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心
葉知秋與諸葛瑾定下三日針灸一次，平日配合湯藥服用，藥浴每日蒸熏之後，就打算告辭離開。
沈遇白跟她一同出來，不由分說：“我送你一程。”
葉知秋心知肚明：送一程是假的，主要是有話想問自己。
但到了這個地步，有些話肯定也是要說明白的，所以葉知秋就沒有拒絕。
上了馬車之後，沈遇白連個委婉都沒有，就直接開始提問：“我竟不知葉小姐還會醫術。”
葉知秋早就想好了應對：“因為一些際遇，所以偷學的。技藝不太精，是劍走偏鋒的路子。還是比不上徐家的正統醫術。不過，我家裏人也不知，你不要說破了。”
沈遇白頷首，並沒有如同葉知秋想象的那般刨根問底，更沒有咄咄逼人，反倒是幹脆利落地點點頭：“我會幫你隱瞞。”
他太幹脆，以至於葉知秋忍不住多看他兩眼，心中懷疑他是不是還有什麽盤算。
下一刻，沈遇白就問起另外一個問題：“婚期你想定在什麽時候？”
這個事情，葉知秋比較著急，也就沒跟他客氣：“越快越好，不然我肚子要大了。”
“這個孩子……”沈遇白遲疑了一下，後麵的話有點不知該如何說。
葉知秋將話接過去：“孩子父親不是外族人，也不是什麽通緝逃犯，隻是我與他露水情緣，沒必要為了一個孩子非要在一起過日子。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會對外宣稱孩子身體有疾，不難以承襲世子之位。而我也生產傷了身，無法再生育。等你有了心愛女子，我可以替你跟她解釋。你們若還願意讓我掛著名，我可帶著孩子搬出去住，隻說去求醫。不願的話，我們就和離。”
“你對孩子，如果投緣，就當是個親戚家的孩子，哄一哄，逗一逗。不喜歡，也不用勉強。”
這些事情，葉知秋都想好了。
沈遇白聽完後，半晌沒有言語。最後也不知想到什麽，皺起眉頭，問了這麽一句：“你為何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葉知秋微微一愣，隨後手掌落在小腹上，眉眼都溫柔下來：“他既然來投奔我，我就不能辜負了他。這世上，旁的都可以舍，唯有血脈親緣，舍不得。”
沈遇白定定地看著葉知秋，良久微微一笑：“你很像我阿娘。”
葉知秋：……奇奇怪怪。
但接下來，沈遇白沒有再多問一句話，反倒是細細與葉知秋商討起了諸葛瑾治療的事情。
他想知道諸葛瑾到底能恢複到什麽程度。
這個事情，葉知秋沒法保證，隻能實話實說：“我從前沒有治過，隻有理論。恢複全盛時期絕無可能，但等到雙腿可以控製，他自己肯下苦功夫慢慢鍛煉，正常跑跳應該都不會有問題。但我覺得，你還是想辦法多勸解他。他病了這些年，心中鬱氣濃厚，五髒六腑，皆有損傷。而且他心高氣傲，若結果與他想象不符，恐怕他心中失望，再生鬱氣，長此以往，壽數都要被影響。”
沈遇白頷首：“我明白。我會盡力多勸他。但我相信阿瑾也不是脆弱之人，他那麽聰明，定能想明白。”
葉知秋輕歎：“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多少聰明人，還是逃不過偏執。”
“你呢？難道不是偏執？”沈遇白輕笑一聲，眉目舒展，竟是調侃她一句。
葉知秋有些詫異看他，想了想，才道：“你說得對，我是偏執。不然當初也不會那麽傻，一定想嫁沈長璜。”
提起沈長璜，似乎氣氛都差了點。
沈遇白還是問了一句：“小六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你這般恨他？”
葉知秋猶豫一下，反問沈遇白，打算先探探口風：“那你覺得，沈長璜是個什麽樣的人？”
“算計之人。”沈遇白隻有四個字。
葉知秋默默地伸出大拇指：“字字珠璣。”
然後，她道：“我就是不想做那個被算計之人了。太累。日子就該簡單些。若枕邊人都要算計和欺騙自己，何必成婚？”
沈遇白輕笑：“你是個明白人。”
聰明人易得，明白人卻難尋。
兩人分手時，葉知秋還不忘提醒沈遇白：“記得易容麵具這個事情。我很快就要用上了。”
沈遇白頷首表示記住。而後看著葉知秋消失在人群中，這才叫袁安駕車回府。準備去商量婚期。
袁安對於葉知秋的評價，現在已經是十分高了：“我覺得，這個葉小姐，真是太神奇了。太厲害了。”
沈遇白沒吭聲，嘴角卻翹了翹：是挺厲害。醫術厲害，嘴皮子更厲害。怪不得能將小六氣得吐血。
不過……沈遇白想起沈長璜那日汙蔑葉知秋清白的事情，不由得皺眉：他那般有底氣，應是篤定葉知秋不是完璧之身。但他似乎也不知那人是誰——
思及此，沈遇白有些心浮氣躁，隻問袁安：“那日鬆雲觀的事，查清沒有？”
袁安立刻正經起來：“已初步擬好了名單，正在完善。回頭便可給王爺過目。”
“盡快。”沈遇白言簡意賅。
而葉知秋此時，去掉易容之後，卻沒著急回家，反倒是在外頭小酒館見了明黃的哥哥許大力。
許大力給了葉知秋一個肯定的答複：“的確有人在暗中喟歎小姐行蹤和事情。每次小姐派出去人買東西，都有人跟著。這幾日，我叫人跟蹤出來了。”
葉知秋心中了然，麵上還算平靜：“是誰？”
“是表小姐。”許大力壓低聲音：“而且表小姐的貼身丫鬟，這幾日出門很頻繁。都是去了一家蜜餞鋪子買東西。停留時間很長，但出來時候，卻沒買什麽東西。”
葉知秋心中沉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小酒杯，也不喝，良久才放回桌上：“盯著這個蜜餞鋪子。”
許大力點點頭，問葉知秋：“還叫乞丐們盯著？”
“嗯。”葉知秋頷首，叮囑許大力：“千萬小心。不要馬虎大意。每次你去找人盯梢，也做些偽裝，不要被人認出來。”
許大力忙應下，又問葉知秋還有什麽吩咐。
葉知秋想了想：“別的沒有，藥材鋪的事情，幫我尋了沒有？”
她手裏有不少的秘方，放著也是放著，她想利用這些藥方，做些事情。譬如開個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