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忤逆不孝》

兩個人在宿舍裏聊了一會兒天,便準備去洗漱。

李諾言打算讓梁寬先去,自己坐在書桌前準備看會兒書。

梁寬走過來將書籍合上,臉上的表情從未有過的慎重,誠懇的說:“師傅,你先去洗吧。你比我更累!洗完了就去好好的休息,迎接明天更大的挑戰。”

李諾言被梁寬的表情給鬧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到今天防疫中心的患者雖然得到控製。

但畢竟還需要觀察14天,而且確診病例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

極有可能出現梁寬說的這種情況,也就不再堅持,走向洗手間。

梁寬拿出李諾言交給自己的中藥學,坐在凳子上看了起來。

一頁沒看完,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梁寬將書籍合上,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就見到今晚吃飯時認識的一個叫陳進的醫生。

“陳醫生,怎麽了?”梁寬本來是想問下班了怎麽不去休息?但是見到陳進的臉色顯露出焦急,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陳進跟梁寬寒暄了兩句,將腦袋探向屋內,問道:“你師傅不在宿舍嗎?”

“額……在,他現在在洗澡。要不你等一下?”梁寬將陳進讓進屋內。

“好!”陳進走進屋子裏,雖然人在凳子上麵坐著,眼神卻顯得很飄忽,神色間既有憤怒又有悲哀,還有抹不去的憂傷,總之,很難描述他的神色。

“陳醫生,到底怎麽了?是又來患者了?”梁寬問。

陳進搖搖頭,不說話。

“那,是有患者……離世了?”梁寬又問道。

陳進還是搖頭不說話。

“哎呀我的陳醫生誒,到底怎麽了嘛?你倒是說句話嘛,急死人了。”梁寬的性格屬於那種急切型,像陳進這樣,搞得梁寬很無語。

陳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大概過了兩分鍾左右的樣子,洗手間的水聲倏地停止,李諾言打開房門,一邊擦頭發一邊走了出來。

陳進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隻叫的一聲“諾言……”,眼圈瞬間就紅了,淚水撲簌簌的往下落。

這讓一邊的梁寬更加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這陳進外表憨厚,而且為人很和氣。沒想到見到李諾言後,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

要說陳進是防疫中心的醫生,就算受了委屈,也應該去找張誌陽啊,來找李諾言算什麽事啊?

李諾言也沒想到陳進會來這麽一出,一時間愣住了。

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李諾言三步並著兩步來到陳進跟前,關切的問:“陳醫生,怎麽了?是不是遇到棘手的患者了?”

陳進吸了吸鼻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說:“還記得那個九十八歲的老奶奶江安芝嗎?”

李諾言示意陳進坐下來說話,自己坐在陳進的對麵,點頭道:“我記得,這位老人家屬於是高齡確診患者。但是整個人顯得很樂觀,而且也積極向上。她……出了什麽事情嗎?”

陳進聽了李諾言的話,本已止住的淚水,像打開閥門的堤壩,再也忍不住,帶著哭腔道:“本……本來是這樣的。我剛才查房的時候,見到她的兒子在打她,一邊打一邊罵。護士趕緊告訴了我們,我們沒有半分鍾的耽擱,急忙跑過去把老人家的兒子拉開,可那小子還是不依不撓,以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老人家。可是老人家一言不發,本來已經控製住的病情,現在又開始了發熱,情況有些不太妙,所以我就想著來找你。”

“靠!靠!靠!他媽的,這王八蛋怎麽這樣對待他的母親?禽獸吧?”梁寬眼睛都瞪圓了,破口大罵。

李諾言聽到這裏,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像某根弦斷了。他猛然站起身,狠狠的一拳擊打在桌上,怒聲道:“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走,我跟你去看看。”

當三人來到六樓的613房間門外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圍滿了人。

透過人群還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怒吼:“這老不死的,給她治什麽?純粹是浪費醫生的精神,浪費藥物。像她這樣的人,還活著幹嘛?死了算了!”

這男人的聲音之大,整個樓層幾乎都聽得到。

門外雖然圍了許多人,但是卻沒有人站出來。

一來是疫|情的關係,二是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他們都不好插手。

隻是在一邊議論紛紛。

“這老人家真可憐。這麽冷,穿的這麽淡薄,而且麵黃肌瘦的,一看就是在家裏經常被她的兒子虐待。”

“就是!都說養兒防老,養這種白眼狼,真的是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

“咱們還是看看吧。不知道因果關係,不加評論!”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如此說道。

他這話,立刻引來了更多的不滿。

一個體型健碩的中年女人瞪著這個眼鏡男怒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不管怎麽樣。母親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的把孩子生下來,這不但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更是香火的延續。做子女的,是一定要孝順的。看你這人斯斯文文的,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你也好不了那裏去。”

中年女人的話登時引來了圍觀者的共鳴,紛紛瞪視著這個眼鏡男。

眼鏡男嚇了一跳,表情難看至極,往後退出一步後,低聲道:“我實話實說罷了!”

“呸,四眼田雞也不是個好東西。”中年女人啐了他一口,繼續朝門裏觀望,突然驚叫一聲:“哎呀不好,那個忤逆子又要打那個老人家了。”

李諾言大驚失色,伸手碰了碰梁寬。

梁寬早已義憤填膺,急步走上去,高聲道:“麻煩讓讓,我們是醫生,讓我們進去。”

圍觀眾人聽了梁寬的話,趕忙讓出一條通道。

李諾言和陳進緊跟著從通道走進去,梁寬緊隨其後跟著。

就看到病房內,兩名護士死死的護住一個身材矮小,頭發花白的老嫗。

另一個身材稍高的護士不顧自身安危,用身體阻擋住一個身形健碩的狂暴中年男子。

可是護士再怎麽努力,哪裏比得上一個壯年男子的擠撞?

眼看著那男人將護士推得一個趔趄,距離那個老嫗更近了。

老嫗不住的咳嗽,口罩也歪了,臉上卻沒有絲毫退縮,直挺挺的站著。

男人猛地一把推開護士,舉起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打向老嫗的臉頰,怒道:“我打死你這個老不死的。”

圍觀者大驚失色,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男人身強體壯,老嫗身形單薄,而且接近一百歲,這要是被打中了,不被打死才怪。

在這危急的時刻,衝在最前麵的梁寬奮力朝前撲過去,順勢一腳踹向男人的臉頰,同時口中大喝一聲:“王八蛋,打母親是要下地獄的。你個王八蛋,忤逆不孝!”

男人被梁寬的大喝震得身形一滯,手上不由得慢了一分,扭頭看時。

就看到一隻四十二碼的大腳板由遠到近,瞬間就來到眼前。

梁寬這一腳來的既快又有力,男人根本就做不出任何的反應,被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在臉上。

“哎呀!”男人慘叫一聲,仰麵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