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忽悠三少

“竟有這等事?”。

“這就離了大譜了。”

韓墨與程南君紛紛說道。

“聽見沒有?在說你呢。”這邊,符羽看了一眼江川,又來了興趣,恢複了那種目空一切的常態,一副挑事的口氣道,“聽說胡顰顰此人愛記仇,往後你在尚方書院怕就有得煩咯。”

“打他的人是你,他卻來記我的仇?”江川苦笑,“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

“理應是記我的仇,可他欺軟怕硬,我打他,他不敢記仇,你沒打他,他就記你的仇。”

符羽將身子往前一探,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要不這樣,你也把他打一頓?打到他不敢記仇為止。”

江川姿態謙遜:“我一介布衣,僥幸進得書院,已經是皇恩浩**了,豈能與人交惡不識好歹?”

符羽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放低了聲線,顯得曖昧:“話雖如此,可胡長堅實在太不像話了。江兄能忍得,我卻忍不得。我替江兄教訓他一頓,我這人雖然宅心仁厚,可也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過……”他雙眼放光地盯著江川懷裏的竹筒,露出了孩童般好奇的眼光,“江兄,能不能把你竹筒裏那寫寫畫畫的圖紙先讓我看一眼?”

江川怔了一下,心想,沿途並未覺察到他的行跡,可他不但掌握了自己的行蹤,還知道自己隨身的竹筒裏裝有圖紙。

他稍微想了一下,抬起頭,迎上符羽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看來尊駕是對我的身份存疑?若是這樣,尊駕可叫紅衣內衛查我,如果查到我跟青州考場案或者是敵國有任何牽涉,都可以處置我。”

“江兄能進尚方書院,那就是審查通過沒有問題,紅衣內衛怎麽會調查對一個毫無問題之人?我隻是對江兄的工筆好奇。”

符羽年紀不大,為人卻很精明,他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他對江川的意圖很明確,適當拉攏,既不讓他抵觸,還要找到他西梁暗探的證據。

他看江川皺起了眉頭,馬上又堆起了笑臉:“算了,不看了,雖然我跟江兄認識不久,但我跟江兄在青州時就已經結下了過命的交情,我當江兄是親兄弟一般。”

江川端起半茶碗剛要喝,就見符羽手裏拿起茶壺,慢慢伸到了麵前,隻好捧著茶碗,接茶。

符羽一邊斟茶一邊道:“江兄,胡長堅此人,將來我替你擺平。”

“不勞江兄。”

“也不是多大的事,舉手之勞而已。”

江川便堆起了一個笑臉,預感到了此番試探已經結束,終於可以鬆口氣。

“但是吧,這事還得從長計議。”符羽放下茶壺,突然話鋒一轉,“你也看到了這胡顰顰現在結交了程南君,我擔心萬一程南君反過來把我教訓一頓,打得我鼻青臉腫破了相,我這以後就不能靠臉吃飯了。”

江川想,一個能讓六部官員戰戰兢兢的人,會怕一個程南君?這扮豬吃虎是上了癮。

“你不信?”他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真誠地繼續說道:“我在京城時,真的就是憑這張臉吃飯的,京城來鳳街最大的老字號酒樓‘有鳳來儀’聽說過吧?掌櫃的一見到我這張臉,就巴巴地把店裏的招牌給上齊了;還有京城那些貴家小姐們,對我一往情深,一個個眼巴巴想要嫁給我,聽說我要離開京城一走三年,一個個掩麵痛哭,說怕三年後自己已作人婦,相思隻剩一縷灰。”

想起他剛才罵韓默時,那副振振有詞的模樣,轉眼自己又成了自己口中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江川心想,這人真是兩副麵孔,翻來覆去亦正亦邪。

正在這時,眼角的餘光一掃,看見帝國三少們齊齊朝這邊看過來,三人嘀咕了一聲之後,同時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便提醒符羽道:“對了,怎麽沒見你的小護衛在船上?”

“鐵甲軍不讓帶隨從上船,我原本讓他跟著商隊過去,可他偏跟我說他腳程快,說跟著沙舫跑準能跟上,也不知道跟沒跟上?”

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朝外看去,外頭烈日炎炎,黃沙金浪,別說人了,天上連隻鳥都沒有,他一臉苦相地撇撇嘴,唏噓了兩聲:“完了完了,怕不是被沙蟲吃了。”眼睛卻斜看向身後方,見帝國三少走了過來,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椅子一推起身開溜。

“站住!”胡長堅突然一嗓子,把整個沙舫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胡長堅最愛炫耀,剛結交了韓默和程南君,正是耀武揚威的時候:“姓符的,你不是講義氣嘛,怎麽瞧我過來,竟拋下你的好兄弟自己跑了?!”

符羽知道胡長堅這是想自己和江川一個下馬威,他能屈能伸,不慌不忙地回過身,滿臉堆笑迎上去:“誰說我跑了?在下隻是覺得沙舫裏太熱,想出去透個氣罷了。”

“我呸,你這奸猾無賴,成日謊話連篇。”

饒是被罵,符羽不怒反笑,走回去一把抱住了胡長堅,原地轉了個圈:“胡公子,多日不見在下甚為想念……哎呦胡公子怎麽瘦了?想來必定是路上受苦了,真是叫在下心疼不已啊。”

這等舉動,可是把胡長堅嫌棄壞了,一陣手忙腳亂地掙紮嚷嚷著:“臭男人拿開你的髒爪子,死開死開!”

此話正中了符羽的下懷,一個健步撤開一丈開外。

“你居然想躲?”胡長堅又怒了,覺得符羽在戲弄了自己,倏地一插腰,宛如潑婦上了身,“我告訴你符羽,今天你和江川,你們兩個誰也別想打這離開,是時候算算之前的賬了。”

符羽掏了掏耳朵,扭頭望向了江川,見江川筆直地坐在那裏,眼珠子一轉,一副誠懇的語氣道:“胡公子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跟胡兄的矛盾,遠不如你和江兄的矛盾大,若不是他,青州第二非你莫屬,這樣你先解決和江兄之間的矛盾,我排後便是。”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雙手一抱肩,站在一旁擺出一副做作壁上觀的姿態。

胡長堅確實恨江川,可他也不是個傻子,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符羽之所以示弱,那是因為武功高強的小護衛不在沙舫上,瞬間對符羽的那點忌憚消失殆盡,目光閃閃,勾起嘴角譏笑道:“符羽,你也有今天?當日你打我時,仗著身邊有護衛護身囂張跋扈,當時你是怎麽說的?你說能打你的人還沒生出來?小爺今天就加倍奉還報了那日被打之仇。”

胡長堅說完走過去,便揚起手要打。

符羽卻不折不扣地像個無賴,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一隻手摟住他的肩膀:“報什麽仇?我與胡公子哪來的仇?”嘴巴湊到胡長堅的耳邊,輕聲道:“京城朱雀河畔有個‘春來館’倒閉了,幾日前老板帶著小姨子跑路了,如今‘春來館’叫官府充了公,你要是有興趣,不妨使點錢,把春來館給買了,你要是擺不平,我在京城給你把關,我家跟官府有些關係,到時候把你的玫瑰門的分店開到京城,我來想辦法,等買下了春來館,你給點車馬費就行。”

胡長堅一愣,望著他。

朱雀河畔以青樓聞名天下,每到夜間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乘船經過時兩旁紅袖招招,春來館那就更了不得了,京城最大的青樓,去那兒的若非文人雅士便非富則貴。

並且在朱雀河對麵不遠處,便是瑨國的政治中心,各式府衙林立。所以便有,朱雀河畔連一個小酒館背後都連著官府的人,這一說法。

胡長堅怎麽能不心動?胡家是青州首富,在青州呼風喚雨,但到了京城,在那些顯赫的權貴麵前,便顯得力不從心。胡萬三就曾在家中的飯桌上感慨,自己之所以不像吳稠那樣能做四海列國的生意,皆是因為沒有吳稠在京中的地位背景。

胡長堅記仇,符羽一巴掌之仇,他時刻牢記,可這小子竟然手握著春來館這個重要資源,他這商人的頭腦很快就戰勝了狹隘的複仇,便琢磨著先隨便收拾他一頓。

想到這裏,便將麵色一沉,瞥了瞥符羽:“這事回頭再說,這麽熱的天也不給我倒杯茶?”

符羽手腳麻利地倒了杯茶,單手往前一遞,送到胡長堅麵前,胡長堅眼睛一瞪,他馬上把單手換成了雙手。

胡長堅原本也沒打算要喝茶,就是要他當眾在自己麵前服軟,這會兒目的達到了,也就不拿捏他了,畢竟胡家家訓,做生意永遠是頭等大事,所以不管他之前多麽恨符羽,眼下有生意要談,立馬就能把仇恨放到了一邊,這就是本事。

胡長堅:“放那吧。”

符羽便乖乖把茶放在了桌子上。

胡長堅:“說罷,你說的使點錢,到底是多少錢?”

符羽伸出一根手指。

胡長堅:“一千兩?”

符羽搖搖頭。

胡長堅:“一萬兩?”

符羽:“是一萬兩金!”

“……一萬兩金?”

胡長堅心裏想罵娘,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心想,一萬兩金買個春來館根本不值當,但利用這春來館可以打通京城的關係。再者,剛剛結成的‘帝國三少’自己獨占財頭,不能叫韓默和程南君看扁了,於是瀟灑一仰頭,說道:“一萬兩便一萬兩,多大點事?待我到了書院,修書一封。”

符羽搖搖頭:“一萬兩金隻是打通官府的關係,要買‘來春館’還得再需一萬兩金。”

他看胡長堅臉色難看,跟著又吹捧道:“胡公子家財萬貫,傳言家中築有金山銀山,區區兩萬兩金不在話下。再說你的玫瑰門有十九藝伎坐鎮,個個才貌雙絕,往京城一開,那還不是進錢如流水?王孫公子想去玫瑰門玩,不都得看你胡公子的臉色?往後在京城,胡公子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錢花得值!”

舫上眾人聞聽此言,全都看了過來。

胡長堅要麵子,可是兩萬兩金,他也不敢信口開河。立時麵露苦色。

符羽便又道:“想要春來館的人不計其數,就說那戶部尚書的小舅子,哭著喊著撒潑著要把這春來館給買了,可我覺得他不配,他算什麽?不就是姐夫有幾個臭錢麽,要說能配得上京城第一青樓的,非胡公子的玫瑰門莫屬,反正我就看好你了,為了你我寧可把戶部尚書得罪了。”

胡長堅心虛,含糊道:“那是。”

“這就好,那我這就為你籌劃去了。”符羽說完,腳底抹油,竟然溜了。

胡長堅正要叫住符羽,卻被韓默給叫住了。