過程我們不也全聽見了？”何星指著聲源處。
“同學，你哪個專業的啊？結束後加個聯係方式吧？”
“別怕，我保護你們。”
“我剛才看見了那個素顏女神，真好看啊！”
“啊！有鬼！”
“你們這真的是促進交流的活動啊！”何星忍著笑，“對了，我記得你那位鄰家小妹妹也在學生會吧，她在哪兒？讓我看看，我都沒見過她長什麽樣呢。”
易辭朝監控畫麵的某一方格看去。
樓裏並沒有開燈，空曠的樓道裏回**著似有若無的腳步聲，時不時有嗚咽的風聲穿過。
江柚綠手腕上掛著一個塑料袋，時不時從裏麵拿出一顆聖女果塞進嘴中。
朱玲玲看著她的動作愣了愣道：“你不是說水果是送給易辭的嗎？”
“嗐，他不喜歡吃聖女果。”江柚綠遞給朱玲玲幾顆，繼續道，“他說番茄有種奇怪的味道。”
“這你都知道？”朱玲玲曖昧一笑。
“你又在亂想什麽，是小時候我去他家吃飯時發現的。”江柚綠白了朱玲玲一眼，“要不是我媽得知我進了學生會，非讓我買水果給易辭，我才不會買。”正好他不是讓她補償他嗎？
“那你真不打算進學生會了？”朱玲玲問。
“當然！”江柚綠肯定道。這個點兒她應該躺在舒適的**刷劇看小說了，哪還用大晚上參加什麽交流會？
“今晚我會在交流活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開溜，我聽說這種不請假的遲到早退學生會最討厭了，超過三次會被開除。”江柚綠壓著聲音信心滿滿地對朱玲玲說。
“你這就走了？身後那兄弟可是為你而來啊！”朱玲玲朝後看了看。
朱玲玲手中的對講機上紅點閃爍。
“對不起，那天是我太唐突了，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跟你做朋友？”進了一個大教室後，白淨男生握緊手中的對講機，鼓起勇氣開口。
何星抬起頭，打趣地看向易辭。
易辭盯著監控，開口道：“讓三號房間的人做好準備。”
何星挑挑眉，發了消息。
江柚綠看著打著手電筒、佯裝認真搜查另外兩個人，有些尷尬地靠在一個東西上說：“上次的事我了解情況後知道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白淨男生愣了愣，他的模樣雖不說極其出挑，但放在人群裏也是惹眼的存在，喜歡他的女生也很多，她不喜歡他這種類型？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呢？”白淨男生有些賭氣地問。
她喜歡什麽樣的？
江柚綠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人影，怎麽著也不能比易辭差吧。
“你說啊？”
“啊？”江柚綠回過神，被自己剛才的想法嚇住。
還沒待江柚綠開口說話，她靠著的東西動了動，扭過腦袋，露出一張鬼臉，催促道：“快說啊，我也好奇……”
“啊！”
“啊！”
一時間尖叫聲響徹雲霄，屋裏的人逃命般往外狂奔著。
三號房間，扮鬼的學長看著地上掉落的東西，撿起來用手機光照了照。
監控室內，有人推門進來道：“扮鬼還收獲了一小袋聖女果，欸？易辭呢？”
何星指了指監控畫麵道：“喏，在這兒呢。”
“他去圖書室幹嗎？那裏不是在維修嗎？有人誤入了嗎？門口不是放了‘維修禁入’的牌子嗎？”
江柚綠一個人躲著，剛才大家大叫著跑出去後就散了，等她緩過神肯定是學長們扮的鬼時，已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層樓了。
“還好我沒答應與他做朋友，跑得比我還快！”江柚綠拍了拍身旁的書架吐槽著，目光在一層層的醫學著作上遊走。沒想到老教學樓裏還有一層小圖書室？不過，這麽大的地方怎麽沒人進來？
正想著，清脆的腳步聲響起，江柚綠透過書架的縫隙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也來了？江柚綠眯起眼，剛才奪門而出的時候對方可是絲毫沒有讓她的意思，她差點還被擠摔了一跤，果然不到危急時刻，你都不知道說喜歡你的人是個怎樣的人。
江柚綠朝四周看去，看見垂地的窗簾時眼前一亮。
圖書館為了保護書籍，都設有遮光的窗簾，隻是新式圖書館內不再是這種複古厚重的長窗簾。
江柚綠貓著身子藏了進去，聽著漸近的腳步聲。
監控室內，何星忍不住湊近監控畫麵，道：“沒有對講機嗎？我怎麽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旁邊的男同學扒開他道：“你聽不到聲音還會影響視力嗎？別擋著我看。”
待人走到江柚綠跟前的時候，江柚綠抓住時機拉著窗簾跳了出去：“呔！啊——”
手中拽著的窗簾突然不牢固了，江柚綠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人，身子向一側急劇歪去。隨後她聽到“嘭”的一聲，有什麽東西隨著窗簾一起掉了下來，她的腦袋結結實實挨了一棍，把她打跪在地上，最後，窗簾像電影裏宣告死亡的慢鏡頭，蓋在了她的頭上。
世界陷入死一樣的寂靜，她仿佛一個小醜突然跳出來又突然摔倒被砸。
易辭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鼓包”，蹲下身拉開罩在江柚綠頭上的窗簾。
江柚綠閉眼捂著腦袋，抓心撓肝地“哇”地一嗓子哭了出來。
易辭：“……”
為什麽“女炮灰”的命就這麽苦，如果是女主，這個時候肯定會被男主摟住腰轉圈圈，她太倒黴了！
“江柚綠，”易辭歎息一聲，“你在幹什麽？”
“頭……頭好痛！”江柚綠爆哭，“眼睛還……還進灰了！哇！睜不開了嗚嗚嗚！”
也不知道這窗簾有幾百年沒洗過，蓋下來那瞬間，江柚綠眼睛就進了許多灰，稍微想睜開都難受，讓她控製不住地流眼淚。還有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麽掛窗簾的那東西那麽鬆，稍微一用力就被她扯下來了。
“別揉眼睛！”易辭抓住江柚綠下意識揉眼睛的手，她的指腹上有很明顯的髒痕。
監控室裏的兩人看到這一幕，突然屏住呼吸。
“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嗎？”有人咽著口水道。
“我……我眼睛……好難受……”江柚綠的眼淚越流越多，卻絲毫沒有緩和的感覺。
“江柚綠，眼睛睜開。”易辭的指尖觸碰到她的眼皮，可怎麽撐她的眼皮，她都死命閉著，易辭有些無奈。
江柚綠依言努力克服眼睛的不適感睜開，手不安地攀上易辭的腰，也不知為何，她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可沒來得及多想，下一秒眼睛就被人吹了風。江柚綠猛地一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大顆眼淚落下，左眼的視線逐漸清明。
“我我……我看見了！”她激動道，“哥，右邊眼睛！右邊！”
她猛然湊近了臉，一隻眼緊閉，另一隻眼還帶著淚花看著他。
易辭耳尖微微發紅，咬牙切齒道：“別在我腰上**！”
江柚綠低下頭，看著自己興奮的小手，臉突然爆紅：“對，對不起！”
監控室裏，何星跟身邊的男同學死死盯著屏幕，臉色逐漸變紅。
“這……這也太勁爆了吧？還要親嗎！這回小青梅主動？”男同學忍不住拿了一顆聖女果塞進嘴裏壓驚。
“我的認知塌了！我還以為易辭是個禁欲係呢，這麽熱情的嗎？啊啊啊！”何星尖叫，他看著屏幕上的二人，從他們的角度看，看到的是易辭的背影，剛才的一幕，是摔倒的小青梅哭泣，大竹馬握住小青梅的手，安慰地親了親對方。
接下來再吹氣，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原本江柚綠兩隻眼睛都閉上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可如今她一隻眼睛睜開看著陡然放大的俊臉時，她有些不知道該看哪裏了，臉越來越熱……
“好了，頭上的包我帶你去醫務室看一看。”易辭摸了一下江柚綠的腦袋。
江柚綠立刻疼得嗷嗷叫，怒目圓睜道：“易辭哥！疼啊！”
她像隻奓毛的小貓，易辭一下笑了：“嚇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後果？”
監控室裏的兩人也跟著尖叫起來，仿佛看見韓劇男女主角的甜蜜時刻，沒有對講機，他們聽不到江柚綠跟易辭的對話，隻能靠猜測。
“這句話我知道！”何星興奮道，“易辭說的是——小野貓下次不許這麽鬧騰了！”
“我還以為你是……”江柚綠聲音越來越低，她看著腳邊的窗簾，有些委屈巴巴地凝視著易辭，“我不是故意的，這些我要賠嗎？”
“你進來的時候沒看見門口放置的牌子嗎？”易辭看了她一眼，“這裏在維修，不然你怎麽能輕鬆拽下窗簾？”
“啊？”江柚綠愣住。她慌慌張張跑進來，哪兒注意到有什麽維修的牌子。
“對了，易辭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易辭抬起頭，看著角落上的監控攝像頭道：“為了防止你們出意外，監控都開著，圖書室因為正在維修，裏麵有一些安全隱患，我就過來了。”
“你們都看到了？”江柚綠吃驚道。
易辭偏過臉看向她道：“你是說你吃了原本要送給我的我不喜歡水果的事，還是說不想參加學生會，或是你喜歡的男生類型？”
江柚綠倒吸一口涼氣：“你……你們還聽得到？”
易辭道：“忘記告訴你了，校學生會確實不高興不打招呼的遲到早退，但是想以這種方式退會，你還得經曆一個流程。”
江柚綠啞著聲音道：“什麽……”
“寫一份一千字的道歉書，通過審核後，在開大會的時候念出並道歉擾亂了學生會秩序。”
江柚綠心肝狂顫，在大會上道歉？她這是進了賊窩啊！
“不過這一次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你的那些話。”易辭突然道。
“嗯？”
“前提是，你得告訴我為什麽拒絕那個男生。”易辭神色認真。
江柚綠心一下狂跳起來：“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還不清楚嗎？”她打著馬虎眼，不敢再看易辭。她想到剛才被問及喜歡什麽類型時，她腦海裏浮現出了易辭的樣子。
從什麽時候起，易辭是她喜歡的類型了，不應該是易時嗎？
監控室內，何星快被易辭發的糖甜死了。他癱在椅子上大口吸氧，再三穩定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後，他開口道：“剛才易辭指了指監控，是在告誡我們不要講剛才看到的，你記住了嗎？”
旁邊的男同學對天發誓道：“易主席如此相信我們，在我們麵前展露他的私生活，我一定不會泄露易主席的愛情的！”
第三節 社團活動
關於易辭與他青梅竹馬的八卦，悄無聲息地在學校傳開，毫不知情的江柚綠正快樂地參加著社團的活動。意外的是，在社團裏江柚綠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素顏女神。
“社團下午招新她倆不來？搞什麽鬼？是知道大二馬上可以退團了就可以不來了嗎？好！學分她們也別要了！”社團團長氣急敗壞地掛斷電話。
一旁的江柚綠有些詫異，這暴脾氣，還是她麵試時見到的笑眯眯的人嗎？
一般大學Cosplay社團都比較火爆，但他們這個社團從麵試起就一直沒見到幾個人，如今社團招新也沒有其他社團招收的人多，所以社團團長決定下午再招招人。
“學長，怎麽了？”軟糯的女聲響起，江柚綠看向身側發話的崔晨。
原本還怒火滔天的社團團長在看到崔晨後，情緒稍微緩和道：“沒事，就你們學姐說好的下午來招新，結果臨時說不來了。”
“學姐應該真的有急事吧。”
“有個鬼的……”社團團長壓下髒話，“大二沒當上社團團長的都會退團，這些人就是發現無利可圖，就不做事了！”
“那我們可以幫上什麽忙呢？社團衛生我們也打掃好了，如果還有其他地方需要我們幫忙，社長你可以說。”
崔晨說完這句話後，社團團長叉著腰來回踱步，最終他的目光放在麵前的這批新成員中，眼睛一亮。
“崔晨、江柚綠，你倆形象氣質好，下午跟著我們去招生。”社團團長大手一揮。
“啊？”江柚綠詫異。
走在教學樓裏的江柚綠極其不適應地拉著身上的短裙，她想不明白，社團裏COS服那麽多，為什麽一定要她跟崔晨穿這麽短的水手服，短到動作稍微大點，就會走光。
而且最可恥的是，社長還讓她紮了兩條高高的辮子。她自從小學三年級後，就再也沒有紮過兩個辮子了。
“你穿這身真可愛，”崔晨看著江柚綠的樣子誇讚道，“元氣少女。”
江柚綠羞恥道：“謝……謝……”
“呀，我們社團今年也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招了這麽漂亮的兩個學妹。”副社長走在江柚綠跟崔晨的身後，眼光在那又直又白的兩雙腿上來回遊**。
“可不是，一個青春如百合花，一個漂亮似薔薇，今年咱們社團應該不愁沒有人了。”團長摸著下巴，“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此時正值下午上學，教學樓裏到處是人，江柚綠跟崔晨的出現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江柚綠看見一行人出現在視野裏，立馬躲到崔晨身後，臉麵向牆壁。
“怎麽了？”崔晨剛說完這話，目光就停留在向她們走來的一個人身上，一見鍾情。
“老天保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江柚綠恨不得整個人都消失在空氣裏。這要是被易辭看見她這個樣子，她不得尷尬死了！
直到這一行人走過，江柚綠才鬆了一口氣。
“柚綠，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崔晨認真地問。
這熟悉的語氣以及表情江柚綠從小到大見過太多了，她感歎，又是一個拜倒在易辭盛世美顏下的姑娘。
“易辭，你剛才看到了嗎？”宿舍老大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拍著身邊人的肩膀，“他們Cosplay社居然今年還能招到人？就那個變態社長，居然還能招收到女生？剛才那個就是這屆有名的素顏女神吧？”
“大概是不知道內情吧，不然怎麽會穿那種衣服，你都沒看見那變態社長恨不得眼睛都黏在上麵。”何星指著眼睛比畫著，“還別說，身材真好，旁邊紮辮子的女生雖然沒看見正臉，但感覺應該很可愛。”
易辭回過頭，視線落在那個紮著兩條辮子、遮著臉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女生身上，他微微皺起眉，掏出手機。
“你在哪兒？”
江柚綠收到易辭信息的時候心尖顫了顫，他不會看到她了吧？
猶豫著，江柚綠回複道：“下午有課，我準備上課了，怎麽了哥？”
“沒事。”易辭眼神暗了暗，打斷舍友之間的對話，“何星，幫我在新生群裏要一份大一文傳院的課表，要到後發我一下。”
“江柚綠！”社團團長示意江柚綠趕快跟著崔晨一起進教室宣傳。
江柚綠關掉手機，連忙拿起報名表。
在男生比例偏多的專業學院裏，江柚綠跟崔晨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江柚綠不知道，她們的照片被人拍了下來，由一個院的群裏傳向另外一個院的群裏。
“哇！這是什麽社團，我這個**一定要加入！”
“這是素顏女神嗎？我的天！身材也太好了！”
“跪求旁邊紮兩條辮子的女生的全部資料，太可愛了，一笑我心都化了！”
“她們現在在哪裏，我下課要去圍觀美女！”
……
“易辭你看！”宿舍老大將手機遞給易辭，群裏的消息已經“99+”了。
易辭看到那一張張不同角度的照片，下頜線緊繃起來。
有人從前麵轉過身，拿著手機問易辭道：“易辭，這個女生不是上次在學生會麵試，你的那個小青梅嗎？”
“什麽？這就是那個鄰家小妹妹？”宿舍老大震驚之餘回過神來喃喃道，“果然很可愛。”
“你們真是我們社團的功臣！”社長拿著厚厚一遝報名表，喜不自勝道，“今天就先到這裏，明天我們再繼續！”
明天還繼續？正準備下樓梯的江柚綠差點腳下踩空。
“啊！”崔晨驚呼一聲捂住裙子，樓道風大，對穿短裙下樓梯的她們來說很不方便。
“是我的疏忽！”社長一拍腦門，連忙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殷切地係在崔晨的腰間，臨了還忍不住誇一句，“學妹不愧是學跳舞的，腰真細。”
江柚綠突然有些反感社長的舉動。
“那柚綠你……”崔晨遲疑地開口，社長的外套給了她，副社長隻穿了一件短袖。
“沒事沒事，我捏著裙角就……”
江柚綠的話還沒說完，副社長手摸上江柚綠的肩膀道：“我先到下麵給你清場，這樣就算你走光了也不用擔心。”說完，噌噌就下了樓。
“好了，你們下來吧。”副社長抻長脖子喊。
社長跟崔晨下了樓。
江柚綠攥緊了裙角，遲遲不肯邁開步子，下麵是沒多少人了，但副社長不算人嗎？
“江柚綠？”副社長鍥而不舍地喊著她。
“這就是你說的上課嗎？”身後，傳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男聲。
江柚綠身子一僵。
易辭瞥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副社長，冷著臉將江柚綠拉到一邊。
“易辭哥？”江柚綠慌了。
“現在知道害怕了？”易辭眼底有慍色，他脫掉身上淡藍色的襯衫外套，這動作像極了脫掉鞋來抽她的老母親，她嚇得閉上眼睛。
腰間驟然一緊，江柚綠猛地睜開眼低下頭，看見那件淡藍色襯衫幹淨利落地係在她的腰間，並打了一個死結。
她愣住。除了嗑糖歡快的何星格格不入以外，周圍的其他人也傻住了。
她看向易辭，一種熟悉的安全感從心底生出，就像有他在的那些看不見的夜晚。
“跟我來。”易辭抓住她的手腕下了樓。
“柚綠啊，你們……”他們路過社長的時候，社長忍不住好奇開口，隻是易辭沒有要與他說話的意思，於是社長話說到一半時，選擇閉嘴。
“你們社團在哪兒？”易辭問。
江柚綠老實報了地址。
等到了社團，易辭鬆開她道：“去把衣服換回來。”
江柚綠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從換衣間出來時，她已經換好了原來的衣服。
“這是第幾次？”易辭深吸一口氣道。
“第一次！”江柚綠連忙解釋，“下午原本招生的學姐沒有來，社長就讓我跟崔晨幫忙……”
“你進社團之前沒向其他學長學姐谘詢一下嗎？”
“谘詢什麽？”江柚綠縮了縮脖子，“不是根據自己愛好來嗎？”
“易辭哥……你這衣服？”
“我洗！”易辭一肚子火沒地兒發。
江柚綠：“……”她又哪裏招惹到他了？
晚上，女生宿舍的陽台上，江柚綠打著電話吐槽道：“你給我分析一下，我哪裏又做錯了？”
易時在電話那頭笑了半天，江柚綠氣憤道：“你在笑什麽？看我被易辭折磨，你挺開心的是嗎？”
“不不不。”易時連忙否認，在電話裏喘了好久才平複下來，語氣含笑，“江柚綠，我哥當年說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你是真的笨！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開竅！”
“你在說什麽？”江柚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問你一個問題吧。”易時換了一種方式，“如果你走在路上看見一隻非常非常可愛的小貓咪，你為了拐它回家，經年累月對它好，但它就是反應遲鈍，以為你是閑得發慌，你會作何感想？”
江柚綠道：“直接抱回家寵愛就完事了，幹嗎還要經年累月那麽費事！”
“如果是因為這隻小貓一開始很怕你呢？”
“那你說這小貓好不好看？”江柚綠問。
易時想了想道：“中間有一段時間長殘過，現在好看點。”
江柚綠道：“又醜又，反應遲鈍還不喜歡我？我是有毛病要拐它回家嗎？”
易時：“雖然我覺得你說得對，但你還是煩惱去吧，我幫不了你這個不開竅的，掛了，浪費我電話費。”
江柚綠：“絕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