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換了個人

說起這個,墨影的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可不是,阮大小姐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對醫術有什麽特別的興趣。還有更奇怪的事呢,阮大小姐也沒有學過功夫,可那樣子著實不像是沒有功夫的人。”

他把那天在雪園被發現的事說了出來,臉色抑鬱道:“我懷疑她早就發現了,隻是懶得理我而已。說來有些不可置信,我的功夫在暗衛中數一數二,隱身斂息更是不在話下,等閑高手都發現不了,她明明沒有內力,不知是怎麽做到的?還有阮府那個姨娘,身手也十分不凡,我一靠近院子,就被她發現了。”

李承翊眼底閃著莫測的光,有些戲謔地看著墨影:“你在阮府來來去去,滿府的護院仆從沒有發現,反倒被一個深居後院的姨娘和一個雙腿殘廢的小姐發現了,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拿起墨影交給他的幾頁紙,上麵詳細寫著阮明煙從小到大發生的一切。事有反常,必定有什麽地方不對,他不由地再次細細地梳理了一遍,最後目光定在一處。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紙張,發出嚓嚓的聲響,李承翊若有所思地問:“從這裏看,她的一切改變似乎都是從被繼母下藥推下閣樓這一天開始的。”

墨影點頭:“是的,在那之前,阮大小姐確如傳言所說,被阮大人寵的有些嬌縱,再加上繼母的刻意捧殺,脾氣不大好,打罵下人都是家常便飯。可自那天之後,就像換了個人一般。人和氣了許多。”

李承翊笑了:“說不準就真是換了一個人。”

墨影搖頭:“屬下一開始也有此懷疑,所以仔細查了阮府那幾天發生的一切,隻是並沒有發現異常。”

“你確定沒有異常?”

李承翊不置可否,目前看來,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一個人總不能憑空變了樣。

以前的阮明煙他也見過,滿身都是被寵壞的嬌縱和不知世事,還有身有殘疾之人的自暴自棄。

完全不像現在,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兩廂一對比,好像除了那個殼子,沒有一點地方相似。

墨影想了想,遲疑道:“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異常,阮大小姐失憶了,記不起以前的事了。”

“失憶?”李承翊不知想到了什麽,眉梢微揚,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這可真是巧了。”

“巧?”墨影不明其意,在他看來,阮大小姐被推下樓磕到腦袋失憶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李承翊沒有再說話,墨影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主子對這位阮大小姐,是不是太關心了點?”

李承翊輕笑:“你不覺得她很有意思嗎?”

墨影撓了撓頭,搞不懂有意思是什麽意思?

是喜歡嗎?

腦子裏突然蹦出這個念頭,他一拍腦門,懊惱起自己的遲鈍來,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有意思,那可不就是喜歡?

隻是,坐在輪椅上的阮大小姐,跟自己豐神俊朗的主子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般配。

墨影陷入自己的沉思裏,沒有注意到李承翊狹長的眼睛映著微光,裏麵光彩流溢,陰晴變幻間,最終歸於平靜。

阮明煙從同仁堂出來,發現之前就注視著自己的目光竟然還在,她猛地一抬眼,目光直直射向李承翊所在的位置。

李承翊猝不及防,被看了個正著,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敏銳,也難怪墨影會被發現,恍神間,便見阮明煙被丫頭推著徑直往茶樓而來。

正好此時李承翊衣袂輕動,身後多了一道人影。

原來是李承翊派到阮明煙身邊的暗衛,墨白。

“見過主子。”墨白跪下行禮。

李承翊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問:“她去同仁堂做什麽?”

墨白站起身來,俯首恭敬地回道:“阮大小姐要找血靈芝。”

“血靈芝……她要那玩意兒幹什麽?”

“嚴神醫說應該是要治腿,還說若真如此,阮大小姐的醫術,恐怕在他之上。至少現在,他沒想出有效的方法治療阮大小姐的腿。”

說起這個,墨白也有些鄭重,嚴神醫出身藥王穀,醫術封神多年,還從未有人能夠超越,沒想到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竟能讓他親口服輸。

“哦”李承翊頗有興致地彎起嘴角,“殘了這麽多年不治,怎麽現在想起治了?”

墨白搖頭表示不知,接著將藥鋪裏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從胸前小心翼翼拿出一頁紙呈給李承翊:“那小姑娘先天不足,後天失於調養,嚴神醫都說沒救了。這是阮大小姐診脈後寫的藥方,嚴神醫說這個藥方,專門針對先天不足,或許對三殿下有所裨益,隻是,需要酌情調整。”

李承翊接過藥方,沒有看內容,反倒被那一紙筆走龍蛇的字吸引了目光,他眯了眯眼睛,問:“這是阮大小姐親筆所寫?”

墨白點頭。

李承翊記起一年前姑母府上辦詩會,其中阮大小姐寫的一篇被眾人傳閱。姑母當時還感歎,說阮大人學識淵博,沒想到女兒竟是個草包,這一手字簡直不堪入目。

他當時也跟著瞅了一眼,那字,歪七扭八,說是蟲子爬出來的也不為過。

跟眼前的字,完全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不過一年之隔而已,手中這筆字,沒有十幾年功底絕對寫不出來。

阮明煙進了茶樓,才想起李承翊在二樓包間,她惱怒地望著樓梯,第一次覺得古代真是諸多不便。

沒有電梯,沒有殘疾人專行道,這讓她一個殘廢怎麽辦嘛。

夏竹見自家小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憤恨,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臉上浮起愧疚,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會再隨意打罵她。

雖然她也想過其中的緣由,可是伺候小姐沐浴的時候,她細細察看過小姐的身子,跟以前別無二致,也就不再去深究。

她終究隻是個小丫鬟,有一個對自己好的小姐,比什麽都重要。

“奴婢扶小姐上去吧。”夏竹見阮明煙想要上樓,提議道。

阮明煙看了半天,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好在這身體不算重,她的腿也有了些微知覺,不用全靠夏竹,就當鍛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