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啟程
6月9日，小雨。
天還未亮，盧小樂就背著背包出發了。
他背包裏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兩套換洗衣服之外，就隻有一個手機充電器以及一本寫滿了歌詞的筆記本，還有一支墨水所剩無幾的中性筆。
這是他思索了很久才整理好的東西，在他的計劃中，自己最多出去一周，所以兩套衣服已經足夠了。
淩晨五點，小縣城的火車站空無一人，風並不是很大，不過潮濕的空氣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
將衣服的拉鏈拉到頭之後，盧小樂拿著已經取好的火車票走進了候車室。
火車是六點三十出發，目的地是上海。
這次他去上海帶了五千塊錢，兩千是父母給的，剩餘的三千是他自己花了兩個學期做零工存下來的。
上海工作室那邊說做一首歌三千，算上來回路費，還有在上海的食宿，這點錢隻能說是勉勉強強。
從老家到上海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綠皮火車，坐這種綠皮火車最讓人頭疼的就是時間漫長，到上海竟然要二十多個小時。
不過這種綠皮火車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慢慢欣賞沿途的風景。
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盧小樂才想起來這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胡子拉碴，頭也跟雞窩似的，身上穿著一套已經褪色的西服，拿著一個手機一個勁地刷短視頻。
在男人旁邊的老大爺雙手抱胸，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而同坐的是一個帶著小孩的中年婦女，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在哄那不到一歲的小男孩睡覺，可到了現在那小男孩都沒睡著。
盧小樂掏出耳機戴上，在手機上播放起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首《帶著夢想飛》。
這首歌是他最喜歡的歌，也是他之前學習說唱聽得最多的一首歌，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首熟悉的歌在此時聽著卻讓人有些失落。
李斌的話就像魔咒一樣一直在盧小樂腦海中徘徊，或許他說得沒錯，自己就算送了一首歌給張英又怎麽樣？她還是不會喜歡自己。
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天邊已經出現了粉紅的雲霞，紅霞的範圍逐漸擴大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紅色的錦緞。
盧小樂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不管張英會不會喜歡自己，自己都不能食言，畢竟承諾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火車上的路途十分漫長，到上海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七點多。跟著人群走出火車站，盧小樂看著眼前陌生又壯闊的一切，心裏不由發出了一陣感歎：“這就是上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恨不得大喊一聲：“上海，我來了！”
還不等他繼續感歎，一個人影就鑽到了他麵前：“吃飯住宿，吃飯住宿……帥哥，吃飯還是住宿？”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盧小樂想起了臨走的時候父母的叮囑，千萬不要在火車站附近吃飯住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父母要這麽說，不過他還是照做了。
從火車站出來，盧小樂打了一輛出租車。
“儂到什麽地方？”
“啥……啥子？”
盧小樂沒聽懂司機的話，問了一句。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他，笑了笑道：“你第一次來上海？”
“嗯……”
“我問你去什麽地方？”
“去……南京……路……”
盧小樂很想克製自己的結巴，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
司機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麽，一腳油門就將車子開了出去。
不一會到了南京路之後，盧小樂從車上下來之後，左拐右繞總算是找到了自己在網上訂的酒店。
為了來上海，他可是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查路線，找住宿，就連公交線路和地鐵他都研究好幾天。
此時的他沒有心情領略大都市的繁華，隻想先找到酒店安頓下來。
他訂的是快捷酒店，一晚上就得三百，這還是他找得最便宜的了。
辦理好入住，盧小樂進到了房間也沒有心情去樓下吃東西，就直接在房間裏泡了泡麵。
第二天一早，盧小樂就給編曲工作室打了電話，對方給他了一個地址讓他自己過去。
跟著手機導航，半個小時之後，盧小樂找到了這家工作室。
這是一棟已經有些陳舊的寫字樓，進出的人來來往往，電梯都有六部，每個電梯裏都貼滿了廣告。
來到十四樓之後，盧小樂繞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一塊和自己背包差不多大的招牌，上麵有四個字“夢想音樂”。
單開的玻璃門，看不到裏麵的全貌，走進了之後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音樂聲。
盧小樂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裏麵並不大，被隔成了兩間，內間是一個半開放式的錄音棚，外麵放著很多設備，有音響、吉他、電腦、茶桌、架子鼓、飲水機、玻璃櫃……
這些東西擺放得亂七八糟，要不是中間有一條路，盧小樂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進去。
此時，一個人戴著監聽耳機坐在電腦前調試著什麽。
角落裏的音響正在播放著一首英文歌。
“你……你好！”
盧小樂開口喊了一聲，而背對著他的男子似乎根本就沒聽見。
抿了抿嘴唇，他走過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這才悠悠地轉過頭，拿下耳機：“有事？”
“我……我是來做……做歌的。”
“什麽？”男人有些聽不懂他說的四川話。
“我……說……我是來做歌的。”盧小樂改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道。
“哦！”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就是網上和我聯係的那個人？”
盧小樂點了點頭。
男人咧嘴一笑：“曲子已經做好了，你把錢給我就行。”
“做……做好了？”
盧小樂愣了一下，自己來之前隻是和他說過自己要做一首說唱歌曲，具體內容都沒有談過，他居然告訴自己做好了？
男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盧小樂驚訝的神情，而是在電腦上播放了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