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隱患》

梁寬怔了一下,撓著頭小聲道:“新陳代謝快?”

“不,上一句。”李諾言急聲問。

梁寬不知道李諾言為什麽會這副神情,戰戰兢兢的說:“水穀之精?”

李諾言啪的打了一個響指。喜道:“就是這個。”旋即笑道:“沒想到我苦苦思索不得的,卻被你說中了。”

梁寬哪裏明白中醫的高深之處?聽了李諾言的話以後,不好意思的說:“我這也是瞎說的。”

李諾言擺擺手,道:“不,你說的很對。其實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專心的去做某一件事反而做不好。這是因為考慮的太多,反而顧此失彼。相反來說,無意中想到的,卻有可能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說完,重新拿出一張A4紙,另外寫了一個方子出來。

這一次開的藥方,沒有絲毫的停頓,沒有任何的拘泥,完完全全是信手拈來。

梁寬不明所以,湊過來看李諾言開的藥方,見就簡簡單單的幾味藥,詫異的說:“能行嗎?”

李諾言笑道:“可別小看了這個方子。藥物雖然不多,但是卻環環相扣,緊密相連。”

梁寬原本說對中醫感興趣,並不是假的。在跟隨著李諾言抓藥熬藥,且看到了效果後,興趣更濃,殷切道:“反正現在不忙,你跟我說說唄。”

李諾言點點頭,指著藥方道:“中醫講五行相生相克,天生萬物也都是這樣的。這小丫頭既然現在是肺氣太虛,那麽就采取補土生金法來。土就是脾胃,金就是肺。而這個方子有個名字,叫附子理中湯。它的主要功效是溫中散寒,溫補脾腎。方中炮附子溫陽補陽祛寒濕,配以幹薑溫運脾陽化寒濕,炒白術健脾燥濕,人參益氣健脾,炙甘草補中扶正,調和諸藥。五藥配伍,有溫補脾腎之陽,祛寒,益氣,健牌之效。隻要金有了,就能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再生土。就這樣,五行就會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梁寬眨眨眼睛,看著附子45克,有些傻眼。雖然昨天才見到李諾言給鍾發奎開了九十克附子,但畢竟鍾發奎是男人,而且體質相對來說很好。

可這周琴,身體差不說,現在還這樣的一個情況,怎麽受得了?

李諾言順著梁寬的眼睛看去,微笑道:“其實附子理中湯內含四逆湯(炙甘草,幹薑,附子),為仲景方。

《傷寒論》為仲聖所著,集理法方藥於一體,經方眾多,亦多效驗。

誠如《內經》所言,具“一劑知,二劑減半,三劑病若失。”之效。

所載四逆湯一方,包括附子、幹薑、炙甘草,而多數出現在少陰病篇以少陰病多寒化。

此症死症眾多,故大多數醫家皆認為四逆湯是少陰救逆之法,且方中附子,為有毒之品,即使重病之人亦不敢輕易用之,更何況他病?

故醫家是四逆為猛虎,歸入少陰束之高閣棄而不用。”

梁寬接口道:“是啊。我雖然見過有的醫生用附子,可是最多也就十克。但是像你這樣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畢竟是大毒之藥!話說,你怎麽這麽喜歡用附子啊?”說完,忍不住心驚肉跳。

李諾言正色道:“我不是喜歡用附子,而是現在的人大多都是陽虛體質。可以說是陽虛者十之八九,陰虛者百無一二。不得不用這個藥!

附子性辛、甘,大熱,有毒。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無毒不入藥。

中醫講的就是以偏製偏。藥物的毒性越大說明偏性越大,善於治沉寒固冷之疾。

另外就是歸經的問題,附子歸心、腎、脾經。

主要功效是回陽救逆、補火助陽、逐風寒濕邪。

用於亡陽虛脫、肢冷脈微、**、宮冷、心腹冷痛、虛寒吐瀉、陰寒水腫、陽虛外感、寒濕痹痛。

鄭欽安《醫理真傳》言“附子是一團烈火”,“可補先天欲絕之火種。”

“人體全賴一團真火!”

所謂的真龍者,乾為天是也。

乾分一氣落於坤宮,化而為水,陰陽互根,變出後天坎離二卦,人身賴以。

可知附子大辛大熱,辛為金味而熱為火性,屬於肺,正是附子乘先天乾金之性,附子即為乾分之中間一支,落於坤土而成坎水。

幹薑為溫暖中焦脾胃主將,走而不守,大辛大熱掃**中下焦所凝之陰寒群陰。

為附子補陽納下提供了先決條件,可知幹薑溫暖脾胃,而脾胃為升降之樞組。

心腎相交必須通過脾胃這個通道,四逆湯靠幹薑將脾胃寒濕祛除,使附子直補坎陽,創造可能,坎中之陽,火之根也。

另外就是,炙甘草味甘而緩,幹薑附子湯和四逆湯的區別在於炙甘草,而炙甘草可以緩解附子毒性,使藥力持久。

脾味甘,以甘草亦可補益脾胃,以養四旁。

附子補坎陽(即腎陽),幹薑祛除中焦寒濕,甘草以固益中焦,使欲外脫之陽氣回歸坎中。”

梁寬聽李諾言把這個附子理中湯分析的這麽透徹,哪裏還有懷疑?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將胸脯拍的震天響,道:“行,這事就交給我了。我去抓藥!”

“好!”李諾言點點頭,衝梁寬道:“你按照方子抓,然後按照我說的方法來煎煮。不需要浸泡,直接熬!但是水要一次性加足。寬水久煎,這是最關鍵的因素。我再去看看那個小姑娘!”

梁寬點點頭,抓過方子朝門口走去。

走了兩步後回過頭來看著李諾言,低聲道:“老大,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你說。”李諾言此時心懷大暢,信心倍增,回答著梁寬。

梁寬走到門口聽了一下動靜,走到李諾言麵前,低聲道:“我是西醫,不懂中醫。但是也知道,藥物的劑量是受到國家藥典來管控的。你這治好了倒沒事,要是出了問題,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千萬不能給別人講。特別是我舅舅薑東海。”

李諾言心頭一凜,也壓低了聲音道:“行,我知道了。”

梁寬不再說什麽,跟李諾言握了一下手,轉身走了出去。

等到梁寬走了以後,李諾言回想起他說的話,忍不住背心一陣發涼。

他之所以沒有去醫院上班,就是不喜歡受到約束,加上看不慣有一些醫院的做法,便在老家做了鄉村醫生。

一來是用藥隨心所欲,二來是自己做事,輕鬆自在。

梁寬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擊打在李諾言的心口。

現在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不能再像老家那樣用藥了。畢竟,出了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還有,梁寬在最後特別叮囑,不要讓薑東海知道。這就是在暗示,薑東海並不是表麵上那麽成心的接納自己。

另外也給李諾言提了一個醒,他雖然帶了一車中藥材到武漢。

可是,在今天以後,自己看的病將會越來越多,到時候藥材不夠,也是一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